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舞》景儿

3、第三章

　　第三章

　　“圣涵，这是什么？”

　　“这是姑娘家用的胭脂。”

　　“那圣涵，那个又是什么？”

　　“那是要饭的乞丐。”

　　“咦，圣涵圣涵，你快看，那个人好厉害哦！”

　　随着夜舞惊奇的叫声，圣涵转头一看，瞥见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汉正在天桥底下卖艺。有必要那么惊奇吗？谁来告诉他，这只小狐狸不会是第一次来人间吧，一路上不断的问这问那，好像从不知道人间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按了按正在烧痛的太阳穴，圣涵无力的继续回答夜舞的第三百零一个问题。

　　“三师兄，你一路上怎么老是一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不会是犯了什么病了吧？”司徒零突然凑上一张脸，狐疑得看着圣涵，“什么胭脂、乞丐的，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没，没什么！你大概昨晚没睡好，听错了吧！”力持镇定的丢下一句话，圣涵加快步伐的走离了司徒零的视力范围。这只小狐狸，真是害人不浅！

　　傍晚十分，圣涵在小镇找了家客栈，安顿好了司徒零，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当他回到房间，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就看见夜舞在满房间的乱窜，椅子倒了一地，桌上的茶壶也弄翻了，茶水正顺着桌布一滴一滴得往下滴，圣涵咬牙切齿的问，“夜舞，你到底在干吗？”

　　“圣涵，救命啊！我……我停不下来了。”夜舞一边跑着，一边转头向圣涵求救。

　　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他离开房间后，夜舞就忽然觉得浑身热的发烫，她想要跳到窗户旁吹吹风，谁知一迈开步子，就停不下来了，一直演变到现在这种情况，而且还正在不断加速中，要知道，这样子跑了半个时辰，她也是很累的啊！

　　“你说什么？”很显然，圣涵被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给弄糊涂了，“你说，你停不下来？”

　　“嗯。你快帮我想办法啦！我……我真的好累哦！”夜舞已经跑的四肢无力了，两眼泪汪汪的向圣涵求救。

　　“那，我要怎么才能救你？”他也从没碰到过这种事情，怎么知道该怎么救她啊？

　　“快……快点……解开……封印……我的……妖力……无处散发……才……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说完一句话，夜舞觉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解开封印？”圣涵犹豫了。

　　倘若，这是夜舞的计谋，一旦他解开封印，那么就等于是放虎归山，她若存心报复，圣涵自己也没把握是否能够再度成功的封印住她。但倘若夜舞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一直被封印在她体内的妖气无处散发，她最后结果就会自爆而亡……到底该怎么做？圣涵面临着第一次的人生抉择，作为一个术士而言，他应该希望看到夜舞的灭亡，毕竟人、妖不两立，他身上所肩负的职责是保护人间。但是，夜舞真的会有那么深的城府吗？她平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单纯的像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倘若这是一个伪装，那么他圣涵只能俯首称臣的说，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教人心寒的女人了！

　　“圣涵，快……点，我快……快支持不住了。”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夜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还年轻，她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呢，她不想死啊！

　　“封印……解除……☆△☉□♀◇……”当圣涵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一连串的咒语已经脱口而出。原来，心中的天平早已倾向夜舞。算了，假如这真的是一场阴谋，他也认了。

　　随着一道红光，夜舞身上的封印被解除了。一阵强大的令人难以招架的妖气随即弥漫至整个房间，圣涵赶快动手将屋子封上结节，不然不消一刻钟，这里就只会剩下瓦砾与尘土了。

　　此时的夜舞，整个人被层层银光所包围住，她体内淤积多日的妖气终于得以散发。圣涵勉强的睁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前方的夜舞，但入眼的尽是刺眼的银光，看不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良久，妖气终于慢慢散去了，银光也慢慢减弱，最后被夜晚的黑暗所吞噬了。

　　“夜舞？”圣涵轻唤出口。夜舞呢？那只小狐狸去哪了？难道说，这真的是一场阴谋？圣涵心中有些忐忑，他不愿看到如此结局。

　　“我……在这里。”一个柔弱的声音从床边传了过来。声音？哦，是了，解除封印后的夜舞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圣涵，我好累，我要睡觉了。”夜舞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她太累了，累得已经无力再睁开眼睛，累得没有看到圣涵眼底惊艳的神情，也累得忘记了她在旁人面前化为了她不甚喜爱的人身。

