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〇六章：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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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和梁清岚告别又是怎样走出那家餐厅的。
钢筋铁泥的城市，周遭混杂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潮涌般的人群茫茫无边，而自己，又是那人海中的一粟，嘈杂的世界听到耳边恍若被透明的屏障过滤。
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像被什么给套住了，无形透明而又金刚石般坚硬。
脑袋忽然撞上个什么硬梆梆的东西，小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惊讶的呼喊：
“腾蛇？！”
她呆住，显然对方也呆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还是对方先反应过来说：“啊……你不是，你是……”他似乎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面前人的神情，“白矖？”
小白抿唇，她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好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包括梦境的真实，还有之前的……
抬起头，小白死水般静谧的黑瞳看向对方。
那是个长相平凡却莫名让人觉得舒服的男人。此时男人面上带着几分不确定，少见的重瞳里满满的欣喜。
小白后退一步，闷声道：“我不认识你。”
男人歪了歪头：“我是重明啊，真是冷淡的家伙，居然就这样忘记了人家，伤透我一颗少男心，你说你怎么赔，怎么赔？”
声音极大，不少人转过脸，却在看到小白的满脸冰冷时见了鬼似的低头。
不该管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好，这是大多数人都熟知的道理。
小白重复道：“我不认识你。”
重明抿唇，重瞳沉下几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白怔了怔，脑海里浮现出两日来的梦境，那梦里的人影并未随着醒来而消退，反而愈加清晰，就像那时的痛楚，刻骨铭心。
半晌，她才咬牙道：“不记得了。”
重明叹出口气：“不记得……也好。”
小白点头，刚要绕过对方却听他忽然说：“对了，这几天我都待在这里，当年的封印有所松动，刚才居然还感觉到玄武的气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你……”
“玄武？”听到这个名字，小白脚步陡然顿住。
重明讶然侧头：“你记得玄武？”
小白想起餐厅里那个金色眼睛的危险男人：“刚才他把我困在结界里。”
重明神色一肃：“他果然脱逃了。”
——四神之中，青龙高傲，白虎鲁莽，朱雀残忍，而玄武，阴毒。
小白蓦地道：“腾蛇……怎么了？”
“呃？”
小白摇手：“不，没什么。”
重明抿唇：“白矖。”
小白仰起脸看他，眉梢微扬。
重明说：“你，不要和凡人接触太多，神和人，始终是不同的。”
小白闭眼复睁开，倏然转身离去。旋身而去的影子携带着冰雪的清冷。重明略带几分伤感地看着她始终挺直的背脊，蓦然抬首。
高楼遮挡的铅灰色天空，尽头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凝望。那双燃烧般的火红色眸瞳里尽是露骨的高傲自负，他还记得那个火红色的影子，相同的面庞，甚至连身体也是同一个身体，却因为内里的差别显示出由内至外的不同。
当年女娲造人的同时造出了和自己相同的蛇神，腾蛇和白矖，前者雌，后者雄。然而那年五色石不够，女娲遂以身补之，而腾蛇和白矖亦追随而去。
只是，千万年过后，白矖以腾蛇的面貌立在此间，又不知，腾蛇本身是否真正湮灭。
重明慢慢垂首，周围川流般的人群匆匆而过。他骤然想起，那些曾经真实存在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神话传说。
而腾蛇和白矖，也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成为了书籍上的两个符号。
或许有人会记起，但不会再有人感念。科学的发展排斥一切怪力乱神的产物，现代人大多数拜神都求的是心安而非真正的虔诚。世界在改变，连带着，那些所谓的神佛也逐渐被埋葬在前进的车轮之下。
重明轻轻地笑起来，他忽然有些怀念，当初贴在门上的自己，那时，还曾经懊恼无比。
小白推开门的时候，梁清岚还没有回来。
并不大的屋子，呈现出种主人不在时的荒芜。
小白走到饮水机边，缓缓给自己倒了杯水就斜倚到沙发上。
