《和尚，吃苹果咩》王少

44、第八口

　　玉自清送平家父女回了家，平家民很识大体的主动要他们两个好好的单独话别。等他进了屋，那俩人反而沉默了。

　　因为之前就有事瞒他，平果其实有点心虚。她本来以为只要不搭理玉自澈不离开玉自清就没问题了，没想到玉自澈越来越有要把事情挑明的迹象。如果她再保持沉默，说不定玉自清真的会以为她不守妇道。

　　两个人的恋爱很美好，可惜恋爱并不完全是两个人的事情。

　　只是，从哪说起好呢？

　　“果果，你有事瞒我，对吗？”冷不丁，玉自清这么问了一句。

　　平果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声了呢，条件反射的就反问：“啊，你怎么知道？”

　　“居然真的有！”玉自清抓狂了，揪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原地转圈暴走。“啊！果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跟你说嘛。”平果暗暗后悔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一边想要抓住转来转去的玉自清。“你别转啦，我都被你转晕了！”

　　“你还凶我！”玉自清是不转了，可是怒气值暴增。他才是该大声的那个人吧？“你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能还这么花心呢？”

　　什么？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吧？平果的愧疚立刻消失了，踮起脚尖就拧住玉自清的耳朵：“你瞎说什么呢？谁花心啊，你说。你个花和尚还好意思说别人花心！”

　　“哎呦，你轻点啊，果果，我错了还不行吗？”玉自清赶紧讨饶，好不容易把耳朵解救了，连忙两手捂住耳朵才敢开口：“你怎么越来越暴力了，不是掐就是拧的。我先声明啊，打从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就没正眼看过别的女人。我以前交的女朋友是多了点，可我一直都不花心。”这是原则问题。

　　好吧，勉强算他说的是真的。要不是这样，平果当初也不可能接受他。她不是浪子终结者，只希望自己是玉自清一直在找的那个对的人。

　　“知道错就好。”她拍拍手，示意休战。

　　见平果不打算打他了，玉自清捂着耳朵凑过去：“那你瞒我的是什么事啊？”

　　还有这茬。平果又开始头疼了。

　　她把玉自清的两只手拉下来，两人手拉手，面对面：“和尚，你够坚强不？”

　　“啊？”

　　唉！不够坚强也没办法了，这次是非说不可了。平果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可以搞定一切，希望玉自清不只是个花和尚这么简单吧。

　　于是，一咬牙她就把那些在书院玉自澈说的话都说了。一口气全说完了，她才敢去看玉自清的表情。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不轻。

　　“和尚，你没事吧？”

　　玉自清两眼无神，一脸震惊，嘴里一直在嘀咕：“他说他恨我，他恨我。”

　　平果最担心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玉自清果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看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平果很心疼，可似乎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无奈，她只能用力抱住他，像安慰小孩子那样，轻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的，没事的，他就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兄弟俩哪有什么恨不恨的？”

　　怀抱中的颀长身躯渐渐放松下来，最后更是把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平果身上。玉自清也伸出手缓缓抱住平果，怀里的充盈感让他渐渐的安下心来。

　　闭上眼睛，下巴摩挲着平果的头顶，玉自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该知道的，是我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平果心里一动，原来这兄弟俩真的有问题存在，玉自澈的恨不是无理取闹？“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呢？”

　　“我妈其实一直有些偏心，从小到大对我都比对小澈要好。如果换做是我，应该也会生气吧。”

　　是这样吗？平果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可玉自清却不打算多说了。静静的抱了一会，甚至没有习惯性的索吻，他便匆匆开车离开了。

　　平果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却总是觉得不踏实。玉自清有事瞒她，可她居然不敢去问个清楚，因为隐隐觉得那个答案比她要重要的多。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苦笑着想：可惜了，和尚，原本打算也送你个礼物的。

　　玉自清一直把车开到了书院路，没多久就见玉自澈打出租车上下来。他抿了抿嘴，也开门下车，朝玉自澈走了过去。

　　“小澈。”他肯定玉自澈听到了，但那小子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

　　玉自清的火气上来了，几步冲过去，用力拽住玉自澈的胳膊：“玉自澈！”

