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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雪 ...

  •   睁开眼便看见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窗外的树枝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想来雪已经下的很久了。
      她懊丧地叹了口气。飘飞的鹅毛大雪已成了地上的积雪,她又错过了那美丽的景致。
      她从心底爱着那洁白的雪花。如果它们不会那么轻易地融化就更好了。雪花轻盈,落地几乎悄然无声。若是飘在脸上,也不会觉得疼。最重要的是,它很冷。
      她最喜欢在冬天的雪地上,捧起大把大把的雪,贴在脸上,感受那份至清至纯的冷意,不是冻得刺骨,而只是单纯的冷而已。她就爱这种温和的冷意,然而这也是让她最惆怅的。捧在手里的雪很快的就会化成水,从她的指逢中轻轻地流走,滴进雪地里,让那些蓬松的雪花融得更快。
      为什么雪不能永远是雪?为什么雪要化成水,那流动、不可捉摸、冰冷刺骨的冰水呢?所以每一次,她静静地看着水珠滴尽,再转身回到屋里,等待第二场雪的来临。她会在窗户边上,看着梅树上的雪渐渐变少,看着地上的银白宝石变得坑坑洼洼,直至湿淋淋的一片。她回忆着曾在手掌、手指、甚至毛发上停留过的冷的雪,告诉自己,她曾拥有过它们,而且,它们还会再回来,在它们该回来的时候。所以不必伤心,只要去等,就可以了。
      懊悔着自己贪睡才错过了雪花纷飞的美景,她才蓦地想起沉睡之前发生了什么。
      略一起身,便发现四肢无力而且酸痛不已。她张开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的力气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枕边的长命锁挥到地上。
      房门倏地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小婴儿进来了。
      “夫人。”妇人将孩子放在了她的枕边,让她可以轻易地瞧见婴儿的容颜。
      这就是她挣扎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的孩子啊!而且是在大雪纷飞的时候!
      指尖轻抚着婴儿细嫩的肌肤,她初次体会到小生命存在的真实感。宝宝的脸颊是温温的,她活着。不用再去辨认,光是一眼就足以让她肯定这个沉睡的孩子是个女孩,而且会是一个沉静的孩子。许是像她吧。
      她满足地笑了,将孩子小小的身体拢进自己的臂弯里。
      “萧萧。”唤她的是一脸震惊的丈夫司徒倾泉。
      “倾泉。”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唤他的名。
      “累了吧 。”司徒倾泉坐在床边,和她一起看着熟睡的小宝贝。
      “是个女孩。”吕萧萧抬眼望着他。他会接受吗?他的长子是个女孩呀,不是众人期待的公子爷。
      “我说过只要你平安就好。”伸出手将吕萧萧拥进怀里,司徒倾泉淡淡地解释着。
      “我不记得了。”
      如果她的语调中有着浓浓的悔意,他会不会欣喜若狂呢?但这个假设永远不会成立,司徒倾泉非常明白他的妻子曾经多么的冷淡。现在,他只是明白那只是她的本色。他要做的应该是在她的冷淡中加进对他的关心与正视,就像现在这样。他依旧保持着初初见到她笑容时的震惊。她从不曾那样温暖地笑过。她的第一个笑容是冷的,如雪一般的冷。经过这么多年,他知道对于这个女人,他必须等待。任何强硬或是急进的手段只会毁了他们目前难得的平和气氛。他爱她,爱得那样深切,也爱得小心翼翼。
      “只要你平安就好。”司徒倾泉再次说道。
      她有些迷惑地听着。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不懂那语气里强压下来的是什么。
      “倾泉。”她再次唤他,对上他深深的眼眸,却不知从何问起。
      “你想说什么?”他的心再次震动。
      吕萧萧轻摇着头。
      他无声地叹了一声,眼眸掩不住他深深的失望。
      “你说她叫什么好呢?”他问道。
      “名字吗?”萧萧低喃着,“我喜欢雪,喜欢冬天。”
      “那就叫司徒雪萱吧。”
      “萱?”她不解地问。
      “忘忧草。”他解释道,“我希望雪儿无忧无虑。”
      吕萧萧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雪的世界,想着,那一片冷冷清清的世界里会有什么忧虑呢?
      “饿了吗?”司徒倾泉注视着怀中神游的人儿,忽然想起她已有两天未曾进食了。
      “恩。”
      司徒倾泉立刻唤人送来早已备好的饭菜。
      亲手端着温热的粥,他开始喂她。一勺一勺地看着她把粥喝完,他的心里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心不在焉地喝下他喂的粥,心里一直萦绕着一丝疑惑。他的眼睛里有一些她不明白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
      愣愣地看着司徒倾泉把碗放在一边,她突然开口问道:“倾泉,我让你难受了吗?”
