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情》潇茫

2、Chapter 02

　　吃过晚饭后驾车环岛的公寓，那里是周五刚搬进去的。
　　汽车缓慢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道路上，她降了车窗，夜晚凉风袭来，吹得人分外清醒，车道两边的路灯，迅速向后退去，不同颜色的灯光打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掠过车顶。她突然觉得有些烦闷，在路边停了车靠在椅背上看路上的车来车往，心里觉得压抑，不想回到公寓去面对那一室的冷清，可只有回去了才有期待，风吹得有些冷了，她关了窗。又坐了会儿，直到年轻交警来敲窗户，才再次发动车子，红色张扬的宝马渐渐淹没在车流中。

　　“顾氏”的设计团队不负众望的拿下了与“C&L”的合作机会，只等着双方负责人正式签约。顾子衿请设计部全体成员去了水明楼吃海鲜，大家都借着这个机会向她敬酒，她统统来者不拒。
　　宴席散了的时候她面色红润地站在水名楼的大门外，秘书徐知言取车回来就看到她背靠着酒店门口的大柱子上，身形纤细高挑，朦胧着双眼，仰着头看着黑夜里静谧的天空，风吹着她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许是酒喝多了，她的脸颊泛着红晕，那一刻，她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突然有种感觉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不吵不闹，静静地，让人看不着情绪。
　　她下车走到她身边，亲亲地唤了声“顾总”，顾子衿没有应她。
　　“顾总，天有些凉了，你醉了，我早些送你回去吧。”她再次出声唤她。
　　顾子衿长吸一口气，“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快两年了。”
　　“三年前我就已经喝不醉了。”说着便“呵呵”地笑了，“今天高兴，喝得有些多了，不过还没醉。”高兴她终于要和他见面了，她的棋局下得漂亮，目前只除了没有在住处遇见他之外其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长久的沉默围绕在她们之间，徐知言不知道说些什么去打破这样的静寂，她看得出她高傲的上司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
　　夜幕下，飞机的航行灯闪闪的，格外耀眼，渐渐的消失在视野内。顾子衿抬头看向那天际一闪一闪的星星，“我第一次喝酒醉了睡了一天一夜才彻底清醒，那种喝醉的感觉，嗯，我现在还记得，后来我醉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酒量也就越来越大了。大多时候，不想喝了就装醉，醉了就没人再让你喝了……”

　　徐知言开了顾子衿的车送她回去，途中顾子衿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没有睡着。搭了电梯去了34楼，空旷的过道里，仍旧回响着她的鞋跟扣着地面的声音，头有些胀痛，但还是很清醒，她倚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对面紧扣的门扉。
　　一、二、三……搬过来有四天了吧。

　　楚烨和周易抵达C市机场时刚好是周三早上，两人一同去了公司，在各自办公室稍作休息打理了下。
　　周易敲门进来时已经换了衣服，“‘顾氏’签约的人来了，我把他们安排在会议室了。”
　　楚烨站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无一丝褶皱的西装，“文件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我做事儿你放心，全部准备好了。”
　　“那走吧。”穿上衣服率先开门出去了。
　　进会议室前，周易让秘书泡了茶送进去。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顾子衿正看着窗外，闻声转过身来，对上来人的视线，不偏不倚。楚烨有片刻的僵硬，脑袋飞速运转然后了然，神色自如地走到她面前，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C&L’的楚烨。”
　　这就是他给再遇时两人划定的界限吗？“你好，‘顾氏’的顾子衿。”随后伸出手，与他的交握，显得尤为镇定，心底却翻滚着波浪，重重地撞击在岩石上，疼却不自知。
　　他的指尖微凉，不如她的来得温暖，短暂的相触，随后双双收回手，一时间两人就这么站着，眼神似有若无的回避着，周围的空气滞流，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凝结，闷闷地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却带着那人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

　　四目交对的时候她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墨黑的双眸，波澜不惊。现在的他，在她眼中他不再是西湖边柳树下的白衣少年，不是艳阳高照的冰屋外那个含羞吻她的优雅公子，他站在她的面前，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触上他的脸颊，他西装革履，浑身透着淡漠疏远的气息，不让人亲近。

