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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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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01。回程。
火车的硬座本就很难让人入睡，无奈车厢里的暖气又调得相当高，即使不开口也感到口干舌燥，喉咙里滚烫地就像被扔了炭块一样，又热又堵。车灯也没并有关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个人奇怪地睡相。
我适应不了这种环境，况且又是一个习惯熬夜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任何想要睡觉的预兆。
车窗外半明半昧的光线跟着火车的节奏闪动着，依稀看得见陌生的城镇和花草，看得见被月光映得发亮的瓦房上的白雪，却找不到从小“跟我回家”的月光；周围的人皱着眉东倒西歪，有许多一起回程的熟悉的人，却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在这种时候互道晚安，本就烦躁不安的心情又觉得孤独无趣。
打开手机，大约十一点了。
这样的时间和气氛，似乎是最适合让人怅然若失的。
会突然想找个人寄托现下的心情，会很希望有个人跟我承诺说我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用温柔的安慰刮去层层厚涂的习惯性的落寞。
明知道这样的话死党一定会说到让我满足，明知道能让我心情好转的方法和人有那么多。
可我却故意选了一个得不到答案的你，故意装作不假思索地将编写了无数次的大段草稿迅速发给了收件人列表中的第一个人，画上滑盖，将呼吸声减到最小。
“你是发烧了，还是发错了？”与发信内容无关的回复。
“我没有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发烧好了。”
反正不是发错。
怎么可能把给你的短信发错呢，秦笺立。
耳机里传来阿桑婉转哀伤的歌声：“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地，疯狂地，悲伤越来越深刻，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鼻头一酸，下意识地扯下耳机，歌声戛然而止，心里突然空白一片，然后你的样子不真实地若隐若现，来来去去。
你听得到么？我心里的寂寞在唱歌。
你能帮个忙让它停么？
“蓝岚，蓝岚，”坐在前面的楚莹往我的座位探过头来，“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嗯，空调太热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们去厕所那里充电吧，那里凉快，顺便可以聊天打发时间。”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一路上小心地躺在过道里的老师学生，发现厕所里已经有一批正愁眉苦脸地探讨人生的同学，识趣地挑了比较靠里的地方，和楚莹就着洗手台旁的空地坐下。
楚莹淡淡地开口，因为坐在地板上，显得有些颓然：“蓝岚，你有喜欢的人么？”我认真地点点头。
“如果跟那个人分隔在很远的地方，一年也几乎见不到面，你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刚顿了顿，她便自己接了话：
“我跟他在一起三年多了，从来没有想过分开会怎么办，谁知道中考的时候我考出来了，他会还留在家乡。真的是很难受啊，异地恋。”楚莹长得很瘦，细细的眼角微微上翘，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参加一个演出，上了淡妆之后，我惊艳地称赞她美得就像一个精灵。
现在那双盈盈的眼睛仍是微微挑起，跟唇角一起，看着这样的笑容，却觉得咽下的口水都带着明显的苦味。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试图想找回她的美好的回忆，却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和是我弟弟一个班的，因为人比木头还木，所以绰号叫石头……”
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黑密的刘海下光洁的额头，清瘦的面容和偏瘦的挺拔身姿，可是这个模板越看越像是记忆中秦笺立的模样，他也是拥有一个像这样简单的绰号。
“很木？那他表白的时候很伤脑筋吧。”
“他跟我表白的时候啊，就这样把我的手托在他的手心里，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喜欢我，”为了掩饰，她模仿着石头表白时的动作，神情里是无法忽视的甜蜜，又神秘地告诉我，“其实那是我也早就喜欢他了。”
曾经多少次羡慕过这样的爱情，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互相喜欢的感情。
“虽然现在不常在一起了，可是我们的感情很坚固的，不像别人闪电那样的恋爱，我们的感情是这么多年累积起来的。”
“嗯，我相信。”即使我不明白，我更无法确定未来，可是多么让人动容的信念啊，为什么不信呢？
“诶，对了，你军训的时候唱的歌好像就是《会痛的石头》吧，嘿嘿，那会儿肯定尽是想他吧。”
“啊，你怎么还记得啊……”她害羞地避开我的视线，低头笑着看着手机，又缓缓抬起红透的脸，“在歌曲菜单里输入‘石头’，其实还有另外一首，调子太快了，所以我没有唱。”
说着她小声哼了两句，又看了看时间：“呀，过零点了呢，还没给他发短信。”
“嗯？这么晚发骚扰短信？”
“不是，只是想跟他说，我回来了。”她面上快乐的红晕。
我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看了看桌面，又塞了回去。
秦笺立，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