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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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忘川河两千年，几乎几十年会见到一次相同的面孔，我本不姓孟，只是想当年，我死了却不愿喝忘川之水，却巧当时忘川少一个守桥之人，我就留下来，一留就是两千年。是是非非生生死死，我都阅千遍。想想过往，都如梦魇，再多的哭闹，再感人的故事，都已经冷漠了。总是觉得人世间恩恩怨怨，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梦。所以我为自己取姓为孟，又化了个和蔼点的婆婆，于是千百年间，早就无人机的当年那个大闹的年轻女子，只记得这个孟婆。
有些魂灵总是赖在桥头不肯走，只为在三生石多看几眼，有些又走的毅然决然，丝毫不在流恋。早已忘记那是多少年前，曾有一个少年，让我惦念了他一整世，每一世，那么短暂，却又那么让人怦然心动。
那个少年，叫吴邪。
那时是什么季节？只记得那一阵死的人很少，每一个死的却都异常的惨烈，每天淡然的坐在奈何桥头，看着忘川河红色翻滚的河水，却不见几个人来。忽然有一阵吵闹从忘川彼岸传来，向前望去，却发现是个清秀少年，与两个小鬼争吵。我觉得好笑，每个不肯过奈何桥的，还没有一个敢和小鬼吵的，这少年还真特别。
我踏过两千年没再回去的奈何桥，看着那少年与小鬼吵作一团。小鬼看是我，自然收敛一点，向后退了退。少年一抬头，却显示了无比的不屑，还隐隐的有些许坚毅。
“怎么，要个老人来博取同情？”少年看着我，质疑与鄙夷。却惹得我一笑，伸手捂着他眼睛变回了当年少女身。原来，我当年是这样的，放下手，看着少年瞪大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脸，觉得很有意思。那少年很是惊异，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小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跟他慢慢解释说我就是孟婆，我原本就是这副脸孔。
少年缓了一会，终于恢复了平静，我扯过他的手，轻声一句“跟我来。”他竟真的乖乖跟我来了。我觉得这个少年多少有些来头，好笑的看着他，过了奈何桥，我坐在了往日放忘川水的桌子上，没有半点当年大家闺秀的气派。
“喝了吧，了却前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碗，一碗忘川水。举在他面前，他却迟迟不肯接过。他扯我到三生石旁，给我看他的今生。
这一世，他是一个盗墓者。后来他告诉我，那叫倒斗。他的生命里似乎只有一个男人，那男人很少笑，却总是在他受难的时候回头望他，然后帮他一把。我以为那是他哥哥或是什么，但他的回答让我愣了愣。
“他是我的恋人。”他说的时候总有着点莫名的伤感。我是见过不少男人间相恋的故事的，却很少让我觉得如此谐美。“我答应他，不喝忘川水，希望你能答应我。”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盯着我的眼睛，但光是语调就让我滋生了要帮他的念头。
“我可以帮你，但下一世有报应，你会很痛苦的。”我只是听说过，没亲眼见过这所谓的报应。因为，从未有一个人敢于承担下一世的报应。他并未说话，只是点点头，笑起来，有些像个孩子。
一小瓶无色的汁水，采集自白色曼珠沙华的花瓣的汁液。他们都相传这样便可蒙混过关，带着这一世的记忆走到下一世。我递给他，他依旧不说话，只是一抬头喝进去。
“谢谢。”那男孩笑笑，转头向冥界之门。我唤住他，问他的名字。吴邪，这就是答案。我沉了沉，又抬头笑，摆摆手放他去了。
这一世，我幻了丝念想随他。只为看看他的所谓报应。也为吴邪的那一份吸引人的气质。
吴邪生在了一个普通也不普通的家庭，我特意安排他还在原城市，还在一个家里有倒斗的人家。刚出生的他没有记忆，在我看来那是那瓶东西有了效用。而一晃长到二十了，被那个老狐狸三叔勾搭着进了生平以第一个斗。遇见了上辈子那个人。
他叫张起灵。
他晃得就记起了。而那男人似乎早已忘了他，忘了那个叫吴邪的男人了。忘了说，这一世，他还叫吴邪。
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会老，吴邪笑笑，那是因为他永远也不会老。因为一段经历，似乎是这样的。吴邪偷偷问三叔，为什么他不说话也不笑，难道他不认识他了？最后一句，他没能问出来。三叔告诉他，因为小哥在前一阵子下了个大斗，回来就失忆了。
吴邪咋舌，悄悄想，难道这就是那所谓的报应？吴邪笑了，也好，免得还要解释到底我是谁。可能，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就真的没有喝下忘川水。
斗里的事吴邪早已熟悉不过，只是这副身子不比当年的那副经历千锤百炼的，弱了些。没跑几步就要喘的不行，害的一队人不得不时时照顾他的速度。三叔后悔带他来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包袱，要是伤了可没法交代。可是吴邪却坚决的认为三叔只是小题大作，自己是绝不能伤的。哪怕只依靠经验，也绝不会伤了自己。
张起灵还是时常望着天花板要么就是墓顶发呆，下斗这么久以来，张起灵似乎也慢慢的注意了吴邪。明明是一个新手，看起来好像时时刻刻都会有危险，却总能从细节看出他所拥有的经验的老道。三叔只顾照看这个宝贝大侄子，根本没什么精力可分出来注意这些。
