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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可是真的……很想说啊……】 ...

  •   雪刑,Snow Thorns最高级别的刑法,虽然比不上活人墓里连血管经脉都分步骤切断的酷刑那么精致,但要论挑战人体极限的最高,它无疑还是众望所归的。
      严酷的气候造就了雪荆棘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残酷自然刑法,当那些乌青色的厚重云层和刀锋般的狂风在外场形成雕工粗犷的风景时,所有狱卒都明白典狱长的命令意味着什么,但不论是出于对饭碗安全还是人身安全的考虑,都没有一个人会没事找事地去提醒魔兽:在冬季进行雪刑,就连对刑法官来说都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吭……”
      细碎的铁链撞击声刺激了大脑,金发的男人终于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他有些恍惚地甩了甩头,以求调整自己浆糊一样的思绪,然而不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再想起之前的梦境内容。
      “……好像……梦到小绿藻……了?”
      四周是黑沉沉的世界,铁窗外卷进来的风带着特有的干燥和冷冽,Sanji习惯性地活动了活动手脚,却发觉不知是由于寒冷还是失血过多,四肢已经陷入了麻木状态,很难再听从大脑的指挥。无奈之下,Sanji只能吐了口气,闭上双眼感受着空气里遗留的气息——那只别扭又狂躁的小猫的味道——仿佛可怜他似得——混合着血腥味逗留了下来,陪着他度过最后的一段清静时光。
      “时间到了,提犯人行刑。”
      铁门外是传令狱卒冷漠的声音,Sanji失神地抬头,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见对方鹅黄色的制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穿过类似的衣服,不过由于那只暴躁猫的臭脾气,那套制服比现在看到的要低级了不少。
      “哐!”
      铁门打开的闷响打断了Sanji有些不着调的回忆,几个提刑官陆续走了进来,替他撤掉手脚上的束缚。
      没了冰冷的桎梏,金发的男人从半空直接跌在了地上,猛烈的撞击让他痛苦地蜷起了身子咳嗽,嗓子里是久未沾水的灼热,浑身也都是能撕扯着神经的剧痛,但这些异样深刻的感触却无法让他恍惚的神志归位,满身鲜血的人有些失神地眨了眨眼,随即就被提刑官们架着离开了这个活人墓。
      在被拖出牢门的时候,Sanji抽空深吸了口气,却失望地发现之前的那股熟悉的气味已经被这些混账的闯入者给挤出了地牢,同样,也挤出了他的可触范围,这让Sanji不自觉地焦躁起来,他咬了咬牙才勉强控制住挣扎的冲动。
      即便被疼痛折磨得难以思考,但曾身为典狱长御用执刑官的人依旧清楚地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有乖乖地等着处置,才是除了叛变组织外最好的求生方式。
      监狱内部的空调开得有些高——高到让人昏昏欲睡的程度。
      一路上,金发男人都是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下度过的,他不清楚自己被拖着走了多久,也不清楚在这期间昔日的“熟人”们是否有对自己说过什么,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样被装上内镶倒刺的手铐脚镣的,他只知道浑身上下都在疼,是那种被空调的温度烘烤得火辣辣的仿佛烫伤一样的疼,然后他又一边这么疼着,一边被人推进了冰天雪地的外场,再然后,竟在迷糊间听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
      “典狱长大人,犯人带到。”
      “……带上刑具。”
      “是!”
      11月的极北之地是严寒的代名词,冻土广布的地面被前两天幡然而下的雪覆盖成了茫茫一片,但却不是童话故事里描述的洁白,而是无比现实的惨灰。
      由于气候极其恶劣,六角雪片在这儿已经变成了带棱角的颗粒:坚硬而冰冷,铺在地上仿佛铁块一般,让Sanji在倒地的同时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他浑身一个激灵,再次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鲜血顺着干涩的喉管上涌,刺激得喉头一阵瘙痒,Sanji蜷起身子,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子,却带动了沉重的铁链从而导致倒刺扎进皮肉内,引起手腕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
      “唔……”
      还没等Sanji好好体会这种疼痛,刑法官们就扯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将手铐脚镣的另一头接在一辆四人坐的铁车前端,在前后固定好后,刑法官又将一个内环带有尖刺的皮项圈套在Sanji的脖颈上,用力勒紧并同样用铁链接上铁车。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温热的血流让金发男人的神志清醒了不少,已经无法再对□□的疼痛做出反应的他虚脱地靠着铁车头,本能地环起了双手。
      冷风夹着坚硬的冰屑呼啸而过,撕开了Sanji本就被皮鞭招呼得破破烂烂的衬衫,然后在皮肉上划开寸深的口子,用内外两重方式带走了他体内仅存的热度。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儿我一个人就够了。”
      没有人反对,窸窸窣窣地脚步声越来越远,带着一众狱卒的好奇与错愕,在这极北的地带被风吹上了九重宫阙。
      “……”
