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行》昨夜晴风

41、周南的决定

　　“亲爱的，你身负这么多技艺和特长，有没有想过将来从事什么职业？”
　　秦苏想了想，很坚定地回答：“我不像你，把未来的每一步都规划得那么详细，我决定做个自由职业者。”
　　周南：“……”苦笑着摸秦苏的头，半晌说，“难道你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
　　“没有特别想的职业，因为每个职业都各有各的不幸。有爱好是件美事，可是把爱好转换成工作就苦逼了，除非你熬出头来，况且我目前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想做个米虫。”
　　周南看了秦苏半天，认真地说：“我会让你做一辈子的米虫的。”
　　秦苏仰起头，握住周南的手说：“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周南的笑容加深了：“我不喜欢我的工作本身，它太累了，太暧昧不明了，太没有底线了，可是我又喜欢我的工作，因为我的工作可以养你当米虫。”
　　秦苏把头转过去说：“那你的工作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苦逼？”
　　“一言难尽，罄竹难书，死了算了。”周南想了想，下了确切的定义，“你以为我的工作只是九州大学学生会主席和新生面试官吗？这只是表面现象，亲爱的。”

　　秦苏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就算问，周南也不会说下去，他只会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周南曾经非常认真地对秦苏剖白内心世界，他说，世界上有两种价值观，一种是安慰平凡人的价值观，另一种是鼓励英雄的价值观。如果人人都六十分万岁，那么谁去追求满分呢？如果人人都甘于平凡，那么谁去追求卓越呢？人生是如此短暂，生命是如此渺小，在茫茫宇宙间宛若沧海一粟。在全世界几十亿人口的总量下，一个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的人，居然有可能被记住，居然有可能把他的名字和经历镌刻在历史长河的河堤上……周南说，他愿意用自己的卓越和奔波，换来秦苏的安稳与平静。
　　在梦境般的时刻，周南对他的爱人完全敞开了心扉。后来就没有了这种时刻。他的温柔一如既往，他的体贴不曾改变，

　　秦苏拿起拿叉子舀起蛋糕上的巧克力和水果递到周南面前说：“你要吃吗？”
　　周南呆了，为秦苏突如其来的“贤惠”而惊讶不已，空气的密度一定在持续降低，不然为什么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他下意识地张开嘴，秦苏的手却忽然在半空只能怪转了个弯，立刻把巧克力和水果移开，放进自己嘴里。
　　周南腹中忽然一阵翻腾——他很想知道秦苏这个家伙是怎么活到这十七岁的，他怎么还没被人宰了！！！

　　和秦苏情人，是一件辛苦的事……保护他的生命安全、生活幸福，还要随时随地地为秦苏的脱线买单……
　　可是，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南常常会想，这个世界怎么还不毁灭。可是跟秦苏在一起，却感到就算世界毁灭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果眼睛可以变成相机，那么秦苏就是周南最想定格的光影。

