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神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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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只鸡兄弟离她甚远，中间隔山隔水隔了一众善信，香火缭绕，堵了个水泄不通。小辣椒抬头看看头顶牌匾，一扁小嘴：“‘可申由’？这是个劳什子玩意儿？”
她挤进香客当中，像一尾小鱼般身形甚为敏捷，不多时便已挤进神殿内，离那放着肥鸡的神台只余数尺。不仅她口水快巴拉巴拉流下来，连小银子也探出脑袋一脸垂涎。小辣椒见四下皆是寻常香客，神情却甚为虔诚，若她这下冒险偷了供奉肥鸡，不知他们会怎么想？怕是会取来东西赶她个如过街鼠辈吧？低头看看小银子，眸儿转转，心下有了主意。
“哐当”一声响，神台上果子被推倒。还在虔心禀告的香客们抬头，见始作俑者是指巴掌小猿猴，登时愣了愣。小猿猴生得极为可爱，却也不怕人，把果子嚼得分外清脆。香客们大骇，那可是供奉给河神大人的果子，怎能让一小猿猴掳去？！当即要发作，只见那小猿猴虽小，身子却灵活非常，这会儿扯了大婶发髻、那会儿偷了公子玉璧，一下子河神庙内乱作一团，香客纷纷往外涌。谁知那顽劣猿猴还不止息，跑到了堂前空地，又是捣乱一翻。庙中本就无主持或是庙祝，这般香客跑了自然也无人去计较。待人散尽了，小辣椒才从角落蹦跶出来，给山神庙迅速下了门闩。心念一起，与她心意相通的小银子便从檐上攀爬而下，钻进小辣椒衣襟内蹭蹭，甚是亲昵。
小辣椒这回见自己计谋得逞，大摇大摆地走到神台前，也不顾那案上玉容端正的主人家塑像，径自跳上桌盘腿而坐，把那只得来不易的肥鸡抱在怀里大快朵颐，还不忘犒赏大功臣，撕下两条鸡腿，分了一只给小银子。一人一猿在庙宇案上吃得欢乐，这般肆无忌惮的光景定是常人从未见过的。
“小银子你不知，若是小鲤犹在定又会责我贪嘴妄为了……”小辣椒叹了一声，见小银子歪着头莫名地看着她，她摸摸它脑袋：“小银子啊，你娘亲让你跟我不知道是错是对，我小辣椒虽然纵横江湖多年从未怕过谁，然若论到真本事是万万及不上那些修仙大家的，要是那些个贼人要撸你当灵宠，我又如何抢得过……”
心意相通的小银子察觉她心情不佳，忙扔了鸡腿又蹭进她怀中，大眼儿水汪汪我见犹怜，似乎怕主人会不要自己。小辣椒又摸摸它脑袋：“如果我也能同小鲤那般能修仙就好了……”
小辣椒原本只是一只处于吐纳期刚晋阶通灵期的小灵椒，万余年前莫名得了机缘，一觉醒来成了一姑娘模样，自此便开始了无法无天的放肆日子。虽然不知为何不能像寻常妖修那般吸灵气修仙炼骨，但每每有人惹到她，必不会有好下场，而因果循环她也消耗极大，极容易困乏。一睡就是非常长的时间，而且诡异在每每醒来样貌会往回长。初时她刚成人形是双十模样，如今却是十一二。因而她也免不得会担心多睡几次，自己便会倒退成婴儿模样。
所以此次睡过去百年小辣椒已经不是太震惊了，自她有记忆以来，这种一睡睡了数年光景的事没少发生过，甚至有次睡了近千年。她只是难过小鲤是她来到天虞山之后难得认识的同类，可是如今却也不在了。想到小鲤是如花美貌，虽寻得一夫君是人类，然两人是真心相许，书生对小鲤极好，小鲤也绝非为了自身修炼才嫁予书生。两人不偷不抢，开一间小布坊，日子和美，到底是什么歹人伤了书生害得小鲤气短而亡？若她知晓，定不会放他全家安生！
小辣椒这般想着，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却突然听到有人道：“怎么扰了我庙中香客偷了我案上祭品，却还不合胃口么？”
小辣椒自然是一惊，转过头来，却对上一双不知如何形容的眼——
啊，对了。
她曾见过子夜浓稠的黑色，而他一双墨黑的眼便似那夜色深邃；她曾见过不远处的高山，有一条河顺着山势而下，而他一身水蓝色的衣衫便似从那河上化身而来。
她曾以为世上男子，书生的模样已是上好，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比书生要好看上许多倍。单单站在那，便有种君临天下的威迫。
华懿也是打量着这朵一睡百年的小奇葩，只觉得她是比先前要小了好几岁，只是那眉眼的放肆狡黠，却是一点没变。此刻小嘴沾了鸡油亮晶晶的竟有些惹人亲近的潜质。华懿稍稍咳了一声，见她仍是神情呆滞，便道：“看什么？再看我的脸上亦不会多长出只鸡腿来。”
小辣椒回过神来，他说“他的”庙？于是她抬头看看案上神像，眉目俊朗，温润如玉，煞是好看，却也不及眼前真人的十分之一二，那气质是如何也临摩不来的。
她三两下把手中肥鸡吃干净，抹抹手：“唔，谢谢招待，后会有期。”
“你捣了乱，居然吃罢便想走？”
小辣椒挑眉：“要老子吐出来还你？”
华懿看了一眼还在坛子上的半只鸡，又看看她，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倒是自认为传达了“吐出来这么恶心的东西要本神尊吃了么”的意思。
小辣椒恍然顿悟：“那我分你一只鸡翅膀！”
她深明大义般把半只鸡翅膀递给他，一副“你饿了不早说”的模样，丝毫没觉得这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饶是淡定如华懿，居然也眼角抽了抽。但是很快，他竟然也接过那只鸡翅膀，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怎么不吃？我还下毒害你不成？”小辣椒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像是保证般道，“真的很好吃的呀。”
