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心濯墨暖无延》七下

62、番外 李怀（3）

　　唐门的人开始不断的在我的府上出现，各种各样的人教我使毒的技巧，我很用心，使毒的技巧更是一日千里，那日唐门主来到我房间，我大致猜测下来就知道他的谁，他开口道：“我唐家主动要求习毒的你是第一个，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你有心，将来整个唐门都会是你的。”同时我也知道梓延手腕间那朵梅花的含义，那是九梅，双九十八年之后毒发，看梓延的情况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中了这种毒，梅花的盛开就代表着毒素扩张的加快，梓延手腕上的梅花已经盛开了，她离毒发的时间也不远了吧。
　　我知道唐门主这是在变相要我接管唐门，我点头表示答应，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唐门的镇门之宝之一的千年蟾蜍，这种毒一旦中下了便是很难根除，可是我还是让自己忍受下了这种痛苦，我想要梓延多关心我多在我身边，这种方法笨拙，但是我知道以梓延的性子她必然的要做的，她舍弃不下任何一个受苦的人。
　　我便是利用了梓延这一点，更重要的我还是想从唐门那里找到解药救梓延。
　　促使我这样做的还有一件事情，梓延回京之后交友甚少，只有我、二哥和李周，二哥对梓延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以二哥的抱负和梓延的性子，我断定他们是走不到一起的，尽管他们现在关系非同一般，可是那日我们几人去郊外骑马，在追赶一只公鹿的时候梓延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我看见李周脸上一闪而过的焦虑，我心里暗叫不妙，平时李周对梓延通常是冷嘲热讽，从来没有好脸色，可是我知道欢喜冤家这个词，后来也确实证明了我的推断，李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梓延已经情根深种了，我知道我必须加紧我下一步的计划了。
　　我在自己的腿上使了唐门千年蟾蜍的毒，每月月圆之时受百虫噬心之痛，我整条腿的肌肉开始萎缩，刺激到烂在皮肤里面的碎骨，每一天都会黑上一分，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时机总算来了，梓延终于来到我府上，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受伤后中毒的腿，月光埋没在蚊帐里面，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她还是心疼我的，她的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当时高兴得快哭出来了，原来我在意的不过只是她的一滴眼泪罢了。
　　梓延喂我喝粥，给我念从民间收罗来的话本子，她握着我的手晒太阳，再幸福不过，再美好不过。
　　不久太子向皇阿玛求娶王卿满，瞬间朝堂震惊，最后阿玛还是答应了下来，她的身体也开始渐渐不济了，我虽然很少关心朝堂上的事情，但我还是知道这事阿玛决定继承人的关键时候。渐渐的阿玛开始以大婚为由将太子排挤在外，太子一党极为不满。阿玛又下旨将秦相之女秦欣琳许给了二哥，不日返京成婚。这些就是权术，我不懂。
　　后来皇阿玛和皇额娘去世了，二哥奉命回京，太子没待多久就举兵谋反，二哥在李相的协助下登基成为齐泽新帝。
　　梓延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她帮二哥打天下，守边关，生龙活虎的活着，我也开始接受琉璃宫宫主的位置，我的爷爷唐门门主也时常耳提面命我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我好久都见不到梓延。
　　我有了自己的线人，那就是梓延身边的轻儿，轻儿本来是琉璃宫安插在丞相府上的一个暗探，后来就变成我的眼线，负责每一次汇报梓延的生活。
　　一次，轻儿拿着一只小巧的朱钗过来，我一眼就看见那是我送给梓延的，我的心开始往下沉，可我已经是琉璃宫的少主了，我有我自己的处世之道，我想，如果再次见到梓延的时候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梓延还是会明白我的。
　　那次轻儿说：梓延让我回话说她认识了大侠杨风澈。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双腿的麻木感觉让我几乎没办法呼吸了，我想我就这样死了算了，可我心里放不下梓延，我想她可能还需要我，尽管她在杨风澈的身边。
　　我再次策划了一次自己被掳走的事件，我的二哥就开始派人漫天漫地的找，我来到了琉璃宫，璃公子知晓了我的心事，几次将梓延带到琉璃宫，每一次，我都可以感受到我们之间相同的气息越来越淡，我快抓不住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琉璃宫一直都是惟昭阳是用，我渐渐了解到琉璃宫与唐门、昭阳之间的关系，这些都是齐泽现在正面临的，梓延在边关过得不好，我知道我可以帮助她，我只要遂了她的心愿散了琉璃宫保护了齐泽就算是保护了她，她的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
　　我们在小院里一起看天空，我们手拉着手，她每一天都很高兴，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眉间的轻愁，于是我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我的哥哥，昭阳的邪皇认识了梓延，他开始频繁的出入唐门，我每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心里都会一阵紧似一阵，他来求爷爷把紫莲给他，他要救梓延，可是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梓延是我爱的人，只有我才有资格让她过得好。