　　这，就是那只小白狐？天啊，这也差太多了吧！！！

　　圣涵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化为人身的夜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她的美，已经让人震惊的完全忘记了言语，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圣涵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贪色的男人，只是当他看着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睡得像个孩子一样，圣涵的心中就一下子充盈着一种满足感，好像只这样要看着她，就会觉得很幸福。

　　或许，他已经着魔了，着了她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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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找不到夜舞？”妖王低沉的嗓音响彻整座宫殿，匍匐在殿下的一干人等连大气都不敢出，不是你推推我，就是我推推你的。

　　身为左丞相的连齐一不小心被没人性的同僚给推了出来，他看了看妖王阴沉的脸色，连忙提出了一个非常可能是事实的假设，“既然哪里都找不到，大王可曾想过，公主殿下或许已经离开了妖界。”

　　“不可能。”妖王厉声否决了这个想法，“夜舞不可能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一个人离开妖界。”与其说是藤笛不相信夜舞会私逃出妖界，不如说他根本不愿意相信夜舞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他。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再去找，找不到夜舞，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连齐摇了摇头，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对他们的大王可谓是影响甚深，能把向来在妖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王激成这样，连齐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公主好奇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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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涵不知道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这么惨。原本的单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他已经很努力的去接受了，可是瞧瞧，他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

　　银子在三天前正式用完了，她司徒大小姐学人家逃家，那好歹也要有点离家出走的基本常识好不好？她以为只要带一些随身衣物和一把剑就能在这纷乱的人间过活啊？她以为谁会那么善心，好吃好喝的照顾你，又不是菩萨下凡，没有银子，什么都免谈！

　　好了，原本他预计够用一年的银子，在多了一个人，而且在这个人吃什么，住什么都要是上等的情况下，不出三个月就都花完了。望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圣涵第一次感到了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窘迫。

　　“三师兄，你看这个荷包漂不漂亮？”司徒零兴冲冲的举着一只荷包在对街朝他吆喝。

　　漂亮？漂亮有个屁用，漂亮能当饭吃，能当床睡吗?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回应的司徒零，扔下手中的荷包跑了过来。“三师兄，你怎么啦？一整天看你都精神恍惚的。”不会是生病了吧？司徒零探出手，摸了摸圣涵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咳咳，零儿，”圣涵尴尬的看着司徒零。“我们的银子都用完了。”

　　“银子用完了？”司徒零愣了一愣，“三师兄，你没有带足够的银子出门吗？”

　　她还好意思怪他？要不是她一路上都要吃好的，住好的，银子会那么快用完？

　　“我计算带的银子足够我一个人用一年了。”圣涵咬牙切齿的看着司徒零那张状似无辜的脸。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司徒零垮着一张小脸。没有银子，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再也不能吃醉仙楼的烧鸡，再也不能住迎客栈的贵宾房？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子。

　　“如果你不想食不果腹，露宿街头，那就和我一起找活干。”圣涵很好心的为司徒零指出一条康庄大道。现在这个世界纷乱不堪，妖魔鬼怪到处横行，相信身为术士的他们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工作吧。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儿子啊？”一个中年妇人此时突兀的从一间大宅冲出，以不要命的速度奔过街道，后面跟着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他们一起消失在巷尾。

　　“唉，宋夫人真是可怜啊！”

　　“是啊是啊，事情过去都已经一年了，她的病还是一点气色都没有。”

　　“作孽啊，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会搞成这样？”

　　司徒零好奇的拦住了一位过路的老伯，“老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们是外乡人吧，难怪连这个也不知道。喏，这个宋家是我们镇上有名的望族，”说着，他指了指对街一栋豪华的宅邸，“他们家的儿子宋嗣同是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可惜啊，在一年前娶亲的那天就突然暴毙了，留下刚过门的媳妇。唉，白发人送黑发人，据说宋老夫人受不了这个刺激，就疯了，这一疯就疯了整整一年啊。”

