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行板 by 兜兜》黄花社

2、2、

　　当年戚少商一脱身就冲出去找顾惜朝，只是存着“总得知道这么个翻手云雨的主儿到底着落在哪里”的心思。等到远远地看见铁游夏把他捡回去了，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三年里他兢兢业业地做捕头，几乎没想起过那个人，唯一的一次就是息红泪终于厌倦了等待离他而去。

　　穆鸠平得到信儿先是去毁诺城吃了个闭门羹，然后找赫连小妖闹了一场，最后没辙了，只好跑到京城说陪大当家喝酒。戚少商只有苦笑，喝了一宿却喝不醉。

　　然而穆鸠平终于提起了顾惜朝，骂骂咧咧地说亏他还有脸在连云寨吃得下睡得着。戚少商心头一颤，随后就醉了。

　　这之后戚少商临危受命执掌金风细雨楼，迎接他的自然是一连串的麻烦。两个月里作为代楼主亲自出马打架就打了四场，还受了点伤，好在楼子大面儿上终于稳定起来。

　　知道铁游夏最近便要回京，戚少商心里总有些莫名的躁动，魂不守舍的。崔略商跑来帮神侯传信儿，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便笑着拉他去喝酒。

　　崔略商和顾惜朝长得颇有几分相似，戚少商一直能不见便不见，此时也是推脱。崔略商看着他笑：“我说老戚，你现在会杀顾惜朝么？”

　　这叫什么问题？当然是……戚少商鼓鼓嘴说不出话来。崔略商笑得更加得意：“杀不了吧？那你就别躲着我了，反正二师兄正带着顾惜朝回京，三爷心肠好让你拿我的脸先适应一下！”拖着就奔了酒肆，当然，戚少商请客。

　　戚少商有点懵。顾惜朝到京城来了？进六扇门么？如果不在六扇门……铁手也真是的，人什么样的性子，好不容易留下性命还带到京城来不得招灾惹祸么……

　　于是在六扇门看见顾惜朝的时候，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人慢悠悠踱进屋子来，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要惹事，不然我不放过你！”

　　顾惜朝看着他手握剑柄表情森冷，眼里却满是尴尬，同样莫名复杂慌乱的情绪竟平复了些。他爱答不理地请戚大侠不要太过看得起他，心里想的却是：果然让自己快活的办法就是看戚少商不快活。

　　而另一边戚少商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被瞪了。

　　顺着铁游夏尴尬的目光一看：唔，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个看起来莫名很像顾惜朝的小姑娘！

　　戚少商脸黑了，伸手把顾惜朝揪到自己跟前儿咬牙切齿：“你这几年干什么了？孩子怎么都这么大了？”

　　戚少商疯了。成崖余捂着脑门叹气，铁游夏还怕闹起来，崔略商却趴在冷凌弃身上笑得几乎要断气。

　　顾惜朝拍开戚少商抓他衣服的手，再好的脾气……咳咳……也被惹毛了。他鹰眼含怒瞪着戚少商，用自己最爱的最招人恨的腔调慢悠悠道：“你凭什么以为你管得着？嗯？”

　　“你！”

　　小挽坐在一旁用力拍拍自己的头。她本来只是不忿义父被欺负，瞪了那从始至终就没看到自己的包子脸一眼，谁知……他们俩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对话有点奇怪么？

　　原本打算请客给铁游夏接风顺便安抚戚少商情绪的六扇门众人很无语，只有崔略商开开心心地该吃吃该喝喝，没多一会儿就仗着和顾惜朝有几分相似拍着人家肩膀叫兄弟了。

　　这个人喜欢装糊涂，跟谁都合得来却只按照自己的一套规则办事，正是让顾惜朝最羡慕的那种人。顾惜朝与他简直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丘之貉。

　　这顿饭吃得诡异极了，好在戚少商的手始终压在剑柄上，剑却还是没有被拔出来。

　　不管怎样，顾惜朝终究是到了京城。他很乖巧地只带着女儿住在六扇门附近铁游夏的私宅里，一个多月只出过三次门：一次打探，一次踩点，一次把当年藏起来的东西取回来。

　　未免太乖巧了。戚少商听到汇报认真想了一想，叹口气，来串门了。

　　铁游夏再怎么平易也是个在朝的官员，仇家又多，因此他的两进小院不大，院墙却挺高——这人一本正经看似不知变通，却算四大名捕里最识俗务的那个。

　　敲门吗？戚少商撇嘴：不敲行吗？这可是无情师弟的家，里头又住了个煞星，贸然上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应门的是小挽，见是他只一怔便冷冷地请他到院内稍候。

　　戚少商随口笑道还以为这里不会欢迎他，不料小挽连头都没回：“我不让你进你便不进么？”

　　……顾惜朝你把闺女教成这样打算以后叫她怎么嫁人？戚少商在心里给顾惜朝增加罪状，同时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周围。

　　果然是打算得手后立刻就走的。戚少商环顾一圈完全不像被人借寓了数十日的宅邸，心知若顾惜朝需要较长时间才离开，一定会小心地做出常住的假相。至于“顾惜朝也许真的听话长居不走”的念头，那真是一次也没从戚代楼主的脑袋里闪现过。

　　不过一会工夫，小径尽头宅子的门就“啪嗒”被推开了，顾惜朝站在门内语带讥嘲：“戚大侠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