　　我开始介入琉璃宫与昭阳之间的合作，并从中故意破坏，我的亲爹在经历了我几次生死之后也看淡看开了，他几乎将琉璃宫的整个决定大全交到我的手上，我散了琉璃宫，可是爷爷的野心却是我没办法改变的，我只想拿到那朵紫莲，替梓延将身上的九梅解掉。
　　几乎是一夕之间，昭阳与齐泽的战争逆转，邪皇提着剑来到琉璃宫，他衣衫凌乱，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一直在赶路，可是我的心在那一刻纠结的很紧很紧，我想到当年太子也是这样提着剑来砍我的，我微笑着说：“如果你是来杀我的，大可不必，因为事情已经是这样的了，你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盘腿坐下来，“你赢了，她不爱我，也不爱你，可是你却赢了一个保护她的机会。”
　　我苦笑，“原来你还是为了她。”
　　自此我们俩的关系变得很是奇怪，经常的两个就坐在一起下棋，一起喝茶，一起聊天，即使我们之间的话很少。
　　爷爷飞鸽传书来让我们去唐门总部，我和他两人相视一看便是明白了其中的机关，前日听小厮说梓延身体极是不好，在迎亲去临燕的途中被掳走，当时只是疑惑爷爷的手段，待看清这一封信的时候我们俩都陷入了一阵恐慌当中：梓延出事了。
　　我们急急忙忙的赶到唐门，爷爷微笑着看着我们说：“既然你们都是为了她，那我这次就亲手除掉这个祸害，好让你们收收心。”
　　梓延仿佛纸片一样躺在地上，我一直知道她身子不好，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憔悴，她已经不是我当初看见她时的意气风发了，我的心狠狠的抽痛。
　　李周还是死在了梓延的面前，我看见梓延尽管那么虚弱还是要使劲去拉李周的手，她的痛苦我看得见，我一头栽在地上，我的腿还是没有办法动弹了，我以为做了一切，可是到头来我竟然连走向她的能力都失去了。
　　最后，我说，梓延，我走了。
　　我是真的离开了，我用自己的一条腿换来了梓延的关注，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其实他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当初爷爷的所有计谋他都知道，可是他还是无法不去想梓延，他嫉妒李周可以得到梓延的关心，是他故意不去看不去想的，其实他的内心里是想借老唐主的手除掉李周，李周是他的好兄弟，他都做了什么，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兄弟的血，他欠梓延一个真实。
　　是他，再也配不上梓延了。
　　我去了大漠，当初梓延说她想去大漠，她看惯了绿树红花，还是想看看大漠的黄沙滚滚，我跟着她的心愿一直在大漠里面穿梭。
　　我还是放不下她，我嫉妒杨风澈可以陪在她的身边，我知道本来梓延是极好的，又有几个人可以不喜爱她呢？
　　我带走了紫莲，潜意识里我还是想再次见到梓延的，我喜欢看她快意江湖的笑，我故意用马队驮运茶叶，明眼的人一看见便会知道其中的关节，我不过还是想吸引她罢了。
　　梓延没有来，杨风澈牵着马一个沙头一个沙头的找，我计算着时间估计她快撑不下去了便去见了他，并答应在他们大婚的时候将紫莲送上。
　　自此，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念想也失去了。
　　王庭海和王伟男一直陪在我身边，他们也是看破世事的人，如今我们几个做个伴也是好的，闲的时候说说话，相互也是一个告慰，只是我们三个有一个共同惦念的人吧！
　　当大漠也不能让我将梓延的笑靥记住的时候我便去了梓延自小便待过的碟云山，期间我收养了一个孩子，他双腿俱残，让我我想起那一段想尽招数都要靠进梓延的日子，我带着他去了碟云山。
　　后来邪皇也经常来，他时常站在屋前的一块大石上临风远眺，我便是坐在一张椅子上，看谷里的茶花开了又谢，谢了再开。
　　我将琉璃宫里面那张躺过我和梓延的大床搬来了碟云山，我日日摸着上面刻下的图案，当初他只是在想念的时候刻上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梓延补全了这个图案，和丞相府里梓延床下一摸一样的图案。
　　这是他们共同完成的图案，这是梓延留下的最后的一点念想，日夜的抚摸，图案变得光滑，沟壑也变得浅了，我拿出利器疯狂的刻画，床头被我划破，留下一道道的痕迹，像极了我的心境。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离开，我的想念也变得一点一点的浓烈，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梓延离开那天邪皇来了碟云谷，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梓延去世的消息了，我们两个坐在屋里沉默，我腿上的痛觉已经完全麻木了，我有些累边想着睡一觉，邪皇起身默默的离开，我躺在床上，说：“擎澜，帮我把门带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邪皇的名字，我的兄弟。
　　擎澜点点头应下，小心翼翼的关上木门，我眼神空洞的看着蚊帐顶，想象以前梓延透过它对我说话，忽然腿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我知道，那是千年蟾蜍的毒发了，我也快随着梓延一起离开了，想着梓延的好我疯狂的大喊：“我和你约好了来生，来生，我一定争赢，黄泉路上，我总算比他早一步跟着你，哈哈哈哈，梓延，我总算是赢了他一回。” 慢慢的将梓延的发簪握紧，然后使尽全身的力气刺进额间，那里，曾经梓延留下过很多很多温情的吻，就让一切停留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