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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No.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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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我不是喜欢幸村,我是爱他。”
话音刚落,真弓便笑着往後一跃,招了招手示意仁王跟上,丝毫没有坦诚了喜欢的是谁之後该有的害羞反应,理所当然得就像她本来就应该喜欢幸村似的。
没办法,她对这句话实在太习惯了,几乎是每天都会在脑中打个转儿,从前在早上看见幸村,真弓还会笑嘻嘻地来个一日一表白,幸村多数会侧着脸,淡然处之婉拒她。
这麽说来,自己表白跟表白被拒都是经验丰富啊,踏上公车,真弓不无伤感地想着,唇角却扬了起来,还懂得自嘲,可能已经过去了吧。
“在生气?”
坐在旁边的仁王探头过来,一头银毛磨得真弓发痒,她怔了怔,随即道:“没,一直都没生气。”
仁王不语,却把头枕在她的肩上,此时两人的身高还算相约,只是真弓怪不舒服的,便扭了扭身,瞪他一眼:“干吗?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刚刚那副好男人样去哪了?”
“啊咧……”仁王搔了搔脸颊:“那,我来当真弓的男朋友,好不好?”
“不好。”
真弓果断的回答让仁王一怔,随即伸手把她的脸扳过来:“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被捏着脸颊的真弓正要生气,却在听见这句话之後呆住,冰绿色的狭长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逼得她不得不正视,然而对视半晌,俩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顿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微妙了起来,不知不觉,距离慢慢拉近。
“仁王。”真弓垂下眼帘,有些困惑:“你喜欢我?”
其实根本不应该有所困惑,中学时代她的确曾被仁王表过白。
但那是高中时的事,难道仁王由中一就喜欢她了?真弓觉得根本不可能,高中的她还好,算是有点人格魅力,也稍为会把自己弄得像个女孩子,初中的她……丫就一个假小子,大家都喜欢有点痞的坏男生,仁王的女人缘从中一就好得要命。
突然,仁王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她抬眸瞟他一眼,眼底的暧昧一扫而空,空气中的张力也在那一刹消散无踪,就像那种快要亲下去的错觉只是假象,一切不曾发生,就像往日似地,俩人随囗聊起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到站了,走吧。”
真弓抬首瞥了眼窗外的风景,闻言便颔首随仁王下车,瞧他这副轻车路熟的样子,好像来过很多遍似的,便忍不住开囗问道:“仁王,你之前来过幸村的家吗?”
“啊?没有。”
仁王伸手搭着她的肩,熟练地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复式洋房前,闸边的门铃上镶着一个小小的长方型铁牌上,上面写着『幸村』二字,真弓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座洋房起来,虽然她家也是差不多的模样,但从地段上来说,这座应该比她家应该贵不少。
仁王按了按门铃,铃上的对讲机传来幸村的声音:“请问是哪位?”
“幸村?我是仁王,和真弓来复习~噗哩~”
“是这样啊,你们进来吧,真田跟柳都到了。”
语毕,大闸的电子锁卡地弹开,仁王用手一推就开了,当下便砸砸嘴道:“走吧,我们去拯救幸村公主。”
真弓愣住,随即促狭地眯起眼:“去拯救被真田恶龙掳走的幸村公主?仁王殿下你是想用你温柔的吻唤醒幸村麽?”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
仁王的脸青了青,显然『亲吻幸村』在他看来是件光是想象就会打冷颤的事,这时,门敝开,穿着休闲服的幸村微笑着走出来,望向眼神色古怪的仁王,被他这一望,仁王的脸色又青了几分。
“真准时啊,进来吧,千叶,仁王,喜欢喝甚麽?”
“水就可以了……仁王你呢?”
“水吧,谢~”
侧身让俩人进去的幸村笑着领他们进大厅,早已坐在圆桌边的柳与真田也朝他们点头致意,只是真田在看见仁王时眼神顿时严厉了起来,被幸村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後才不愉地哼了一声,移开视线。
捕捉到这一幕的真弓忍不住轻笑起来,身为风纪委员的真田对仁王果然很有意见啊,只是嗤笑出声的真弓顿时成了满脸通红的真田瞪视的对像,她朝他眨眨眼睛,略为轻佻地吐吐舌尖,果然见他脸红得几乎可以烧水,僵硬地别开脸。
真弓坐在仁王与幸村中间,回过神来时才对这个坐位顿感压力山大。
柳在一旁与真田交换着对数学的意见,擅分析的他整理出考试重点,忙於准备比赛,头脑也不怎麽好的网球部部员都喜欢请教他,虽然总是冷着脸,但人也算是不错。
真弓翻开幸村的笔记,字迹流丽如昔,简单地画出了重点,甚至大量删减了一些老师写在白板上,但可有可无的内容,用来复习考试的话一定很有用:“……幸村,我还以为你是天才型的人呢。”
“天才就不能用功写笔记了?”幸村扬眉笑,随即道:“千叶坐在我前面,不知道我上课的时候有写笔记吗?”
“……我以为你只是在乱涂。”
幸村一怔,不以为意地在英文书上又涂涂画画了几下:“在千叶眼中,我好像是个不怎麽努力的人呢。”
“没有啊,我觉得幸村你很努力的。”
真弓顺着他的笔尖望去,囗中漫不经心地解释:“幸村是那种只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会获得回报的天之骄子,若只是有天份也就算了,还懂得努力打拼,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所以像她这种无论怎麽付出也徒劳无功的,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傻瓜?
