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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公子贺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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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城外山林秀美,尤以晏暮山山腰边朴灵泉的景色为胜。古来有云,说晏暮山之绝,在于山丽景美,日暮时坐于朴灵泉旁,耳闻猿啼鸟鸣,眼观苍天红壁,山峦薄雾,若再配上一杯美酒,过的便是如神仙般的日子。
可如今,这神仙住的地方却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最进不得的地方。就连山里的猎户都只是常年住于山角之下,进了山里行猎也决不近朴灵泉旁,他们以朴灵泉外五十丈为界,行猎此地时,宁愿空手而归也不愿再进山里去。若是有人慕名而来,猎户便劝其归去。
猎户们劝说,朴灵泉后便是无忧谷,此路有去无回,莫要妄自丢了性命。
若有人问无忧谷是何处,猎户便答,无忧谷仍人间仙境,但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不可去。
庆州城的人都知道,无忧谷内住着神仙,那里的神仙喜欢清静,人要是擅自前去打扰,必然要遭受惩罚。可那些外乡人往往胆大不听劝告,偏要去神仙居所一探究竟,最后都是有去无回。
后来,此事传到庆州太守耳里,那太守也是个信鬼神的人,他怕得罪神仙,便索性命人封了去山上的道路,免得有人去打扰神仙清静。如此几年下来,晏暮山便已人际罕见,而晏暮山的美景也再无人谈起。
山野小路上,一男一女正缓步走着。女子年纪不大,穿的粉色罗裙,走路时裙摆在脚下飘动,那颜色鲜嫩无比,配上女子原本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十分动人美丽。
女子似乎是走得累了,抚着胸口,浅喘道:“公子,此处这般偏僻,不知贵府坐落在何处?”
男子原本走在前面,闻声便回过头来。女子只觉眼前一亮,脑子变得昏昏沉沉。
那男子着白色锦衣,身材颀长,而他的那张脸,啧啧,任谁看了都得呆上半刻,怕是还要滴出哈喇子来,偏偏长着那样脸面的人还生就一双桃花眼,而那双桃花眼,简直能调出人的魂魄来。
粉衣女子原本是美的,可在这个男人面前,竟已觉不出任何光彩来了。
“小姐放心,我家就在前面,再走一会儿便到了。”男子眉眼稍稍一动,笑意就像绽放的桃花一般,她立刻就不做声了。
她跟着走了一会儿,见前面路口站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便说,“公子,前面好像没路了。”
白衣男子回头微微一笑,转身向右边走去,他们所踏之处已没有完整的石板铺设,几块木板零星地嵌在泥土里,像是被废弃的古道。
白衣男子在一方二人高的大石前面停下,大石后面便是山壁。他伸手抚在那块大石上,抚到一处时向下一按,石头发出“轰”的一声闷响,竟然自动向旁移动开来。
石头移开后,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波冷风从洞里吹出来,女子忍不住抖了抖。
这里竟有一处暗道。
白衣男子说道:“小姐,请随我来。”
女子或是怕了,并没跟着他进去。男子顿了顿,走回去向她伸出手。
她怔怔地看着他,少有男子如他这般俊美的,便是抬手间也能摄了人的魂魄,她就那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他反手一握,将她拉了进去。
他们才走进洞里,洞内两旁的火把就自动燃起,随后身后一身巨响,洞门的那块大石又合了起来。
“公子的家怎么那么难找?若早知道我便不来了,只在山下等我的家奴来接就是。”
那人走在前面,说的话在洞里传得翁翁地响:“既然都等了半个时辰,想来定是不知小姐所在何处,还不如同我去家中饮一杯茶水,小姐只需等着,我自会派人将小姐的家奴接来。”
他又说:“我家虽比不上皇帝住的殿宇,但也算得上是一处美景,小姐去了定不会后悔。”
她盈盈笑道:“如公子所言,确是要去看一看。”
山洞很快走到了尽头,他伸手握住右手边的一束火把,向外一扯,面前的石壁发出一声闷响,露出一条白色细缝,洞口的石壁慢慢移开。
外面的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待她睁开眼,竟一时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在她眼前的是一处山谷,山谷宽广,三面环山,只稍稍抬头便可见绿色覆盖的山壁,她这才发现他们所走的暗道就是生生在这山壁间打造出来的,而谷内薄雾袅袅,奇花异草遍地,鲜目撩人,远处一座宅院在薄雾中隐隐卓卓,竟好似传说中仙人的住所。
男子见她看得呆了,笑吟吟道:“小姐,我家比起那皇帝的殿宇如何?”
她怔怔道:“人间仙境,世间无双。”
他满意地微笑起来,回过头去,“既然小姐满意,那还是随我去宅子里坐一会儿。”
她点头快步跟上,一路看着路边的奇花异草惊叹不觉:“这些花草怎么长得如此鲜艳,倒是我不曾见到过的。”
说罢她伸手要去摸,却被人打了手背,她忙缩回手,抬头疑惑地看着身前的人。
他看着她:“小姐可得小心些,这花有毒的。”
她不以为意:“这么美的花怎么会有毒呢?”
可他却说:“小姐不知道吗,世上美丽的东西大多都有毒,而这种花人一碰着了是必死无疑的。”
她不信,两人彼此对望着,他眼里的笑意却是更深,她一下立直了腰,抬抬眼:“既然有毒,干嘛还要将这些毒花在路上?不怕毒死人吗?”
毒花被种在路的两旁,整整齐齐的排着,必定是有人刻意栽在这里的。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丢下一句来:“就因为要毒死人才种在这里。”
她一怔,更加觉得奇怪,跟上去又问,他却不回答了。
两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宅子前面,走到近处才瞧清这宅子原来非常大,而大门匾额上提了三个字,“无忧谷”。
“这里叫无忧谷?”
“正是,小姐请——”他的嘴角一勾,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人的笑容也像一种毒,中了毒的人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就像她一样,一路跟着他走,就算是地狱深渊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