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远》尾行的竹子

4、.04.

　　再见姜云凡之时，欧阳慧万万想不到，唐雨柔竟也跟随在他身边。
　　那日断弦，是因为他么？姜云凡……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他就此消失才好。
　　那天本想到剑台去看雪莲花，一时竟没了心情。直到唐雨柔前来寻她，两人相视一笑，这阵烦闷才算是彻底烟消云散。
　　并肩漫步在折剑山庄的古道上，听着身旁人对着每一个过来打招呼的人微笑，欧阳慧心中渐渐宁和，敛起的眉也渐渐飞扬起来。
　　“先时真是麻烦慧姐姐了。”
　　欧阳慧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
　　“我是指招亲的事，”唐雨柔把玩着发脚，轻轻地道：“我虽与爹爹商议，定下三试为难那些人，但终究心中忐忑，生怕有个万一……翠儿说慧姐姐来了，我才定下心来。”
　　想起上官雅飞扬跋扈的模样，欧阳慧怒气暗生，冷道：“不过是一些痴心妄想之辈，若非你心中已有定计，我定要亲自下场与他们走过一遭。”
　　唐雨柔掩嘴轻笑：“若慧姐姐亲自下场，这天下男子，怕是都要折戟而回了。”
　　欧阳慧摇了摇头：“你太高看我了……不过我虽不才，教训那些草包却是足够了。”
　　“慧姐姐紫荧剑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唐雨柔轻轻拉了她的手：“不过欧阳伯伯曾说过，紫荧剑极难驾驭，若是心思不纯，易遭反噬。慧姐姐平日里还是少用为好。”
　　欧阳慧凝视她许久，缓缓点头。
　　两人一时无语，空中忽地一声鹰嗥，一道黑影自天而降，盘旋着落在两人身旁。
　　“黑王。”唐雨柔略俯下身，在黑鹰顺溜的羽毛上请抚几下：“已经自己去觅过食了么？”
　　黑王轻啄主人一下，应了一声。
　　唐雨柔含笑向欧阳慧道：“黑王这些年的食量渐长，总也喂不饱，我便放它自行觅食去了。”
　　“哦哦，长得很快嘛。”见到黑王，欧阳慧嘴角冷凝的线条略缓，在黑王身上仔细打量一番，点头道：“上次在唐府见你的时候，还只有这~么大呢。”欧阳慧孩子气地比划一下。
　　唐雨柔眼中带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一人一鹰的交流。
　　黑王昂首鸣叫一下，似是得意非常。
　　欧阳慧俯身在它脑袋上轻拍几下，浅笑道：“乖，乖。要让你家主人多来玩啊，”她偷偷瞥了唐雨柔一眼：“等天气好了带你打猎去。”
　　黑王爪头在她手上轻啄一下，拍了拍翅膀。
　　唐雨柔扑哧一笑：“慧姐姐与黑王，还是这样投缘呢。”
　　欧阳慧逗弄着黑王，没有答腔。过了一会儿，她直起身道：“对了小柔，你想要的雪莲，我在天墉城附近发现了一株。不过你们那的气候不好养吧，先留在这，等开花了再叫你来看。”
　　“真的？”唐雨柔眼中有些欣喜：“好啊。”
　　见她如此高兴，欧阳慧顿觉自己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嘴角便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还有上次说的那本诗集看完了，的确有几分王江宁的味道，我很喜欢呢。”
　　没有人比唐雨柔更加明白她的喜好，也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唐雨柔的心思。
　　“是吧，我也觉得是慧姐姐会喜欢的类型。那天去开封也看到几本有趣的画册，一会拿给你看吧。”唐雨柔盈盈浅笑，如此答道。
　　“好啊，”欧阳慧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她有些逃避情绪地略转开头：“不忙的话，这次多住几天吧？”
　　“嗯，一定。”唐雨柔仍是柔柔地应着：“到了蜀山以后离这就近了，我也想常过来呢。”
　　若当真如此，那就好了……欧阳慧余光瞥姜云凡的身影在远处街上一闪而没，心情顿时有些低沉下来。
　　“小柔。”
　　“嗯？”
　　“那株雪莲，我仍种在剑台上。”她像是承诺着什么似的抬起头来：“不过你放心，这一回去看，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说什么傻话呢……”唐雨柔轻轻拉起欧阳慧的右手，护在掌中：“慧姐姐的手，是因为我才……应该由我来保护慧姐姐才是。”
　　“我的手也没什么……只是不能握剑罢了。”欧阳慧放柔了声音：“这些年我已使惯了左手，无妨的。”
　　唐雨柔只是摇头：“这些年我随师傅苦修医术，只可惜……仍是无法救治你的手。”
　　“……”
　　“我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慧姐姐身后的小女孩了。”
　　“下一回有危险，便由我来保护慧姐姐吧。”
　　欧阳慧忡怔片刻，笑容如雨后初晴一般绽放开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