　　“什么，新婚之夜就死了？”不会这么邪门吧？

　　“就是啊，”老伯三八兮兮的点了点头，“很多人都说，他那个新娘子啊是狐狸精变的，专门吸男人精气，所以宋公子才会毫无预兆的就这么死了。”乖乖，还真的很邪门啊！

　　圣涵别过头看了看夜舞，眼神似乎在问她是不是狐狸精都喜欢吸男人精气的。

　　夜舞被他盯得有点毛毛的，干脆转过身子不看他。

　　“这位老伯，谢谢你提供给我们这么多资料。”圣涵恭敬的作了个楫，适时阻挡了司徒零继续探究八卦。

　　“年轻人啊，知道了就离拿幢宅子远一点，那里的东西不干净。”

　　“谢谢你，老伯，我们会注意的。”

　　目送老伯渐渐走远，圣涵别有意味的看着对街的宋宅，“零儿，看来我们的盘缠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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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宅当真有妖类？”圣涵停下手中倒茶的动作，看着一旁已经昏昏欲睡的夜舞。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夜舞总会在夜晚化为人身，据她的说法，她越来越能体会到当初大哥的用心良苦，也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人类的身体了。

　　“当然！难道我连自己的同类也会认错？”这个圣涵，简直就是在质疑她的本能嘛！

　　“那能否判断出她是何种妖类？”

　　“这个嘛！我只能说，她的法力相当高强，恐怕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要不是她的那几百年修为，恐怕普通的小妖根本就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个对手，是绝对不容小窥的。

　　“圣涵，你真的打算要去宋宅捉妖？”夜舞有些担心，虽说圣涵的法力的确是人类中数一数二的，但如果遇上千年修为的妖类，恐怕应付起来也是力不从心的。

　　“你还有别的更快的赚银子的法子吗？”他也不想啊，但身为一个人，不是吸收日月精华就能过活的，他得吃饭啊！

　　“那，你要小心点。她真的不好对付。”夜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希望这次她的预感是错误的。圣涵，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有事的。

　　“夫人呢？怎么就见你们回来，夫人跑到哪里去了？”宋老爷瞪着刚回来通报的家丁，一脸心急如焚，儿子在一年前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死了，如今就剩下他和夫人相依为命，如果夫人也有个什么不测，他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回老爷，阿旺和阿福还在继续找，我怕老爷等急了，所以先回来回个话。”

　　“唉，夫人啊，我这一年来寻遍各地的名医，为何就是治不好你的病？是我对不起你！”一提到宋夫人的病，宋老爷就愁眉不展。一年了，找了整整一年，也治了整整一年了，却毫无起色。

　　“老爷，老爷，夫人回来了，是夫人回来了。”

　　“夫人？夫人是自个回来的？”难道真的是苍天有眼，夫人的病好了？

　　“回老爷，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将夫人送回来的。”

　　“哦？快，快，快把他们请进来。”

　　话音未落，只见宋夫人被一名机灵可爱的女子扶着进了大屋，后面跟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宋老爷拉过痴痴呆呆的宋夫人，疼惜的心情溢于言表，“小翠，快扶夫人进去歇息。”

　　将宋夫人安顿好了，宋老爷才正式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一男一女。

　　“在下圣涵，昌平县人氏，”圣涵开门见山的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他又指了指司徒零，“这位是我的师妹，司徒零。”

　　“原来是圣公子和司徒姑娘，这次幸得二位出手相助，我家夫人才能安然无恙，宋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嗯，这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坏人，宋老爷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宋老爷言重了。只是……”圣涵环顾了下宋宅四周，最后把眼光落在宋老爷的身上。

　　“只是如何？”宋老爷被他看得有些不安，纳纳的说道，“圣公子但说无妨。”

　　“这间宅子有妖气。”丢下一颗重磅炸弹，圣涵笃悠悠的踱到一边喝茶去了。

　　“胡……胡说。宋……宋宅可是大……大户人家，怎可能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在下是不是胡说，相信宋老爷自己心里有数。尊夫人的病，可不是一般的痴颠。”嘿，要撒谎也不要在他面前撒谎，有没有妖气就算他不知道，夜舞总错不了吧！

　　“那依公子之见……”

　　“我们可以帮你。”斩妖除魔，他最拿手了。再加上夜舞对于同类的了解和直觉，相信这笔银子不会太难赚的。

　　求遍名医也找不到医治不好夫人的病，那姑且就让他们试试吧！宋老爷在抛开了最后一丝顾虑，“那……就有劳圣公子和司徒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