他又遇见了胖子，在斗里，胖子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后唤了声“吴邪。”，吴邪笑了，假装不认识他，只是上前伸出手，似乎只是初见。胖子疑惑的看着吴邪拘谨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与隔阂。胖子拍拍张起灵的肩，低语了几句。吴邪听的清晰，明明是“那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人。”。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盯着吴邪看。
斗里是不分白日黑夜的，光是凭着表上的时间，知道了这是休息的时间，没什么好条件，只是一条毯子，还好不是在水底，不然连毯子都是没有的。吴邪挑了个能看到张起灵的位置躺下，却看到张起灵走过来躺在了自己身边。
半晌无话，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与胖子的呼噜声，吴邪却无法入眠。转了个身，面冲着张起灵，才发现原来他也没睡。唯留下的一盏蜡灯火焰突突的跳着，映在张起灵的脸上显出了难得的柔和。
“我们认识。”张起灵难得先开口一次。吴邪在心里暗暗的欢喜着，却不自觉地做出一副惊讶。
“我们当然认识，我们都认识几天了。小哥，你不会又失忆了吧。”吴邪尽量保持着幽默感。却不想张起灵又开了口。
“不，我们之前就认识。可是胖子说，你死了。”吴邪一愣，那神情像极了张起灵。
“是。我死了。但是……算了小哥，都过去了。”吴邪摇头，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我爱过你是么。你还爱我么。”张起灵执意的追问，问的吴邪心头一颤。他还是知道的，他还没有忘。吴邪不在说话，只是轻轻扯过张起灵的手。那手心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张起灵回握了吴邪，果然，那份感觉是正确的，他并未忘过过爱他的错觉。
吴邪觉得这一切重新开始，就像一场梦幻，他从未死去过，他也从未重新回来。他还是那个吴邪，他还是那个张起灵。一切都会到最初，那个没有甜言蜜语却有着同生共死的时节。
张起灵并不在意究竟过往如何，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对的，这就足够了。吴邪也觉得不重要，因为他从未想过会这样轻易就能一如往昔。只是胖子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邪告诉他，这种种过往，历经了太多的事，胖子也便相信了一切。而当吴邪终于问起为何他并未见老，胖子的回答则让吴邪有些讶异。他们，那天从吴邪死去的那个斗里出来的所有人，都不见再衰老过。
生老病死难抵挡，却未料，永世无绝何为悲。胖子说自己了解了小哥的痛苦，尤其是他不能失忆。他给小哥讲了吴邪的故事，小哥似乎还是能记起一些有关他的事，只是，早已忘却了吴邪的死因。也许，连吴邪自己都忘却了。他依旧说着那句，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也算是有惊无险的从那斗里出来，吴邪告别三叔回到自己的家。张起灵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地方去的人，跟着吴邪回家显得理所应当。似乎是一种难得的默契，两人过的日子有如过往一般，平淡而温馨。
夜里的欢愉，整整二十年吴邪再次感受张起灵的体温，熟悉的动作，熟悉的频率，甚至熟悉的敏感点。吴邪兴奋地哭了整夜。也许，有的还有幸福。
两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只是偶尔张起灵会盯着吴邪看很久，眼神里总是充斥着无限的怀念与眷恋。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那个他，只是知道，他原来还是在心底还是有份潜意识，里面是他，满是他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吴邪，只是每每想起，就透彻心骨的疼。
他们又下斗了，吴邪装傻，混着和他们进了斗，这回的张起灵，更是多了一份关注与照料。莫名的没什么原因，只是为了不再错过。
依旧凶险，依旧辗转，依旧让人提心吊胆。他们活着出了斗，只是，张起灵又一次失忆了。他忘了吴邪，再一次的，他们成了陌路人。
吴邪怔怔的看着张起灵陌生的眼光，没有半句话，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怔怔的看，然后默默的接受。他带着不发半言的张起灵，回了家。也许，现在那地方不适合再叫家。
“小哥，我叫吴邪，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所以现在我来照顾你。”他勉强笑笑，语音里有一丝颤抖，甚至是至今依旧无法相信。他有些后悔了，也许，他本来应该喝了忘川水。今日也便不会这样，忍受这一份，莫名的折磨。
入夜，张起灵睡的沉静，吴邪倚在窗台上，凉风吹透他单薄的衣料，却感不到半点凉意。只因从心冰冷，无从再谈凉意。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哈，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他沉思，我却不忍心告诉他，我也不知何为报应。
