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这是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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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魁地奇球场上虽然没有任何灯光照明，但最起码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银色的月光柔和地洒下，仿佛给坐在一边看台上的德拉克穿上了一件银色的半透明披肩。
从开学第一天早晨在级长寝室的床上醒过来，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德拉克大致上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多数时间与这里的人们相处得也还算正常，最起码不会出现以前还相处得不错，突然就将对方当成仇人对待的事情来——比如说和哈利·波特。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德拉克·马尔福居然会和哈利·波特相处得还算不错，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经历扮混蛋没事找事。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黑魔王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德拉克到现在也没能弄清楚伏地魔在那天晚上突然发怒的原因，伏地魔也没有如记忆中的每一次发怒的时候一样，在发怒过后召唤所有食死徒。反而是暂时销声匿迹了，报纸上也一个多月没有任何关于食死徒袭击某地的报道。
父亲的腿伤让德拉克很是担心，但一直以来都没能找到好一些的借口写信回家打探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状似随意地在信中提上那么一句关心的话。而父母的回信看起来却有些怪异，只说父亲的腿伤还没好，却并没有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这让德拉克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父亲其实是想要借着腿伤的缘故，将自己和马尔福家从这场战争中撇出去。
但是虽说他是这么怀疑了，可是毕竟没有办法确定，只能等到圣诞节回家亲眼看看才能安下心来。好在他现在是知道该怎么和那些有意无意试探这件事的人回答了，只说情况不是很好，或者含糊应付过去就行。要知道，那些善于钻营的人的想象能力都是非常不错的，你说得越含糊，他们就能想到越多的东西。比如说卢修斯·马尔福的双腿已经确定残废了，之类的。
说白了，这就是德拉克要的效果，他不可能会相信父亲真的会残废，否则上次的回信绝对不会那样写。而不论父亲的双腿是真的暂时还没好，还是想要借此机会留在家里，他都希望外界认为卢修斯真的是伤得很重。最好是伏地魔也能相信，好让他认为卢修斯·马尔福已经没有用了，将视线转移到他这个“不成熟的”，“幼稚无能的”马尔福身上。伏地魔要的从来不是一个非常能干而强大的卢修斯作为手下，他要的只是“马尔福”而已。
厚厚的云层慢慢在天空中飘动，掩盖住了半个圆月，德拉克所处的位置被阴影覆盖，渐渐看不清东西了。但是他并不以为意，闭上眼睛，身体稍稍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
这样的感觉，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感受过了。一个多月下来，他偶尔会觉得有些迷茫，那几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那充斥着猩红的血液、焦黑的废墟、压抑的空气，以及逃亡、背叛、恐惧与死亡的一切，究竟是记忆中真正发生过的，还是他的臆想。除了手臂上的黑魔标记，与身边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学们偶尔会露出的有些惶恐和不安的表情以外，这一个月的生活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他几乎无法是从，每天按时准点上课，下课，写作业，休息。似乎所有的战争和伤害都离这里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斯内普教授这个学期成为了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而魔药教授则是那个整天喜欢将自己打扮成灯笼的啤酒肚——斯拉格霍恩。他曾经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总爱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里将一些成绩不错的，或者家世好的，又或者家里面有某个亲戚是什么有名的人的学生聚集起来。他是个精明的人，这样做的结果使他不论走到什么地方，都能够看到参加过他的私人聚会的人，而那些人就算无法帮助他什么，大多也不会希望与他作对。
而哪怕单单从他给他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所设置的奖励——一瓶整个魔法界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够制作成功的福灵剂——来看，最起码他在魔药这个学科上的造诣，也绝对是极高的。
波特很得斯拉格霍恩的青睐，这一点德拉克知道。记忆中原本的那次六年级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原本的魔药成绩最多只能说是一般的人，毫无预兆地突然就变得极为优秀，似乎不论什么样的魔药都难不倒他，总能第一个完成他们那节课需要制作的魔药。
战后的《哈利波特传》里，这个原因被公布了出来。波特说他在魔药教室的抽屉里面，找到了一本署名为混血王子的，封面已经没了一半的旧课本。而混血王子这个名字，则是属于最年轻的魔药大师——已故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德拉克没有特地去寻找这本书，他确定以他的魔药能力来说，不会需要这么一本注明了某些诀窍的书籍。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从幼年起边跟在斯内普身边学习制作魔药，一些小诀窍，或者与书中不同的制作方法，斯内普并没有瞒着他。再加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他不认为这本书能够帮到他多少。
