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上》明仔

31、第 31 章

　　一地鲜红。
　　呆滞了好一会的特使大怒，拔剑就要向他砍来，卫沧澜动也不动，连眼皮也不抬，在剑锋碰到自己之前，就听到了“铛”的一声。众多侍卫已将他重重保护起来，特使手中的剑被打飞到一边。
　　卫沧澜这才半抬眼眸，扫向涨红了脸的特使：“当庭动武，有心逆反。贵国特使就是这样表达诚意？”
　　牵动到自己国家的安危，特使这才冷静下来，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跪下：“请皇上原谅我的鲁莽。”
　　皇帝出了口恶气，龙心大悦，本想杀了特使的心思也平复了，不冷不淡地威胁了几句，又摆摆手让人清理场面，好让宴会继续。
　　经历了这么一场闹剧，特使们都没有了玩乐的兴致，倒是本朝的官员们更加意气风发，好似刚刚当场发威的就是自己。
　　太监总管李铭端着一个玉壶走到卫沧澜面前，谄笑道：“王爷，这是皇上赏的。”
　　卫沧澜看他一眼，含笑接过。
　　而谁都没发现，他紧握的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长生抱着刚刚点燃的手炉站在宫门外，伸长着脖子等待自家王爷。
　　突然一群模样狼狈的官兵骂骂咧咧地抬着一只老虎走了出来。周围的小厮们大为好奇，纷纷凑近来看。兵头指着那只已经断了气的斑斓虎骂：“这该死的畜生，被藩国的妖人使唤，竟然在大殿上闹事，要不是九王爷神威大发，将它吓退，要是伤了皇上，我们有十族都不够斩的！”
　　一听是自家王爷的功绩，长生愣了愣，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厮们立刻转身来奉承，长生讷讷地应了，竟没觉得太得意。
　　不是说了要藏好自己的实力么，怎么一下就露了馅？
　　再说，自家小王爷在行的是斩妖除魔，怎么连驯兽都做到了？
　　宴席散去，众人从宫门里出来，长生一看到自家被簇拥而出的王爷，连忙迎上去。
　　那张冷清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异常，甚至还因为饮酒过多而显得比往常更加红润。
　　回到了马车上，长生连忙询问今天的事情。卫沧澜却只是伸出手，将自己皮开肉绽的手心展露给他：“给我包扎一下。”
　　光是看就觉得疼的伤口让长生倒抽一口气：“你这是怎么回事，杀头老虎还要自损一百？那将来杀昆仑山上那头大老虎，岂不是是要全身都包扎起来……哎哟哟……”被扯开脸皮的少年疼得直叫唤。
　　“那头老虎，是用妖血养大的。”卫沧澜竟是笑着。
　　“哎？”长生包扎的动作停了停。
　　“他身上的虎斑与寻常老虎不同。我曾在青烟山上见到过这种以妖血为生的动物，那色彩便是如此艳丽。我当时便是赌上这一可能，用自己的妖气去镇压它。既然是上古蛇妖，必然比普通妖怪更霸道。”他轻抚着伤口，“没想到，竟也赌对了。”
　　这个赌徒！长生又气又心疼。
　　“可惜没能留下那头老虎，他的虎骨倒是可以拿来做不错的法器。”卫沧澜略有遗憾。
　　“……我花了一片金叶子。”长生低着头。
　　“什么？”
　　“我倒没想这么多，那头老虎是王爷你杀的，拿回府里做虎皮垫子，将来还能跟人家炫耀炫耀……”长生不敢看他，“只不过皇宫里的士兵不好收买，花了整整一张金叶子……”似是怕他责怪自己乱花钱，他又连忙补充，“是你说可以随便拿的，那金叶子还有十张呢！刚刚皇上不才赏了你一箱黄金么……”
　　卫沧澜盯着他露出的耳朵，平时白白嫩嫩的，此刻因为内疚，而有些粉红。
　　他想也不想，就咬了上去。
　　长生惨叫。
　　卫沧澜看着他捂着耳朵往后靠，泪眼汪汪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种奇异的冲动。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情。想要拥有，想要狠狠地吞噬，却又舍不得。
　　“……长生。”
　　“……又，又怎么了？”护着耳朵的少年可怜巴巴地，还有些畏惧。
　　“……没事，回去吧。”他突然烦躁起来。