      司徒倾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直觉地胸中有一股急流将要无法抑制地喷发而出。
      “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吗?”又问了一句。这次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了,一年前的她只会露出一个冷的像雪一样的笑容,说着“你回来了”。一年的时间竟让她改变了这么多。她从不曾这么去关心一个人。
      司徒倾泉紧握着拳头,终于无法忍受地抱紧了她。直到意识到她刚刚生产过的身体太过虚弱,这才缓缓地放开了她。
      他吻吻她冰冷的唇,嘶哑地说:“你先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她睁着迷蒙的眼睛望着他,一言不发地躺了下去。
      他让人进来抱走小孩,为她拉好被子,便急急地出去了。
      看着他急速离去的身影,透过窗依然可以看见他骑马奔驰的身影,她的眼始终追逐着他,直到完全消失。
      那样的疾弛会让他好过点吧。
      这样想着,她安心地再次入睡。

      秋天来了,麦田是一片眩目的金黄色。家里已经吃上佃户送来的新米了。又是一个好收成的年头,爹爹总是乐呵呵的。
      在这个季节里,她的弟弟诞生了。
      吕萧萧站在屋外的树下,看着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的人们。树上不停地飘下金黄的叶子。这是一株银杏树,俗称白果树。仆人们惊异地看着金雨笼罩下的吕萧萧。她一身淡黄的衣裳和黄色的发饰像极了银杏树的精灵,吕萧萧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屋子里的小孩儿出生,恍然不觉自己此刻的美丽。
      “二姐!”大弟吕可安跌跌撞撞地冲进她的怀里。
      “可安,你怎么来了?”
      “姨姨在干什么?”吕可安扬着稚嫩的声音,不解地问道。
      “可安,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呢?”
      “不要。”吕可安厌恶地撇撇嘴,继而抱紧了吕萧萧,“我要像姐姐一样漂亮的妹妹。”
      吕萧萧轻捏着吕可安的脸颊,说:“可安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啊?”
      “春天。”
      吕家现在已有四个孩子了。老大吕思秦是在春天,春暖花开的时节出生的。吕萧萧——吕思镜是在夏天,骄阳似火的时节出生的。老三吕思回是在暮春,花败东风来的伤感时刻出生的。最受宠爱的吕家老四吕可安和吕思秦一样出生在温暖的春日里。吕家竟没有一个孩子是出生在冬季的,
      她不喜欢自己出生的季节,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偶尔间听到夫子吟了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她便在心里把名字改了。她叫吕萧萧。然而,她改变不了自己出生在夏天的事实。。
      常常在冬季来临的时候,她一个人漫步在冷风不停吹过的圆子里,渴望着自己出生在寒冷的冬季。每当吕家有孩子出生时,她总期待着他们会出生在冬天。等着她的总是失望。
      也许她们并不如她一样希望出生在冬季呢。她这样想着。
      “二姐!”弟弟的声音拉回了她神游已久的思绪。年仅十岁的她早已学会了默不出声,神游天地。家里人都很疼她,弟弟妹妹也粘着她,却怎么也改变不了她的习惯。也许是天性使然吧。她并不拒绝亲人的照顾,却常常不由自主地放任思绪飘荡。所幸的是她的家人很了解她,从未将此视为她的冷漠无情。
      “我听到哭声了!”吕可安兴奋地跳了起来。
      小孩子出生了!吕萧萧的脸上泛起了寻常难见的喜悦。
      “二小姐,夫人让您进去!”丫鬟冲出来喊道。
      “我也要去!”可安嚷道。
      “弟弟乖,在这儿等着。”吕萧萧安抚着吕可安,示意众人看着他,便快步走进了产房。
      十年前,她的母亲在这里生下了她。十年后,母亲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男孩。母亲应该很高兴吧。
      “娘。”轻声唤着床上闭目休息的母亲,吕萧萧打量起母亲的容貌。她的容貌有七分像母亲,性子却差了许多。爹爹常说她像极了他早早就出家的姐姐。
      “镜儿。”吕二夫人睁开眼,见着是自己的女儿,松了口气似的吁了一声。“你弟弟呢?”
      “她们抱去给爹看了。”她轻声回道。在吕家,她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她的母亲只不过是爹爹的侧室。所幸,爹爹并未对谁偏心一点,可能因为前面三个都是女儿吧。
      “他没来吗?”吕二夫人眼神迷离地问道。
      “娘,爹是不会来的。”吕萧萧静静地说。她知道母亲认为爹爹太无情,但她不想去怨什么。爹爹就是那样的人。他心里永远守着礼法,永远只会把难得的温柔给他的结发妻子。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娶一个女人呢?