　　第二天，早饭时间各人就开始忙碌，除了秦苏姗姗来迟。
　　餐厅的餐桌上摆满了叫来的外卖早餐，因为秦苏今天起起床太晚没有给大家准备早饭的缘故。餐桌边的人却各自有各精彩：
　　冬晴昏昏欲睡、睡眼惺忪，却用很清醒的口吻说：“据说周大会长从小就是个天才，虽然出身普通，甚至可以说家境贫寒，加上隐私权的保护，可以说‘未曾闻达于诸侯’，不过这不能掩饰他的才能。当初周大会长刚入学的时候，做完测试就收到了当时学生会会长的的如此评价：‘周南这个人，无论学识、品性、容貌、能力、体育都样样精通、出类拔萃，而且更妙的是，他拥有绝对冷静清晰的头脑和不容置疑的野心，以及欺世盗名的温柔平和。’”冬晴叹了口气，“周南就是个怪物，还被誉为‘九州大学的骄傲’，‘Z国未来的希望’呢。”
　　秦苏吃惊不小：“奇也怪哉，周南这样瘦弱的体格，体育居然也会出类拔萃？”
　　冬晴邪邪一笑，秦苏忽然一阵脊背发凉：“你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别的体育项目我不敢说，某种床^上运动，想必苏苏你是深有体会吧？”
　　秦苏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了——男人都是猥琐的，为什么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听到另一个男人猥琐的话居然会脸颊发烫？
　　陈风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不时夹起桌上的饭菜，无精打采地往嘴里塞；
　　然后，他们同时转向艾沃：
　　只见艾沃身前只放了一杯清水，几片面包，还有如今最廉价的营养剂……
　　“艾沃，你，你，你……在减肥呀？”秦苏小小地开口，大胆地猜测。
　　“你饭量这么少？”冬晴吃惊，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张大成鸡蛋状。
　　“你该不会是……连吃饭的钱都要省？”秦苏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做顶礼膜拜状。
　　艾沃的镜片一闪，用手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对室友们的吐槽毫不在意，不过秦苏注意到了，艾沃用的手指是中指。
　　冬晴抱怨说：“别老是用没营养的营养剂荼毒自己的身体和舌头。”
　　艾沃还是一言不发，继续吃自己的清水加面包，吃了几口，把营养剂涂抹在面包上，让那块干燥无味的面包变得更容易下咽些，可是他的神态和动作，却像是用英国银器用餐的优雅贵族，把鱼子酱涂抹在法国面包上……好吧，艾沃本来就是贵族。
　　“艾沃！”秦苏揉揉眼睛，觉得不过瘾，继续揉，终于保持了勉强的、最低程度的清醒。
　　艾沃抬起头，镜片上的反光让秦苏看不清他那双漂亮狭长的紫色眼睛。他把自己面前那一份周南为他准备、小黑给他保温的荷叶莲子粥推到艾沃面前说：“我吃不下这么多，你能不能本着节约为荣、浪费可耻的观念，帮我把这碗粥解决掉？”
　　陈风睁大眼睛，冬晴笑得前仰后合：“你就当做为人们服务了，苏苏这小家伙实在是节能环保啊。”
　　……谁是小家伙了？你才是小家伙，你们全家都是小家伙！秦苏愤愤地腹诽，忽然想起冬晴好像是孤儿。
　　艾沃继续沉默，他低下头，接过秦苏的瓷碗，有一缕金色的长发险些要落进粥中，秦苏连忙伸手帮他把头发弄开。艾沃的头低下去，用瓷白的勺子喝着粥，动作恰到好处，缓慢优雅，最后把这碗荷叶莲子粥喝到一滴不剩。

　　20世纪初期，爆发了世界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二十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战争的蘑菇云从北大西洋东岸和太平洋西岸开始，战火迅速蔓延至中国全境、亚洲全境、欧洲全境、非洲全境……全世界被战争的阴影所笼罩，所有人被战争的阴霾所覆盖，甚至连澳洲和南极洲，由于受到参战国核辐射的污染，不可避免地成为牺牲品而都被迫参战。
　　四年之后，,世界人口锐减一半以上，人类财富的损失至今无法估量。大量珍贵文物和资料被毁，无数流传百年的技艺断子绝孙面临失传。
　　中国当时实行的是英国式君主立宪制制度，在战争中政^府的无能无力无作为引发了民众的强烈不满，一批有识之士推翻现任政^府，在经济高度发达的基础上建立了更加平等公正的制度，最终在对日、对美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
　　战后，中国的快速崛起令人刮目，原本发达的国力再次飞跃，突破了发展的瓶颈，继唐朝之后，再一次成为世界的中心。
　　九州大学在中国的复兴中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二战结束，百废待兴之际，中国当时几所著名的大学——帝都商学院、京师大学堂、上海国际关系学院、华清理工大学、海洋综合大学等等、不同地区的名校齐聚帝都，合并成后来载誉七洲、名扬四海的大学：九州大学。
　　因为战争期间教育也出现了断层，科技和文化急需恢复发展，教职工数量严重不足，九州大学第一届学生会会长在当选第二天就当机立断找到了校长：“校长，我建议把教授和讲师们集中起来，为他们提供可以全心全意搞科研做学术的环境。我们学生来承担除了教学之外的一切工作。”
　　后来，秦苏在九州大学的数据库里搜索到了第一任校长的回忆录。校长在回忆录里写到：“当我看到十几个刚刚成年、甚至面带稚气的年轻人站在我面前，坚定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所有阴霾都被驱散了感觉，被这些孩子们眼中明媚温暖、坚定执着的力量驱散，我答应了他们。我无法明确地感知未来，可我确确实实地感知到，未来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后的世界，都能从这群孩子的眼中找到答案。”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秦苏从他这群不说人话不办人事的舍友，说人话不办人事的同事、不说人话并办着禽兽之事的上司兼情人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乌黑油亮的未来。
　　还好小黑一直站在他这边。
　　明天将是新的一天了……
　　可是，明天，将会是令人期待的一天吗？秦苏有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