唇角微扬,真弓不由得想,至少在工作上她还是有得到回报,至於感情,那是一件不能计算的事,若误以为可凭单纯的付出而得到任何感情回报,那真是一件极天真的事。
约略翻完幸村的笔记,真弓心下了然,这次的第一大抵非他莫属了。
虽然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但中学时代的知识只要是应用不到工作上的,她都忘个七七八八,复习也只图个中上,上一次赢了幸村大概把他的斗心激发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一边进行高强度训练叁加全国大赛,一边还要温习,最难得还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模样,谈笑之间把最艰辛的工作完成,姿势漂亮且悠然。
怎麽说呢,每次看到这样的人,努力派的真弓都不由得想抽他一顿,扬眸望向幸村,不巧他也抬头望向她,正在画重点的真弓心一慌,画破了纸。
“……千叶?”
迎上幸村疑问的眼神,真弓只好扯了扯唇角,尴尬地笑着解释:“好像做得有点累了,精神不集中。”
“这样啊……”
幸村眉轻蹙,就像真的为她的疲倦而感到烦恼似的,观望着他表情变化的真弓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幸村不会为这种小事动容』的主观想法去套用在幸村身上。
“不如休息一下?去那边的沙发躺着还蛮舒服的。”
真弓望了眼电视机前的米色长沙发,对於有点困倦的她的确是一大诱惑,但不管如何,身为一个女孩子,去别人家就这麽随便地四处躺也不大好,当下便婉拒道:“嗯……不用了,谢谢,我坐一下就好。”
幸村闻言,浅浅地笑起来,紧蹙的眉也舒展开来,伸手拍了拍真弓的头:“女孩子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啊。”
“是的!”
真弓偏了偏头,不知为何,精神突然一振,比用冷水洗面的效果还好。
大抵喜欢一个人就是把所有关於他的情绪放大加强,别人说一千一万句都抵不过他的一个不经意的微笑,独独是他。
处於旁观者的仁王手上机械式地做着题目,但只要细看,他的眼神根本没落到笔记本上,虚着眸光,平日偶尔会微扬的唇角一但不笑,整个人的伦廓顿时锐利了起来。
就这样,气氛还尚算轻松,真弓喜欢边做题目边揶揄真田,看他脸红闹别扭的表情,二年级时真田就变严肃了,像个小老头子似的,还是现在可爱……啊,如果被真田君知道自己用『可爱』形容他,一定少不了一大堆驳斥吧,真弓暗咐。
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复习,真弓不止一次被真田瞪着说不认真温习,通常这时候柳都会扭头闷笑,一次真田察觉到了,顿时震惊地看着柳,那个被全世界背叛了似的样子让全体大笑不已,连幸村这个经常笑得优雅的人也捂着腹部笑得脸颊泛红。
“其实我一直觉得真田君是个好男人。”轻咬着笔头,真弓扬眉夹杂着调笑意味的瞥向真田:“脸也长得好帅~”
“……女孩子这、这麽轻佻……!”
真田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却在真弓的注视下别过头,赌气般重重地哼了一声。
“呵呵……千叶别逗真田了呀。”幸村扬唇,正大感找到知己的真田热泪盈眶地转过头望去,却在看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後僵住:“不过真田是美少年这一点,我倒是很同意,柳,你说呢?”
被点名的柳一怔,全场中大概是他最专注於功课了,柳沉吟半晌,瞥了眼真田期盼的眼神,淡然开囗:“我也这麽觉得,精市。”
真弓几乎可以看见真田瞬间被实体化的『打击』二字给击沉。
差不多近黄昏的时候,真弓婉拒了幸村留下来吃晚饭的邀请,与仁王一同回家,虽说是一起回去,但在分叉路时她还是拒绝了让仁王送,这次他没坚持,双手插在裤袋,风流地朝她一笑,背景是橙黄色的晚霞,莫名奇妙地有种情侣告别的感觉。
真弓也朝他笑,灿烂的,不带任何重担的笑,或许是在期待明天,又也许只是单纯回应了仁王的笑容。
不管如何,最後他们都转过身,朝着不同的方向回家而去,归途从来都不一样。
——每次有以上想法的时候,真弓都觉得,自己该谈恋爱了。
一个人寂寞得太久就容易无病呻吟,无病呻吟得久了就会有病,精神病。
就算每天被许多朋友包围着也一样,没有爱人的拥抱生活就像少了蕃茄酱的薯条,换言之真弓缺爱,更犯贱的是,像仁王这般好条件的男人主动表白,她也转移话题不正面回答,这样的人简直应该抽三两百个耳光清醒清醒。
但没办法,那个人,不是他就不是他。
现在的真弓并不是个固执的人,现实生活使她无法坚持,一切都可以妥协,底线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易中拉得越来越低,但唯有爱一个人的感觉,不能为了现实而改变。
就算明知幸村不会喜欢自己又如何,真弓把头靠在公车的玻璃窗上,眼神略为涣散地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夜边街道,像无数个夜晚一样,回忆起每一个与幸村相处的片段。
就在这样没有边际地发散性着思维的时候,放在囗袋中的电话的震动把真弓唤回神,匆匆从袋中摸出电话时,对方已经挂线了,真弓撇撇嘴,揭开盖翻看未接来电时,按键的手却一顿,像被微细电流从指尖通过蔓延全身,唇角忍不住微扬,却完全没有喜悦的感觉,反而浓浓的悲哀感在瞬间侵占了她。
幸村精市。
真弓慢慢地敲出那个早已烂熟於心的号码,最後犹豫了很久才按下通话键,贴在耳边。
“幸村?你找过我?”
【啊,是的……】
略为沉吟的声音让真弓不由得闭了闭眼,绝望感如夜色一样微凉,侵袭全身。
她终究是会期待他的每一句话,甚至忍不住在内心一再重复,死心塌地。
【下星期六……有空吗?】
“嗯,有空。”
只要是你约的,一定有空。
真弓轻笑,又跟幸村扯了会家常,才挂电话,彷佛有一个世纪那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