      “镜儿,你怨你爹吗?”二夫人突然问道。
      吕萧萧摇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二夫人松了口气,说:“你爹他不是不疼我们,而是没办法疼我们。他如果来了,你大娘肯定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你爹这么做,是为我们好啊。”
      听着母亲恳切的解释,她忽地想起爹爹不顾大娘的反对,执意要为她请一位西席,那时她才五岁。她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大娘为什么要反对。她记得大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念什么书?”爹爹说“她太像姐姐了。我一定要让她念书,像姐姐那样满腹才学!”一提到“姐姐”,大娘便无话可说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姑母,最得爷爷的宠爱,可不知为什么出家了。爷爷为此事震怒不已,差点迁怒到爹爹。她五岁的时候,家里的大权还是由爷爷把持着的,大娘自是不敢有所微词。
      爷爷现在还在世呢,只是她很少见到在别馆休养的爷爷。
      大姐思秦曾悄悄问她知不知道姑母为什么出家,还暗示着要她去见爷爷,探出点故事来。她冷淡地回绝了。她不想为这件事特意去见爷爷,也不想知道姑母的故事。毕竟,她的生活里没有姑母。
      这样联想起来,爹爹究竟是疼她的。
      “我知道。”娘总以为她太小,什么都不懂。她没有说什么。十岁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究竟能懂多少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镜儿,你今年十岁了呢!”二夫人喜悦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大姐十三岁了,妹妹六岁了,弟弟五岁了。”
      “说什么呢,傻孩子!过不了几年,你就成大人了。你也陪不了娘
      了。”说到这里,二夫人不禁一阵伤心。
      “娘还有弟弟呢。”萧萧提醒着母亲。
      “你究竟是娘唯一的女儿呀。若能嫁个好人家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二夫人突然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那个丈夫会带给女儿什么样的婚姻。毕竟,她只是个庶出的女儿。
      这是吕萧萧第一次接触到嫁人这个词。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将离开这里呢?没有多想,她便将这个遥远的词语抛在脑后。
      “夫人,老爷派人给你送鸡汤来了。”门外一个丫鬟恭敬地禀道。
      二夫人欣喜若狂。吕萧萧便陪在一侧,伺候她把汤喝完。

      转眼间她已经十六岁了。她的小弟弟吕继康也已经六岁了。大娘还为吕可安添了个梦寐以求的妹妹吕思廉。
      “二姐。”吕可安准时来到吕萧萧独居的绣楼。他是来学琴的。他自小便对二姐的琴技佩服不已,却从未见她弹过,除了教他的时候。
      “弹吧。”没有多余的话,吕萧萧一上来便说。
      早已习惯了她的作风的吕可安不敢浪费时间,将多日来好不容易练熟的曲子弹给吕萧萧听。
      终于结束了琴课,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二姐,为什么你平时都不弹琴?”
      吕萧萧看看他,说:“不需要。”
      学琴只是父亲的安排而已。在她的世界里,一直都不需要琴声作为点缀。
      “姐姐,你为什么都不跟我们一起玩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又追问。
      吕萧萧愣了愣,才说道:“姐姐喜欢你,也喜欢大家。”
      “你骗人!”他激动得叫道。“他们说你要嫁人了,你不要我了!所以你才会一个人住!”
      吕萧萧又是一愣。嫁人?这个词三年前发生过,大姐吕思秦嫁给了豪门子弟。她看起来很幸福、很开心。当时她便不明白离开熟悉的家园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会开心吗?而现在这个命运来到了她面前。
      她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她安抚着弟弟,不过二三年,陪伴他长大的姐姐们都要离他而去了,难怪他那么激动。
      “可安,你听我说。无论姐姐怎么做,无论姐姐会到哪里去,姐姐的世界里永远有你明白吗?”
      吕可安渐渐平静下来。以前他便知道二姐的世界里只有银白色的冬天。他一直不敢问她那个冬天里有没有他这个弟弟的存在。
      “冬天是银白色的吗?”有一次他这样问道。
      “不一定。”
      吕萧萧的回答让他小小的心灵更难以理解。但他终于明白一点,姐姐不是有意与他保持疏淡的距离,她只是这样生活着,而且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
      “妹妹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嫁人?”吕可安问道。
      吕萧萧点点头说:“你还有弟弟,不是吗?”
      吕可安的脸渐渐明亮起来。他还有弟弟呀!