既然那个疤头会需要它，那么他还是不要去拿走比较好。这样那本书也会显得比较有价值一些吧，最起码比在他手上要来的好些……他可不是在关心那个可恶的疤头！那家伙的魔药能力怎么样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突然听到身边不远处的动静，德拉克睁开眼睛看过去，穿着一身黑色的，在夜色中完全被隐没的校服长袍，带着金红相间的校徽的男生，正往这边走过来。天空中的云层将遮挡住月亮的最后一部分移开，银色的月光再次毫无阻碍地洒下来，映出了那人凌乱的棕色短发，与土气的圆框眼镜后面那双如同湖水一般的翠绿色眼睛。
他走了过来，并且在德拉克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我在那边看到了你……你知道，在夜里，你浅色的头发比较明显。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这么晚了也不回去休息？”他摸了摸鼻子，又改口：“唔，我是说，你其实是在担心什么？是吗？在担心你父亲的身体，还是……现在的形势？”
“波特，”德拉克沉默了一会，在哈利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说话了，“没人告诉过你，随便打探别人的心思，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走到这里来，看着一片黑暗的魁地奇球场发呆。
事实上现在的形势的确让哈利有些担心，一个多月过去，食死徒也没有任何动静，而关于伏地魔的消息更是完全没有。伏地魔没有召唤食死徒，也没有向任何……最起码是那些他们凤凰社能够联系到的“食死徒”透露出自己的动向，包括他应该还算信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觉得怎么都无法安心下来，他担心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且，这个可能性无限大。这是当然的吧？如果伏地魔真的就此歇手，今后什么风浪都不起了的话，那他也就不是黑魔王了不是吗？
“那个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哈利可没忘记当初他们杀死他，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哈利听到德拉克的话，抿唇笑了笑：“马尔福，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就算你不是“德拉克”，你也是“德拉克·马尔福”，我明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你。
德拉克定定地看着哈利，把它从高高翘起的头发尖，一直看到他脚下的那双老旧的皮鞋：“你以为我告诉了你我在想什么，你就能帮到我？”
他想，不知道他在原来那个世界是不是已经算是死了？或者失踪？那么斯科普斯会怎么做呢？那孩子从小就非常优秀，相信一定能够扛得住马尔福家族，他会是一个伟大的家主，让马尔福家重现荣光！那么他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孙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希望斯科普斯不要太过宠溺他，不要让那孩子成为第二个德拉克·马尔福。
“马尔福？马尔福？你在听我说话吗？”哈利伸手在德拉克眼前晃了晃，让德拉克回过神来。站在他面前的哈利·波特眼神看起来有些担忧，另一只手往前伸出来，停在半空中，似乎刚才是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抱歉，我稍微走神了一下，你刚才说了什么。”德拉克有些公式化地回答，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示意哈利保持距离。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哈利·波特，明明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却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把他当成“他”。明明这家伙根本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却总是让德拉克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一点。德拉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哈利·波特——不论是哪一个。
哈利看着他的动作，叹了口气：“马尔福，我们谈谈，行吗？”
德拉克想要回答他：“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但他最终并没有这么说，反而是坐了回去，点了点头：“你想要说什么？”
“比如说我们之间说不上非常好，但是也不算差的关系；或者关于这场战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你手上的黑魔标记……好吧，这个我不问你……”哈利对于德拉克还是成为了食死徒这一点始终耿耿于怀，但是德拉克怎么都不肯对他说任何关于这个黑魔标记的事情，他也只能无可奈何。
德拉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真的，”哈利转头来看他，“你……真的想要站在伏……神秘人的阵营里，做一个……食死徒？然后帮着他杀人放火，为了所谓的血统纯正消灭或者奴役麻瓜？”
德拉克也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假得明显的笑，语气显得半真半假：“不好吗？我这个‘小食死徒’长大以后变成真正的食死徒，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马尔福……”哈利的声音轻轻地，如果不是夜色中的魁地奇球场实在太过安静，相信这样的音量不可能有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听见，“我说过我会护住马尔福家的……”