他是神，纵使有供奉，但是却从来没吃过凡人的东西，不过见她吃得这般有滋有味，也不妨试一下。他抬手咬了一口，皮香肉滑，唇齿留香，他没想到凡人的东西还……颇好吃的。
小辣椒却是看得出神。他拿着鸡翅膀细嚼慢吞，仿佛品尝人间美味。大神果然是大神，吃个鸡翅膀都那么姿态优雅形象斯文，再瞧瞧自己，吃得满面油光像小叫花子使的，相形见绌之下顿时要把油腻腻的两只手往身上抹，又思及这是小鲤留给自己的衣裳，却又舍不得了。于是摊着两只脏兮兮的爪子左右为难。
蓦地有一块浅蓝色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她怔了怔。
华懿见她没动静，居然还亲自动手将她两只手擦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顺便帮她把小脸给擦拭了一番。小辣椒回过神来，顿时小脸一红：“吃、吃完了，我走了。”
华懿眉毛一挑：“走了？”
“不然呢？”
“你毁了我的东西，扰了我香客，怎么赔？”
小辣椒瞪大眼，她都给他吃鸡翅膀了他还想怎样！“你别得寸进尺哦！”
“你瞧这乱糟糟的该如何收拾？要是往后又有这么一糟，我的香客如何办？”
“那你要怎么样？”小辣椒两手一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不要钱，也不要你的命。”
“那你要什么？”
“你可知我是何人？”
“……？”
“我是河神懿清。”纵然她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妖，但他也没吐露真实身份只说了化名。
“……”
“若要赔罪，便让我收你为徒。”
收你条毛毛……小辣椒刚想嚷嚷，转念一想——可是对方是大神欸，傍大神虽无耻可是……“老子有啥好处？”
“我可教导你修炼成仙，飞升成仙之后你任何愿望都能实现。”华懿眼神落在那乱七八糟的肥鸡上，眉眼一暖，淡淡笑道：“而且，做我徒儿，有肉吃。”
他一笑便如初春化雪，看得小辣椒眸儿陡亮——且不说跟了大神师父之后应该可以顺利为小鲤和书生报仇，而且他说的有肉吃就好诱惑啊……
于是她郎声应道——“成！”
小辣椒虽然屁颠屁颠地跟着华懿回了自家小茅屋，但其实还摸不清他的打算。小鲤曾说修仙之路路漫漫，长生不老本就是逆天而行，其中耗费多少年岁与精力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他们妖修，本身资质就低，从开启灵智到得道成仙，更是比人修要困难得多，更不用说她这种草木属又不是神果仙草的小妖，本身没有丹田，用低等还不足以形容其卑微，小辣椒这种有机缘能幻化人形的草木小妖是亿万中还不到择一的机率。
回到小茅屋，依然是尘埃处处久无人居的破烂模样。
华懿四下环顾，皱皱眉头，掐了个辟尘诀。顿时房子像有一阵风，所有灰尘被掀起，转瞬已消失无踪。小辣椒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好厉害……”
华懿自行往木椅上一坐：“你今年多大？”
小辣椒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她是忘了自己多久之前有了灵智，但是能幻化人形到处流转怕也有万年了吧……这么想着她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来她已经是万余岁的老太婆了么！
“你过来。”华懿示意小辣椒走到自己身边，捻指搭在她脉搏上。刚一触上，脸色微微一变。
小辣椒的脉象隐隐透着温热，是火灵根的表现，但是又有几许不同寻常的气息，而且她的脉象非常薄弱，薄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虽说草木属的妖自身根茎成脉较其他妖兽要弱，但也不会弱成这个样子。况且一百年前她那声尖叫所发出的近似人修的元婴威压绝对是不假的，也就是她原本的妖修修为该起码到化形期才能有人形。那脉象怎么会微弱至此，仿佛就是一将死之人。
小辣椒叫他脸色有异，好奇问道：“怎么了？我修不了仙？”其实不能修也没所谓，反正那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不求长生不老，只想有一日自己能有能力去为书生和小鲤报仇。
“也不是。”华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卷妖修玉简递给她，“你先行看看，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若是有急事，你去天虞山寻山神元古便可。”
好说她也历练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人间界之上有天界，天界中以神界为尊，神可遨游天地间，因而人间界会有不同的神来进行守护。而天界之中还有仙界，也就是凡人或妖兽得道之后飞升之处，仙在神之下，因此在未有能力列位仙班之前，他们是无法再回到人间界的。小辣椒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所谓真仙是啥模样，今天倒一下子冒出两樽神来真是太玄幻了。她这么想着时，华懿已经走出小茅屋，瞬间就没了影。
小辣椒看着玉简就郁闷了，她好像忘了告诉她大神师父她不识字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神师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