      送走了吕可安,吕萧萧一个人走在吕家的后园小路上。只里平时少有人迹,尤其是在今日贵客临门的日子。正好应了她的心境。她从未说过她想一个人待着,从未要求过,因为她的心无法拒绝亲人的关怀。但她心里一直期望着,有朝一日她可以生活在一个全然安静的世界里。她清楚地意识到,那一刻永远不会来临。因为她面前有一场婚姻。
      “二小姐!”她唯一的侍女品儿气喘吁吁地向她跑来。
      她停不脚步,难得地没有忽视品儿的存在。
      “姑爷,姑爷来了!”品儿兴奋地告诉她。
      她似是没有听见,便要举步离开。
      “小姐!”品儿着急地叫道,“老爷让你过去。”
      她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便往前厅走去。
      姑爷?她未来的丈夫吗?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见他。
      来到前厅之前,她似是看见了爷爷的身影。未曾多加留意便进了厅,恭谨地见过爹和大娘,便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垂着头,不想去看司徒倾泉的脸,也不想让他瞧见自己毫无表情的脸。
      已经是秋天了。她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了。还有雁群飞过的声音,有只雁在叫。她很想出去瞧瞧那群飞往南方的雁。
      大雁向南飞,寻觅一个温暖的过冬地方。它们竟是逃避冬天去了。她虽是不解,却也无法可想。只能说冬天不远了。她的思绪不期然地飘向一步步走来的冬季了,白色的雪,秃秃的树枝,和开着花的腊梅。还有微温的阳光和寒冷的北风。
      忽然听见大娘说她可以走了。她便起身拜了拜,轻巧地走了出去。
      至始至终,她漠视着司徒倾泉的存在。

      临嫁的前一天,品儿一直在她耳边说着司徒倾泉的事迹。
      “司徒倾泉公子,品貌都很出色。更重要的是他来自江南名庄泉庄,他自己也是富甲一方呢。”
      “姑爷说他看到了小姐的画像,特地请人求亲的。小姐你好幸福啊!”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她的小姐都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一针一针细细地绣着吕继康的冬装。
      “小姐!”品儿失望地叫道。
      吕萧萧毫不理会品儿的失望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把一个陌生的男人纳入自己的生活。然而,这是她无法抗拒的。她从来也不是一个会去抗拒的人。
      她细心地在弟弟的衣服里绣上“平安富贵吉祥”的字样,虽然她不明白这些字有什么作用。但既然母亲认为这是有用的她便为母亲、为弟弟做吧。
      其实她很喜欢刺绣这个需要耐心和时间的工作的。她从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也很享受她缝制衣裳时别人给她的宁静。她对精致的衣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她做出的衣服非常精致。如果有人愿意给她全部的宁静,让她终日待在雪白无垠的世界——哪怕只是冬季,就够了——里,她便会放弃一切,她的钲和线必定会被她丢在不知名的地方。但她从不在意自己的渴望,那也是一种会破坏安静与冷然的情绪,所以就任它去吧。
      她的世界即将不再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她的心不能因世界的改变而改变。
      依然出了件让她的冷淡发生变化的事。
      入夜了,悄无人声,她的绣楼里还点着一盏灯。
      深秋的夜里很凉,她的心情格外舒畅。她能闻到冬天渐渐临近的气息。她忽然相信,她嫁人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去迎接冬天。冬天,是不会改变的。
      “新娘子还是早点睡的好。”老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去,原来是吕老爷子。
      “爷爷。”她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行了礼。
      “怎么,不高兴爷爷来吗?”吕宗舜打量着孙女没什么波动的表情,说。
      她心里无所谓高兴不高兴,只是有点惊讶罢了。她以为爷爷会是她世界里一直隐居在某处的一位长者,从未想过他会走出那个角落,站在世界的中央。
      “萧萧只是有点惊讶。”她开口解释道,第一次说出了她为自己起的名字。
      吕宗舜挑了挑眉,说:“你自己改了名字?”
      萧萧点头承认。她看着吕宗舜的眼睛里一片澄澈,没有慌乱,没有心虚胆怯。
      吕宗舜忽然笑了,“逑儿总说你像冬丫头,可惜他还是看走了眼。”
      吕逑是吕宗舜的儿子、吕萧萧的父亲,而吕冬则是吕宗舜的长女,萧萧的姑母。萧萧不明所以地看着吕宗舜,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两个人。
      “冬丫头可从来没这样看着我。”说到这儿,吕宗舜突然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如意结,递给吕萧萧。
      “戴着吧,这是你姑母托我送你的。”
      吕萧萧接过如意结,结中似是个冬字。
      “为什么会给我呢?”她不解地问道。她记得姑母从未见过她们这一辈的孩子,更遑论赠予礼物了。大姐出嫁时也未曾听说姑母送过什么东西。
      “冬丫头说一时心念起,便将随身带的如意结赠与你了。”
      一时念起?吕萧萧一怔,便幡然大悟。
      “谢谢姑母。”她知道这次的赠予与她的出嫁无关。
      吕宗舜闻言又笑。“瞧我有一个多么蕙质兰心的孙女啊。”
      “爷爷。”吕萧萧淡笑一下,忽然觉得和爷爷的距离很近很近。她知道从此以后爷爷会是那个站在她世界中央的人。
      “早点睡吧。明天可够你累的。”吕宗舜忽然说。
      “越来越靠近南方了。”萧萧说。
      “睡吧。”吕宗舜喃喃道,当夜便回他的别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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