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只为你》秋梦陵

54、第五十三章

　　主人已经离去，可是清荷苑并没有完全空置下来，依然留有仆人打理。罗星寒静静地看着，手臂上缠着的素白已经完全染红，她却全然不加理会。耳边响起严菁的话“不可能的，咱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决绝而冰冷的话语，可是在刺客刺向自己的时候，又为什么会毫不犹豫扑向自己？在她那娇弱的身躯迎向匕首的时候，那张俏颜上浮现的分明是笑，是释然的笑。“菁儿，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的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你已经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么？还是你被他威胁？！”思及此，罗星寒眼中猛然一亮，心中豁然开朗，“菁儿，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离开我的！我一定会搞清楚的！”
　　“啊……”似是发泄似是舒缓的长啸，从罗星寒口中发出。远处的焰皱皱眉，不解地看着罗星寒的举动。
　　“寒儿，你回来了？”柳言迎上进门的罗星寒，细细地看着她的脸色，只见她虽然面色苍白，可是眼中却有了光彩，柳言暗暗地放了心。
　　“嗯，娘亲，我有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罗星寒想通之后，便回转身往地狱门而来，却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焰。
　　“寒儿，你先坐下，喝杯茶，让娘亲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柳言轻轻地拉住罗星寒受了伤的那条手臂，让她坐下，然后吩咐人取来药和棉布，重新包扎好，再细看一次，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松了口气，“寒儿，有什么事，说吧，娘听着。”
　　“娘，我想通了，我知道菁儿离开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还是要去找她，除非我亲眼看到她对我再无丝毫感情，否则我不会放手的，你明白么？”罗星寒看着柳言的眼睛郑重地说道，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
　　“唉，寒儿，娘知道你对菁儿的感情，可是她那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你……”
　　柳言的话被罗星寒挥手打断，“娘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菁儿是被胁迫的，她心里会有多苦？！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我，如今让她独自跟随一个不喜欢的人离开家乡，她心里会有多难受？！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娘亲，你明白么？”
　　罗星寒激动地站了起来，想到严菁心中可能承受的苦楚，不由地湿了眼眶。
　　“寒儿，娘明白，你不要激动。你想干什么，娘都支持你，好不好？”柳言无奈地看着激动中的罗星寒，语气中浓浓的都是宠爱。
　　“娘，对不起。孩儿本应该留在你身边侍奉于你，可是……”
　　“好孩子，娘不怪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还算上天怜悯于娘，又把你送到娘身边，只要你觉得开心，你做什么，娘都会陪着你。”柳言疼爱地抚着罗星寒的额际散发。
　　“娘，……”面对着柳言浓浓的母爱，罗星寒哽住了，只能紧紧地把她搂入自己的怀抱，深深地呼吸着柳言身上的气息。
　　“乖，乖，……”被自己的女儿搂住，柳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要跟去京城么？”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问道。
　　“呃？焰，你去哪儿了？”罗星寒放开了柳言，看向门口。
　　“我出去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呢。”
　　“呃，是呀，我是想跟去。”
　　“你去了又如何？你能进皇宫么？能见到她么？你一个人能跟整个皇家作对么？”
　　“就算不能我也要去！”
　　“那好，你带上我！”
　　“焰，你？！！”罗星寒紧紧地皱着眉头，她知道此去京城凶多吉少，焰说的话都是对的，可是自己为了菁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退缩的，但焰就不一样，自己已经毁了她的清白，不能再让她跟着自己去犯险呀。
　　“不要再说了，你知道，如果我决定了，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寒儿，我看你就带上焰儿吧，娘也想跟你一起去呢。”
　　“娘亲，你不能去，姐姐还在这边呢，她需要人照顾呀。”
　　“那你让焰儿跟你去，这样娘也可以放心一些，而且你要答应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枉送了性命，知道么？”