　　外头大雪纷飞，屋里的人一如既往地在上课。
　　汪直正在跟卫沧澜讲兵书，有下人突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进来，放在卫沧澜面前，然后又静静地退了出去。
　　汪直不经意地瞄了眼那碗汤，正要继续讲课，突然又忍不住再看了眼那碗。“……百合玉竹汤？”他忍不住皱眉：“王爷，这可是夏天用的，冬天适合补品，不宜降火……”
　　“近日有些烦躁。怕是炭火烤的。”卫沧澜并不在意，端起就喝。
　　“烦躁？”汪直心想这小子最近在皇帝面前混得如鱼得水，还有什么可烦的？
　　“总觉得燥热得很。做什么都发泄不出来。”他也有些奇怪，让太医把了脉，只说是内热火旺，这才开了清凉去火的药膳。
　　汪直捧着书的手一抖，脸色有些古怪。
　　“以退为进，是为……老师？”卫沧澜奇怪地抬起头，看向突然沉默的汪直。
　　汪直看着这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学生，突然觉得很烦恼。这孩子自小在山上修道，不懂这些事是自然的，只不过……身为一个男性长辈，教授这些是好意，不教授，也是他身为帝王之师的傲气。
　　“老师？”卫沧澜皱眉，再次唤道。
　　汪直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委婉道：“王爷……你年纪也到了，若是没有喜欢的贴身丫鬟，偶尔可以去花楼逛逛。”
　　卫沧澜愣了好一会，才终于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一张白嫩的脸顿时染上绯红：“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
　　这孩子还真的什么都不懂！汪直一张老脸涨得比他还红，忍不住低声道：“王爷，你那是憋的。”

　　大雪让街上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歇业，唯独有的店铺依旧生意红火。
　　年关的时候京城的人流激增，倚春楼即使在积雪没足的时候，仍旧热闹不已。长生站在门口，看着那迎来送往的老鸨，有些怯步。
　　卫沧澜刚从轿子上下来，就见惊为天人的老鸨扑了上来。
　　“哎呀，贵人！贵人！公子是第一次来倚春楼吧，哎哟，这张脸啊，怕是连我们的花魁都要比下去了，其他庸脂俗粉您又怎会看得上眼呢！小红，快去把我们的花魁叫来！贵人来了！”老鸨笑得比春华还灿烂，一张嘴火速地就将一切安排好，没等主仆二人反应过来，就被带进了楼里。
　　周围皆是左拥右抱的男人与衣衫单薄的女子，长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双眼不知往哪儿放，只好盯着王爷的脚跟，他去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
　　倒是卫沧澜面无表情，要不是长生天天跟着他，还真会以为这人早已习惯出入花楼。
　　老鸨口中的花魁翩翩然出现，浓妆艳抹下，倒也颇让人惊艳。可卫沧澜却皱眉：“换一个。”
　　老鸨一愣：“……这花魁是最漂亮的……”“我要最干净的。”卫沧澜坐着喝茶，眼皮都不抬。
　　老鸨立刻回神，敲打着龟公：“快去，把新来的婉莹带上来！”
　　长生在一旁咋舌。想不到自家王爷连上花楼都喜欢干净的。
　　叫婉莹的姑娘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又是害怕又是羞涩，显然是还没□□的新人。老鸨识相地要退出房间，见一旁呆站着长生，连忙提醒：“小哥儿，您就不用陪着公子……”“长生，出去。”卫沧澜主动开口。长生愣了愣，讷讷地应了声，然后跟着老鸨出了房间。
　　临下楼的时候，他又复杂地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王爷来逛花楼，长生心中总有些不爽。他跟不谙情事的王爷不同，流浪的时候他去过各种地方，见识过不少肮脏的事情，心中总觉得上花楼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爷有这个需求很正常，但总不至于要到这里来寻欢吧？……且不说那些芳心暗许的大家闺秀，就是王府上也有不少想爬上王爷床的丫鬟。可这些丫鬟全都被远远地派到了外院做事，平日里内院连只母蚊子都难见到。
　　他愤愤地下了楼，可满眼都是寻欢男女，满耳都是淫言秽语，只好跟龟公要了间偏远的小房间，窝在里面睡觉。
　　他却不知道，楼上并没有发生他想象中事情。
　　卫沧澜冷冷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哆嗦着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衫，一脸好似要赴刑场的紧张，只是那张脸，即使是素颜，也算得上中上之姿。
　　“住手吧。我没兴趣看你的脱衣表演。”卫沧澜终于开口，“你想不想被赎身？”
　　此话一出，婉莹立刻泪流满面地跪倒在他面前：“公子如能给婉莹赎身，婉莹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他却嫌弃地看着她：“我不需要牛马。我要的是有用的人。”
　　婉莹哭着给他磕头：“公子，我本名王莹，若不是继父赌钱，输了一大笔银子，也不会沦落至此。我至今仍清清白白，公子若能将我赎身，公子要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也愿意！”
　　“现在还不能给你赎身。”卫沧澜顿了顿，在她面露绝望时，继续道，“但我会将你包下，你只用在这里卖艺，无需卖身。”
　　王莹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突然擦干了泪水，决然道：“公子想必是要做我留在这里替你做事？”
　　卫沧澜终于正眼看她，似笑非笑：“要不是我看你手指粗糙，否则还真会以为你是谁派来的卧底。”
　　王莹惨笑：“公子聪明过人，可王莹也不是愚蠢的人，我自小在继父与弟妹的斗争之中长大，多少也会些手段。”
　　“既然你自认为聪明，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卫沧澜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事成之后，我会让你远离京城，嫁个好人家。”
　　王莹破涕为笑，深深地磕了个头。
　　“只是现在，”他勾起唇角，“给我找两个小官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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