吴邪有一些疼痛在心头，却不知如何道出。张起灵记得所有，唯独忘了他，胖子再一次告诉他，他和吴邪的故事，张起灵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心中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又落回去。
“他爱你。”胖子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看着身后紧锁眉头的吴邪，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走出这所房子。吴邪盯着张起灵，缓缓的，越过他，进了房间。
张起灵站在门外，低声问了一句，你还想重新开始么。吴邪坐在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真的有勇气么？
“你已经选择的就不能改变，接受吧。”我告诉他，他笑了，打开门，却看见张起灵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见吴邪出来，未有半言，只是凝视着他，一种往日的熟悉径自流出他的眼角。吴邪心里颤一下，似乎他依然想起的神情，让吴邪升起一丝希望。
你还没有绝望。吴邪告诉自己，却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我暗示。张起灵猛然把吴邪拥入怀中，吴邪不去挣扎，全由他。
张起灵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会如此，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即使早已没了他的记忆。更何况，每每想到他，总是那么蹊跷而来的感觉。一丝，痛心。
两人又重新开始。一切，从头来过。吴邪已经接受了现实，却不知是否还会再来一次，只是祈祷千万不要了。他替张起灵推掉了三叔一切下斗的要求，只是每天两人过着居家的日子。让我守着你，你就不会忘了我。我应了你今生来找你，我不会放弃。所以，别再忘了我了。吴邪时常盯着张起灵想，他越来越像张起灵，也许是逼着自己像，又或许只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就像了。
吴邪推了所有工作给王盟，只是关照如果三叔来了给他来个电话。没有多久安静的日子，三叔的电话便一个又一个的催来。少了张起灵就下不了的斗，呵，吴邪愈发不想让张起灵去了。何等的斗，让他们这么止步不前又不忍割舍。
次日。吴邪醒来，身边的人不见了。吴邪慌了，他不知道他能去哪里，或者他干脆没想过他还会失踪。直觉告诉他他跟着三叔下斗了。一个电话打到胖子那，他知道打给三叔毫无用处。
胖子轻声笑笑，告诉他他们还没走，想跟着张起灵要快点混进队伍。吴邪匆忙的连装备都没收拾，只是抄了一把军用匕首就走了。
一路无话。连着闯了几个红灯才赶上三叔的队伍，远远看着张起灵在队伍前面只身走着，不禁升起一丝凄凉。也许一世，他只能隔着这样的距离，在人群最后看着他。张起灵忽然回过头来，他猛然闪身躲起来，不知道张起灵是否注意到他。
是个水斗。以吴邪的身份是进不了斗的，更何况要跟着张起灵。胖子找到吴邪，蹲在他身边对他耳语。“怎么，吴邪小同志，还不说是进不了斗的。”随即提站起来高了音调，喊了一声吴邪，引得所有又人都注视这里。三叔冲过来扯着吴邪连着问他跟来干嘛，张起灵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的盯着吴邪，吴邪有些想笑，却又不敢。只是错过胖子身边，低声一句谢谢。
下了斗，张起灵并不对吴邪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吴邪，吴邪也不说话，只是傻傻的笑。又是休息的时间了，吴邪和张起灵找了一个角落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狭小的墓室里漾满了大家的呼吸声。张起灵忽然揽住吴邪，吴邪自然地向后靠靠窝进张起灵怀里。
“为什么？”张起灵低语。吴邪却不回答，自顾自的沉默。张起灵也不再问，四周只剩寂静。
忽然响起一丝石板压断的声音，还没等吴邪反应过来，张起灵已然拉着他闪身到了一边。等吴邪再回头看，身后的墓墙已经断裂，碎砖块压满了他们刚刚躺着的地方。吴邪心里一沉，如果没有张起灵，他……
不容吴邪多想，随着坍塌的墙而涌进来的一股鲜红的藤蔓就伸到了他们面前。此时，所有人都醒了，看着这不知是什么物种的藤蔓，震惊的怔在原地。瞬间，藤蔓就伸到所有人面前，眼前的触手早被张起灵用黑金古刀砍去不少，却依旧蓬勃如初。
吴邪只觉被张起灵抱住，随即便没了只觉。再醒来，已然在岸上，只是自己被拥在张起灵怀里，怎么也挣不开。
吴邪使劲力气挣开张起灵，看着眼前昏迷的男人，不知说什么好。远处一抹篝火，一个背影晒着衣服做着吃的。是胖子，却不知别人都哪去了。吴邪勉强的撑着身子走到火边坐下，问胖子是怎么回事。
胖子无奈的笑了两下，告诉吴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岸上了，三叔他们都失踪了，他看着小哥抱着吴邪，怎么也分不开，只好自己生了火。衣服都湿了，只能晒一晒。吃的也只剩几块压缩饼干，大了点水熬成糊等他们醒了再吃。