　　“玉自清，原形毕露了吗？”玉自澈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微微皱着眉甩开他的手，然后状似不经意的弹了弹被他抓过的衣袖。“你不是打小就特会装吗，男女老少通吃，过的很开心吧？”

　　这还是他那个胆小腼腆的弟弟吗？玉自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叫他：“小澈。”

　　而他的呼唤却让玉自澈觉得厌恶，他走的每一步都在赌博都在战斗，而今天他已经快要超负荷了，只想尽快结束然后尽快恢复元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告诉你：当年你在医院跟妈说的那些话，包括你后来在我床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居然一个字都没忘，反而越记越深。玉自清，我不要再活在你的影子下面了，你做好准备吧。”

　　怎么会？那时的玉自澈才多小，况且还发着高烧。玉自清倒吸一口冷气，想说什么，却只是颓然的叹了口气。

　　“我没想过伤害你，那时我也只是个孩子。就算我当时说错了话，可自问这么多年我对你算不错了，你还要报复什么？”

　　“你不懂对吗？等我报复完你就会懂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充斥着玉自澈的每一个细胞，他第一次那么肯定自己作对了。玉自清的落寞就是对他最好的奖赏。

　　兄弟俩变成如今的样子，实在是够悲哀的。玉自清不希望有更糟糕的事发生：“小澈，如果你觉得我欠你的，我可以补偿，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果果拉下水。”

　　“心疼了？可是怎么办，你越心疼，我就越开心。要是你怕她受伤，那你就别跟我抢，直接把她让给我不就好了。”

　　他果然是在打平果的主意，玉自清拿出生平最大的忍耐力来克制汹涌而至的怒气：“感情是不能让的。”

　　闻言，玉自澈却是冷笑：“所以，玉自清，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自私。永远只想着自己，为了自己好受，不惜让我当你的替罪羊，挡箭牌，根本不管我心里难不难过。你放心，我不用你让，我自己有办法让平果走到我的身边。你说，要是平果知道你是个卑鄙小人的话，还会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第一次，玉自清落荒而逃。

　　玉自澈心情很好的进了大楼，没想到电梯口还有人在等他。

　　“平萍，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看着如鬼魅般出现的平萍和她脸上诡异的笑容，玉自澈很不舒服的皱眉。

　　他已经不在乎让所有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阴险也好，邪恶也罢，卑鄙也没有关系，他喜欢那些人知道真相以后震惊心痛的表情。而对于最早知道他计划的平萍，原本是不需要在意的。

　　可是她最近看他的眼神，让他越来越难以忽视。就像此刻，她还是穿着一身恶心的粉色，梳着公主头，却眼神空洞，不复以往的傲气，倒像是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

　　“你跟玉自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玉自澈，你已经疯了。”她走到他面前，连声音都有些飘忽，好像梦游一般的自言自语：“我肯定也疯了，因为我居然喜欢上一个疯子。”

　　根本不在乎玉自澈是什么反应，平萍说完便真的像疯子一样大笑着跑开了。

　　玉自澈硬刹住想追出去的脚步，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想不到长这么大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居然是平萍。可惜啊，为什么不是平果呢？

　　几经波折总算回到办公室里面的那间临时卧室，凌冰琪的电话跟计算好的一样紧跟着打了过来。

　　“小澈，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吧？”

　　“嗯。”

　　“你怎么了，累了？”

　　“嗯。”

　　“哦，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挂断电话，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只是他却了无睡意。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玉自清，他一直在想着玉自澈说的话，埋藏在心里很久的东西被挖了出来。因为已经腐烂，所以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忍不住给平果发短信：“果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很卑鄙的话，你还会喜欢我吗？”

　　平果也失眠了，短信回复的很快：“和尚，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没高尚过。”所以，你卑鄙是正常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要你的。

　　两人拿着手机发些调侃的话，可手机屏幕亮光下的脸，却毫无笑意。

　　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到底有多少人不安分的忘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