      沉默在仅存的两人间建立起了微妙的气氛,监狱的最高统治者将保暖的外套紧紧裹住,一个翻身坐上铁车,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扬起手里涂上了辣椒油的皮鞭。
      “走。”
      低沉的声音彰显着主人此刻内心的不愉快,Sanji只是无奈地笑笑,他一边回想着自己究竟有多久没在独处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一边咬牙挪动双腿,强忍着尖刺深陷皮肉的剧痛向前迈步,然而他步子还没迈开,就被沉重的铁车拖回了原位。
      车上的Zoro一个趔趄险些翻下来,却没出声,他只是看着那个只穿着单衣瑟瑟发抖的家伙在眼前挣扎着重新站起身,目光不断地从金黄的头发游离到被冻成了紫青色的脖颈,再到血迹斑斑的后背……然后重新回到金发上,直到双眼酸涩肿胀也不肯停下。
      Zoro知道,如果自己不以这样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的话,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痛苦就会翻腾着涌上来,曾几何时,会把他毫无残留地吞没。
      时间在流逝,零下40度的气温犹如洪荒猛兽,侵蚀着犯人的一切生命迹象,也侵蚀着典狱长内心最后的防线。
      “……小……小绿藻……”
      含糊不清的发音依旧被Zoro敏锐地捕捉到了,但他没回话,握紧了皮鞭坐着。
      “呵……咳……咳咳……别……不理我……啊……”
      Sanji用力地吸了口气,却发现这样会让自己从肺部开始被冻僵,他只得放弃,然后努力迈出下一步,看着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有些失神地喃喃:“不理我……说不……定……咳……就……没时间了……呢……”
      “……”
      “呐……小绿藻……还记得……我……我被你揍飞……的那次……么?也是……也是在外场……我跟你搭话……你回应……回应我的……”
      “……”
      “咳咳……呵……我飞出去……的时候啊……真的……咳……在想……有一天,我会不会……嗯……会不会也被执行……雪刑……结果,真的猜中了……好厉害……突然好佩服……自己……”
      “……”
      “我说……你……回应一下……好么……咳……我没……”
      “为什么不停下?”
      “……”
      Sanji显然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但他听话地停了下来,然而两秒后又继续开始前行,让那些撕扯着自己血肉的倒刺扎得更深。
      “我没有逼你,没用额外的刑法,你为什么不停下?手和脚……还有脖子不会痛吗?尖刺已经碰到骨头了吧?!混蛋!!”
      勃然大怒的典狱长在Sanji的视线范围之外,金发的男人只是笑了笑,他不敢回头去看对方的表情,只能握紧拳头迈步。
      “……小绿藻……那样……你会……很困扰的吧?现在……是在行刑啊……呃!”
      由于失血过多加上饥寒交迫,本就体力透支的人终于到了极限,Sanji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却被铁链牵制着没能倒下,反被硬生生拽了回去,再次让脖颈和手脚被刺穿而涌出大量的鲜血。
      体温的大量流失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让金发的男人险些休克,然而从小到大经历的各种锻炼却让他没办法就这么晕过去,过分坚毅的体质在这一刻给主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Sanji靠着铁车,额头滑落的汗水被风吹成了细小的冰渣,晶莹得有些刺目,他勉强活动了活动脚踝,用尽了力气拖动脚上的铁链,想让身后过分沉重的铁家伙挪动哪怕半分,却终究还是徒劳。
      鲜血从喉管上涌,顺着Sanji无力抑制颤抖的嘴角溢了出来,然而还没跌落,就凝固冻结成形。
      “……”
      “哗!”
      “!”
      突然从铁车上一跃而下的魔兽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强制性地披在了犯人身上,然后裹紧,站在对方面前垂低了头,而被关怀者则怔怔地站在原地,错愕地看着典狱长那阴沉的脸色,和那阴沉脸色下强压的痛苦,然后捕捉到了暗红色双眸里翻腾着的一切情绪。
      “停下……给我停下……”
      “……小……绿藻……”
      Sanji忽地笑了,他懒得再管手上倒刺划破皮肉的剧痛,募得双手一个用力,将铁车硬生生拽出一截,然后借着铁链的松弛向前倒过去,同时一手扣住Zoro手腕,另一手搂住他的腰身,一个欺身将Zoro压在了雪地上。
      最后的力气用在了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的动作上,Sanji只得自己给自己弥补,所以他不等Zoro反应,就低头吻上了那双略显干燥的唇瓣,闭上双眼强制性地向潮湿温暖的口腔内探入了舌头。
      “唔!”
      “……小绿藻……回……回应我……”
      含糊而颤抖的声音将Zoro的思绪绑在了缠绵的双舌上,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金黄色的头发,然后透过那抹金黄看到了灰惨惨的天空,恍惚间二者似乎重叠在了一起,将他灵魂深处的防线一击击溃……
      “唔……”
      混蛋……为什么会让我遇上你?为什么……
      不只Zoro,那个正用深吻发泄着内心深处不安与焦躁的家伙也在这么想着。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远方的天际有滚滚的闷雷,打在苍穹的边沿处,推动了雪荆棘之上的云层不断翻腾,向着下界洒下晶亮的、被称之为天堂眼泪的液体,然后液体们在半空被冻结,装载了另一个世界的悲痛用力砸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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