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本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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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昨晚烟宿看了一晚上的小说，看小说其实是在打发时间，真正让她难以入眠的是昨天参加了日暮里的葬礼，日暮里生前的朋友几乎少得可怜，更别提什么知心朋友。能为她哭的，也只有日暮可怜。也不知道日暮可怜存了什么心思邀请自己，但毕竟曾经同学一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而且是在于他们说完话离开后消逝的，这让她很不舒服。
日暮家其实是个大家族，日暮家的亲戚都陆陆续续地来灵堂祭奠。烟宿站在最后面，看着不远处日暮里的遗像，心中很不是滋味，那遗像上的女子依然像往常一样冷着脸，双眼锐利地注视前方。
“姐姐，是因为我而死的呢。”不知不觉，日暮可怜从前面退出来，站在烟宿的旁边，烟宿转过头看她，一身黑色的裙子，栗色的头发被挽起，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往日的一点动人。烟宿抿着嘴，她看得出此刻日暮可怜眼中的悲怮，不是可以的伪装，也不是无病呻吟。她拍拍日暮可怜的肩“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之后是沉长的悼念仪式，烟宿讨厌那一遍又一遍回响的哀乐，结束的时候她慢慢地走了出去，日暮可怜从后面跟了过来“沈桑，我能和你说些话吗？”
“嗯。”
她们去了旁边的小花园，日暮可怜坐在沈烟宿的左边，手中捏着一个福袋“姐姐临死的时候，说不要让我再去妄想忍足侑士了。”
烟宿皱眉，难道她又要利用自己的同情做什么事情吗？
“你放心，沈桑，我不是企图用你接近忍足侑士的，我只不过想和你道个歉，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都道个歉...”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从前以为是侑士误会我了，所以和我分手，我就想找你帮我说说好话递给信之类的。后来我才知道，侑士是真的忘记我了。”日暮可怜的力气似乎已经快耗尽，一只手扶着靠手，一只手软绵绵地搭在黑色裙子上，黑色相称之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才知道，我任性的举动对你造成了伤害，也好，和你道歉之后，我和忍足就再也没有瓜葛了，沈桑...你知道吗，面对一个你爱却不爱你的人，就算你在你的世界里为他天翻地覆，他也只不过看了一部关于别人故事的小说，再悲情也无关痛痒。”日暮可怜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她似乎时刻就要倒下去，整个人都是那么虚弱不堪。
“你，注意身体...”
“谢谢沈桑关心啊，反正以后也不用见面了，沈桑，祝你幸福哦。”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耗光了力气，半靠在石椅上，对站起来的烟宿摆摆手，继而又撑着脑袋看地上的郁郁葱葱的夏草。
烟宿也被她说得浑浑噩噩，以前对她的厌恶好像都被一层名为同情的雾遮着，厌恶并没有散去，朦朦胧胧地躲闪在同情和复杂中，搅得她难受。
“啊恩，怎么那么久才出来？”迹部见烟宿除了殡仪馆，才将车窗缓缓按下。
“迹部君？”
“和美阿姨让本大爷来接你的。”
迹部下车将车门打开，烟宿听话地钻进去，看着车窗外面又开始想心事。等烟宿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家森林餐厅，迹部带着她坐到特定的位置上，看她依然魂不守舍，才不满地瞧瞧桌面“为一个只能称得上同学关系的人还有曾经讨厌的人难过，你还真是情感丰富呢。”
烟宿淡淡道“只不过有些不能接受死亡。”
“切，还是小孩子一个。”迹部挑眉。
“是绫擅阿姨的安排吧。”
“啊恩，忍足千早，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慧极必伤。”
“嗯，是我想太多了，迹部君见谅。”烟宿喝了口手中研磨的黑咖啡，真的是很苦呢。
接下来两人各吃两人的餐，烟宿是个沉默自持的人，迹部又极为骄傲不想找无聊的话题聊，两人之间自然没有双方家长设想的种种进展。
当两人又坐回车内后，烟宿突然开口“呐，迹部君。”
“啊恩。”
“我想通了，当时说有喜欢的人是自己欺骗自己，纯粹地想躲过婚约，现在知道这也是我的责任了。”
“那么你是答应订婚了？”迹部单手撑着额头，居高临下地看眼前沉静的女孩子。
烟宿摇摇头“三年吧，等到大学了，我们都没有碰到喜欢的人，就订婚吧。”
迹部沉默半晌“忍足千早，你还是在逃避，不要以为你自我承认没有喜欢的人就够坦诚，你只是用婚约的借口来逃避自己触及害怕的领域。”
烟宿一惊，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反驳，她从小最喜欢的就是逃避，逃避陌生，用沉默的方式。逃避婚约，用谎言的方式。逃避喜欢，用婚约的方式。
正无言以对时，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尽职地说道“忍足小姐，忍足宅已经到了。”
“啊，谢谢您了。还有迹部君，再见。”这次她落荒而逃。