　　柳言带着期盼的眼神让罗星寒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重重地点点头，“娘，我去跟姐姐说一下，焰，你收拾一下，到姐姐那里跟我汇合。”话毕，罗星寒再次抱抱柳言，便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名花苑，罗星寒抬头看看门楣上的匾额，心里有些伤感，此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回来。
　　“寒儿，怎么不进来？愣在外面干什么？”正好经过前厅的寒梅看到罗星寒愣愣地站在门口，便出声唤道。
　　“姐姐。”罗星寒跨进门内，拉住寒梅的手，携她向楼上走去。
　　“寒儿，心内是否好些了？”寒梅柔声问道。
　　“嗯，好多了。不过，……”罗星寒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这个疼自己的姐姐担心。
　　“不过什么？寒儿怎么跟姐姐还见外了呢？”听到罗星寒说自己好多了，寒梅也是心下稍稍放松了。
　　“不是，姐姐，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啊？告别？你要去哪里？不要跟姐姐说你还要去找菁儿！！”
　　“姐姐，……”
　　“你娘亲她同意了么？”
　　“嗯，娘亲同意了，我跟焰一起去。”
　　“唉…，姐姐知道拦不住你，可是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么？姐姐不希望你有事呀！”
　　“嗯，我知道。姐姐，娘亲会留下来，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娘亲的。”
　　“不要担心我了，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呀？！姐姐最担心的是你，你说你们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呢？唉……”
　　“姐姐，对不起，让你为我们操心了。”罗星寒歉疚地看着寒梅。
　　“好了好了，你对姐姐的关心也不少，姐姐明白的，那我去给你收拾些衣物。”
　　“嗯，姐姐，我陪你。”
　　扬州城外，两匹马，一双白衣翩飞的妙人儿，双双回头看向城门，伫立良久，二人才相视一眼，腿下猛一用力，马儿便飞奔而去，这便是罗星寒和焰。因为严菁他们早走将近一天，所以两人在名花苑汇合之后，便立刻出了门儿，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在中途截到皇家的车队，毕竟如果真让严菁进了皇城，一切便更加棘手，不如在皇城外解决的好。
　　将近三个时辰的赶马飞奔，扬州城早已经被她们甩在身后，可是也已是午夜了，她们为了节省时间，抄小路，进了一个密林，借着月光，隐约能找到路，却不能像林外一般畅行无阻。静谧的林间，马蹄声异常清晰。罗星寒看看旁边的焰，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出声。此时的焰微微有些疲惫的样子，“焰，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犹豫再三，罗星寒还是不忍心看焰那样硬撑。
　　“不用了，还是加紧赶路吧。”焰咬了咬唇，出声说道。
　　“唉……”罗星寒轻轻地叹口气，纵身跃下马背，这个女孩儿，自己始终是欠了她的。
　　“你干什么？不着急赶路了么？”
　　“我也累了，下来歇息一会儿吧。”罗星寒另一只手揪住焰身下坐骑的缰绳，把两匹马同时拴到树上，又伸出手扶焰下来。
　　左右看看，找了一块儿平整的地方，把包袱扔在地上，让焰坐下，自己去捡了些干树枝，生了火，拿出另一个包袱中的干粮，递给焰。焰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身前的火堆。
　　罗星寒喝了口水，手中拨弄着树枝，思绪却又飘到了远方。十几年前的那些夜里，那两个娇小的身影，也是这样，经常会在林间点燃树枝，那个一直缠着自己要吃烤野味的小女孩儿，那个围着自己又蹦又跳的小女孩儿，经常一脸满足地趴在自己背上，打着饱嗝，用那小脑袋轻轻地蹭着自己的脖子……，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是如今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女孩儿与自己却是天各一方，这样的夜晚，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心中充满了思念呢。
　　“又在想她了么？”看到罗星寒亦是半天没有声音，焰抬起头便见到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她。
　　听到焰的问话，罗星寒轻轻地点点头，“我们小的时候就会经常到离家不远的小树林里，呵呵，那个时候，她总会缠着我烤肉给她吃。”罗星寒脸上微微笑着，可是焰却能看到那笑容背后的苦涩，心中不由地泛疼。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不是么？这次你可以彻底搞清楚了。”
　　“嗯。我会的。焰，你跟着我受苦了！”
　　“这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觉得愧疚。好了，我们启程吧。”
　　焰没有给罗星寒再说话的机会就站起身，走向马儿，解开缰绳。罗星寒看着焰的背影儿，心里堵得难受，豁然起身，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想把心中的郁闷全都呼出来一般，然后跃身上马，跟上了焰的步伐。
　　当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射下，罗星寒和焰飘逸的身影已经接近了树林的边缘，向着新一个城镇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