　　周易未曾察觉到两人的异样，秘书进来送了茶水，他客气地招呼道：“顾总，这边请。”随后从秘书手里的托盘上接过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她客气地道谢，姿态轻松地坐在了楚烨的对面，再抬头时，只看到对面的那人正在低头看着合约的内容，她也不动声色地静静喝茶，茶叶多了，有些苦。
　　室内是一片静寂，只听见翻动文件时纸张相触的声音。她双手圈着茶杯，慢慢地把视线投在了对面，他的头发遮住了前额，垂在眼角上面，指节修长，一页一页翻看着文件，她就这么毫无忌惮地看着，竟一时失了神。
　　回过神来，看到楚烨和周易都在盯着她，她故作镇定地咳了声，然后熟练地说着些客套话：“楚总认为合约还有要修改的吗？”
　　“没有了。”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然后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顾子衿看罢，也不多言，嘴角微微上扬，在面前的合约上签了顾子衿三个字，秀丽颀长。收了笔，把面前的合约推至对面，他也是相同的动作。
　　合上文件夹，两人纷纷站起身，同时伸出右手，再次交握。
　　“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说完，楚烨便很快地松了手，一时间只剩下顾子衿的手在空中。
　　她讪讪地收回手理了理衣服上的细小褶皱，“这是我们公司第一次和贵公司合作，以后还需要贵公司的提携，初步方案已经传给贵公司了，我们会尽快交上最详尽的设计方案。”她抬头看向楚烨，“想请楚总吃顿饭，不知楚总能否赏脸？”
　　“顾小姐客气了，今天中午约了客户，所以对顾小姐的邀约很抱歉。”不着痕迹地拉过周易，“这是我的特助，以后合作上有什么事顾小姐可以和他联系。”
　　他们都演得很好，完全是两个初识的人的对话。
　　她的笑意仍在脸上，“是吗，很不巧了，以后有机会再约楚总就是了。”继而她转向周易，笑道：“那，周特助，以后合作愉快。”
　　很自然地伸出手，周易自如地与她握手，“顾小姐客气了，‘顾氏’是个很有实力的公司，能和‘顾氏’一起合作很荣幸，尤其像顾小姐这样的大美女。”周易半开玩笑道。
　　“周特助真会说笑。”她笑着回答。
　　楚烨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良久，看到她脸上从头至尾公关式的笑容只觉得刺眼至极。
　　她随后就收拾了文件告辞，反正来日方长。会议室的门被拉开，随后又关上。
　　楚烨坐在靠椅上，烦闷的松了领带，看着对面的水杯，失了神。
　　“你什么时候约了客户？我怎么不知道？”周易疑惑地问道。
　　“我先回办公室了。”

　　重重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引得外面的秘书室里的秘书个个都诧异得抬起头看向那厚重的门板，刚刚进去的是他们那个一向以冷静自持的经理吗？
　　把身体甩在真皮办公椅上，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顾子衿近在眼前的精致妆容，漂亮得妖艳、蛊惑人心。平静了很多年的心湖如今再次被搅乱，似乎她一直都有这样的能力，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顾子衿接到韩眠的电话就匆匆抓了包穿了鞋出门，她站在电梯前不断地按着下降键。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她似是冲进去般，却撞进了一人的胸膛。“对不起，对不起……”退后一步，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她怔住了，这是她搬过来后第一次在公寓里与楚烨相遇。
　　一时间电梯里静寂无声，楚烨看着她思绪万千，眼眸深不见底，看不出的喜怒哀乐。
　　“你要下去吗？”顾子衿的声音不高，她身形高挑，加上穿了高跟鞋，但相比于楚烨来说只及他下颚，她抬头看着他，直直望在他的眼中。
　　楚烨没有说话，退出了电梯，关上门地那一刻顾子衿冲他喊道：“楚烨，以后我们是邻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