回到家一下午烟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得不说迹部的洞察力犀利地吓人，他可以轻易地识破自己的伪装，像一把匕首一样直指她最不敢触及的内心深处。想象日暮可怜，自己可真的是懦弱了很多。即使面对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她也可以充满毅力地坚持那么多年，那是因为她敢于面对自己的心，她的心告诉她，忍足侑士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才去做了。
她们两个，一个或许是慧极必伤。一个，则是致命的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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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烟宿都过得非常消沉，忍足夫妇又出国工作，整个忍足宅里就只有她和仆人了。除了基本的一日三餐，她都是呆在房间里面看书睡觉上网，等忍足侑士七日下来却觉得她又变瘦了。
忍足侑士是在第十天早晨五点回来的，他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烟宿才从楼上下来。兄长抬头递给她一个挺灿烂的笑容，烟宿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过了几秒才冷冷淡淡地叫了声哥哥。忍足很惊异，难道自己离开了十天妹妹就不与自己好了？
他站起身坐到餐桌的另一头“千早，怎么了？”
烟宿摇摇头，喝完了牛奶吃完了面包后才对忍足侑士道“哥哥来趟我房间吧。”
忍足侑士坐在烟宿的电脑椅上，知道是有事发生了。
“日暮里死了。”烟宿看着自己微微透着紫的指甲，语气有些不咸不淡。
“什么？！”毕竟还是少年，无论在外面表现地多成熟自信，还是对死这个词有抵触。这就是少年，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拥有成长蜕变后的尊重命运。
“和我们谈话后遭遇车祸，为了救她妹妹。”
沉默的空气凝固在两人之中，很久以后，忍足侑士终于开口“你愧疚吗千早。”
烟宿本能地想摇头，却在做那个动作的一刹那间扭转了颈部，点了一下“哥哥，我觉得对不起日暮可怜。”
“不是日暮里吗？”
“嗯，日暮可怜比死去的日暮里还要可怜，她背负着被救的愧疚，还有血亲死去的痛苦。”
“千早，为什么出事的时候不和我说。”忍足单手支撑着头，表情凝重，尽收平日里那勾人的样子。
“因为日暮可怜说，她以后再也不会与你有瓜葛。”
又是一阵沉默，忍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是有几天没有陌生的短信了。
就在这个时候，烟宿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烟宿从枕头底下拿过手机“你好。”
“是我，烟宿。”
“哦，有什么事吗？”
“德语社有活动哟，必须参加。”
“什么。”
“去玩。”
“哦，我晚些打个你。”说完烟宿便挂了电话，忍足侑士却已经调整了回来，他走过来揉揉她的头“怪不得觉得你瘦了，这几天一直纠结这件事吧？”
烟宿也放松下了陌生感和些许的敌意，嘟囔道“说得很轻巧似的，是条人命啊。”
忍足正色道“千早，不要为那些无关你的事儿伤害自己，每件事，都有需要去承担的人。
“我知道...”烟宿拧着眉。
“想开些，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心情就变好了。”
“哥，一大早就和你说这些坏你心情我...”
“没事，这件事迟早是要知道的。”忍足笑着安慰烟宿“在休息会，我回房间了。”
“嗯...”
等忍足出去了烟宿又回拨了个电话给柳生轻凛“不好意思刚才在忙。”
“心情不好？”
“没...”
“明天一起去青森玩三天吧。”
“吃苹果吗...”烟宿撇撇嘴，却不知嘴角不知觉地上扬。
“那边空气好~”
“哦，好。”
“那么下午一起去买些东西吧~”
“我在东京。”烟宿靠在床上，盘起腿抱着个抱枕。
“我也在东京呀。”
“哎？”
“算是实习吧，在我父亲公司。”
“柳生家不是开医院的...”
“咳，报一下地址我下午来接你。”那边的声音有些仓促，似乎想掩盖什么。
“等会儿发短信给你。”烟宿抿嘴，又想起那天晚上柳生轻凛冰冷的样子，手紧紧地拧着抱枕的耳朵。
“嗯，挂啦。”
烟宿模模糊糊地嗯了一下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放下电话，从极高的高度搜索整个东京，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副社长，社长视频电话。”秘书小姐带着职业的笑容敲开门，柳生轻凛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一按，顿时对面的液晶屏显出一猥琐老头“阿凛啊，听说要去玩三天啊。”
“工作我都处理好了。”柳生轻凛无奈，又道“爸爸你别笑成这样。”
“啊哟诶阿凛，我可没见过你对别人露出最原始的表情，是喜欢那个女孩子吧。”
“臭老头别以为我会上当，你怎么看得到我对烟宿露出哪种表情。”
“...你现在不是连名字都说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柳生轻凛不说话，额头上暴动十字。
“不过这没关系吗，我可是听说那女孩的家族素来和柳生家相交甚好。”
“没什么阻止我了结柳生家的，我要让他们在我母亲十周年忌日时家破人亡。”柳生轻凛依然是淡淡的表情，眼神不知道散落到哪儿，没有聚焦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银幕那头的老头顿时消失，只留一张黑似黑洞的屏幕，留给正在沉思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日本东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