“那么马尔福就应该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你——伟大的救世主波特——前来拯救吗？就像麻瓜童话里面那样，骑着没用的白马，穿着花花绿绿的土气衣服的所谓王子去拯救那恶心的无能的公主殿下？”德拉克没等他说完话，虽然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但他真的不想再听一遍这个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明明，明明不应该再加入食死徒！他……他们注定是要失败的！”哈利有些着急，他只是希望这个世界的德拉克·马尔福不用再经历那些……
在曾经的那次战争过后，哈利和德拉克交谈过一次。他知道德拉克在成为了食死徒之后其实并不好受，伏地魔的残暴，他对手下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钻心剜骨的“惩罚”，毫无顾忌地对任何一个让他心有不快的手下使用索命咒，这些他都不是毫无耳闻的。而且，这个黑魔标记还让德拉克进入了阿兹卡班，甚至差点就被判终身监禁！
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来过……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好好的！好好的……
德拉克“嗤”了一声：“救世主真是自信满满……你以为你说一句保护，我们就该感恩戴德，然后坐在家里，只要等着你的保护就好了？你以为黑魔王他只是需要我的父亲效力？你以为他只是觉得父亲有多么优秀或者多么能够帮得上他？黑魔王要的是马尔福家族！他要的是马尔福家对纯血世家的影响力！父亲受伤了呆在家里，他要拿什么来确保马尔福家全心全意都在为他效力？当然是我！我是马尔福家唯一的继承人，总有一天会成为马尔福家的家主，标记了我，那么父亲是死是活就已经不重要了，你懂不懂？”这也是他无法相信父亲是真的没有事的原因，他知道，父亲不论怎么样，都不愿意拿他的生命和未来做赌注。父亲总是会站在他前面，用尽全力为他挡下一切危险。
而这不就是他当初接受标记的原因吗？卢修斯·马尔福进入了阿兹卡班，没有用了，那么就让他的儿子来代替，不是吗？而交给他杀死邓布利多这样一个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就是为了将“马尔福”这个留着已经没什么用处，甚至还有可能会阻碍到他的——“工具”，给毁掉吗？
当时的他多么愚蠢，满心居然以为只要自己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就会得到黑魔王的信任，然后让马尔福家站上巫师界顶端。他心里揣着不安，恐惧，兴奋准备着这个任务，却依然会在夜深人静地时候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恶心得想要毁掉一切他能够触碰的东西。
他一直知道黑魔王是个非常强大的巫师，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效忠于这个人，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也想要效忠于他。德拉克·马尔福对于成年后的计划于期盼里面，从来都没有过成为一个食死徒这一项！
该说他实在太单纯，太白痴了吗？德拉克在心底嘲笑当初的自己，然后看向哈利：“你知道如果我的手臂上现在没有黑魔标记，会怎么样吗？”
哈利怔愣地看着他，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的，显而易见，大马尔福受伤了，没用了，那就换小马尔福上。只是当时气愤的感觉冲上了他的头脑，明明面对战争，不断看着有人死去都能够冷静对待了的脑袋，居然就这么没法思考了，一心只能想着德拉克加入了食死徒这一事实：“死……”
德拉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以为按照哈利·波特的性格，现在一定应该毫不经过大脑就直接问他“怎么样？”了的：“看来你还没有蠢得那么彻底，如果我拒绝了成为食死徒，那么结果就会是，魔法界再也不会有马尔福这个姓氏了。”他停下，冷冷地说：“哦，我想这对于圣人波特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马尔福……”
“你以为我想吗？我做梦都想要摆脱掉这个该死的，恶心的标记！这就像奴隶的印记一样，时时刻刻提醒我这有多屈辱！多令人恶心！它时时刻刻在我耳边说着我有多无能，有多没用！”他的右手紧紧抓住左手手臂，用尽全力压抑住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管不顾大声喊出来的欲.望。这些话他原本应该永远埋在心里，不论怎么样都不会说出口。但是看着面前这个人，这张令他怎么都忘不掉的脸，想着对这个家伙的痛恨，气愤，厌恶，思念，以及爱……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不是这个人……是那个，有着和这个人一模一样的脸的家伙……
球场上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呼吸的声音。德拉克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懊恼自己怎么会就这么不带脑子地随便说话。月亮再次被云层遮挡住，那双翠绿色，在月光下仿佛闪着光的双眼便也渐渐暗了下去。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猛地将自己往那边拉了过去。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喷在了他的耳边，脸颊就这么贴在了那件带着淡淡清洗剂的味道的校服长袍上。德拉克呆呆地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哈利·波特抱在了怀里，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将对方推开。
哈利的双手环过德拉克的背脊，将他整个人一下子紧紧按在了自己的怀中：“德拉克，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的时候，德拉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里居然还能流出泪水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这是拥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