吴邪又问那藤是个什么东西，胖子自然也不知，只是说藤快卷了吴邪的时候张起灵抱了他，挡住了那藤。那藤似乎有毒，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吴邪愣了一下，然后低头不语，默默祈祷，千万别再失忆了。
张起灵醒了，再次失忆。
吴邪跪在湖边，仰起脸，半晌不语，撕心裂肺一声“老天，你要我怎么样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不知何时，吴邪醒来，却不知自己在何处。似乎眼前景象有些熟悉，恍然想起是在自己家。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他皱眉，不用看也知道是他。味道熟悉的涌入了他的鼻腔，他很想伸手抱住他，却又闷闷的想起他又失忆了，狠狠地拥着自己难以克制的胳膊，转个身看着窗外一片氤氲。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要玩他到什么时候。哈，原来报应是这样，早知道他就不会去守所谓的诺言，到头来，为君守，君却以相忘。
我无声安慰，却不知一缕念想能如何安慰他。吴邪啊，你当初选的，就要坚持啊，这一劫，如果挺过，会是晴天吧。
不知何时，一抹光划开黑暗，身边轻动，他已经醒来了。他躺着不动，只是看着吴邪的背影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晨曦中。直到大亮，两人都没动一动。
“吴……邪。我……我们，还能再开始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张起灵在这么问，只是张起灵问了，总有他的缘由。他不知是否应该回答，及时回答，他也不知应该答些什么。他笑了，转过身，看着身后眉头紧锁的张起灵，紧紧抱住他。蹭一蹭他的肩，无限的无奈不经意间流露着。
不需要回答，他的报应，他自己担着。
他不再管张起灵是否下斗，他知道，如果灾来了，是挡不住的。他们最常做的是坐在家发呆，吴邪愈发沉默起来，除了偶尔对张起灵说几句话，就再无话语。总是喜欢坐在一家面馆，在角落里两人面对面吃一碗面。
吴邪坐在这边，看着那边张起灵在那边埋头吃面，笑笑，满是无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他带着上一世的回忆，看那个他为了冒险的人，一次又一次忘记他。原来，他们间，总要有一个人如喝下忘川之水，忘记对方。
吴邪很想仰天长啸，却又没什么缘由，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现在两人在一起，记忆并不重要。可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明明很在意，却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总是在问我，什么时候他才能解脱，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么久了，我却依旧不知道答案。我只能看着他，带着那种近乎绝望的自欺欺人。
该来的还是要来。吴邪心底一直知道这句话所说的含义对他来说是什么。
张起灵，胖子，和他，现在就在那个当年断送了吴邪性命的斗里。吴邪从进了斗就一直紧皱着眉，这个地方，总带给他不好的预感。身后的粽子还在拼命追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装备早已不剩半件。只有牺牲一个了。张起灵低声说着这个残酷的事实，随后停下了脚步。吴邪感到不妙，连忙转身，踉跄中看着张起灵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眼看粽子已经近在咫尺，吴邪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一般冲出挡在张起灵身后。一阵凉意，穿透吴邪的后腔。张起灵愣住了，只知道自己瞬间拧断了粽子的脖子，那粽子的手，还插在吴邪胸腔中。
张起灵抱起吴邪，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颊，不知是否应该说话，只是用手一遍又一遍的划过他的轮廓。脑海中如幻灯样闪过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幕，一摸一样。原来，吴邪，我们一直认识，原来，吴邪，这么久了，你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吴邪一口血涌出嗓子，吐得张起灵一身，微微动了动唇，微弱的说不出话来。吴邪静默一会，积攒些力量，说了一句。
我没喝忘川水，没忘了你。
笑颜如斯，梦断魂劳。
张起灵抱着渐凉的吴邪，跪在原地，不知如何对待那些突然涌出的回忆。
我又回到奈何桥这头，看着吴邪从黄泉路那头的曼珠沙华走来，一片火红中，他清秀的身影融入的如一抹清风。美得无可附加。他过了桥，在忘川这头，看着我，冲我伸了手。我没说话，这一世，他太苦，我不忍心给他那一碗忘川水。他却从桌子上拿起空碗递给我，我茫然接过，不知自己是对是错。
盛一碗忘川水，低声问，了却前缘？没答话，他接过一饮而尽。他一笑，氤氲了整片曼珠沙华，道出了整条忘川奈何。
只许今生，不念来世。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