她没有开电视，整个客厅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没有任何声响。
寂静如死。
夕晖透过透明的窗玻璃闯进来，淡淡的浅金镀上小白的侧脸轮廓，无表情的面容，连轮廓都未被耀得柔和。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那种奇妙的烦躁悲伤又开始弥漫。
自从遇到玄武过后，就开始奇怪的自己，还有那些梦境。
开门的声音蓦然响起。
小白回头，语气带着几分少见的疲倦：“清？”
梁清岚关门侧首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背后是淌落的夕照，沙发上的少女面无表情。
凤眸漆黑。
梁清岚觉得自己仿佛在这样的画面中被隔离出去，明明是相处三年的人，却在此刻呈现出种怪异的陌生——或者说，自从与叫玄武的男人相遇过后就显现出来的，改变。
梁清岚看着对方，觉得此时的双腿像灌了铅，走不动，迈不开。
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小白。
桃花眼里流窜着的，有急躁，有悲伤，有喜悦，有感慨，甚至还有丝不易觉察的怅然若失。
小白不明白对方眼里浮现出的复杂，只觉得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
中间的距离，甚至不是几步的距离，而是几生几世。
梁清岚勉力勾唇：“臭小白，这几天你不来迎接我，哼！”
小白垂首，慢慢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梁清岚冲到小白面前，妆容整齐的女子，脸上的神色竟尽是惊惶。
小白没有抬头：“我很乱……这几天……”
梁清岚的手抚上对方的肩膀，接着，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手掌轻拍她的背部，一下下的动作，却不知安慰的是自己，还是她。
梁清岚抱得很用力，几乎要将那颗头融入身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落日的余晖尽力倾洒进来，外面是蔓延开来的晚霞。
燃烧般刺眼。
梁清岚始终没有感觉到衣衫濡湿的感觉，而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被抱的人反而是依靠。
半晌，小白才从梁清岚胸腹间抬起头，凤目看着对方，慢慢开口：“清，我不会离开你的。”
梁清岚愕住，她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顷刻间胸口处波涛汹涌，大脑内一片空白，她几乎还来不及反应。
那个从相遇到最近一直迷迷糊糊傻呆呆的暴殄天物的少女居然就这么倾身过来。
冰凉而柔软的触感从嘴唇蔓延开。
她讷讷地看着对方，桃花眼瞪得像铜铃。
然而对方并没有深入。
只是这样两唇相触一会儿便松开了。
小白望着梁清岚，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梁清岚都还记得那时的眼神。
坚定而决绝，黑曜石般的眸瞳里，只有自己。
梁清岚忽然笑起来，她靠在对方肩上，笑声缓缓放大，到最后竟响彻客厅。
小白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于是自从遇见玄武后少有的茫然表情浮在面上，却使得对方笑得更欢。等到小白几乎怀疑梁清岚要跑到地上打几个滚的时候，同居的女子面色渐缓。
她眨眨眼：“清？”
梁清岚桃花眼里尽是欣喜：“喂傻子，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吗？”
“呃？”
梁清岚蹭蹭对方鼻子：“从今往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哦，刚才那个……就是信号。”
小白歪歪脑袋，完全跟不上思路。
梁清岚见着她的表情又是一阵狂笑，隔了许久，才终于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总而言之，从今天，不对，从刚才起，你和我就不是刚才之前的你和我了。”
“……”小白呈现蚊香眼状态。
梁清岚却像没有看见般还在念：“记住，以后只能对我做这样的事，对其他人都是不行的！”
“……”小白看着面前显然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梁清岚，突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一下有些物超所值。事实上，她完全就是由于本能反应才会作出这样的事，而也由于自身理论实践等等经验不足，才没有做出‘进一步’这样复杂的事。
小白貌似纠结地皱眉：刚才那个动作，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想到这里，嘴角不可避免地扬起，这几天都难得一见的温柔笑纹浮在唇边，一时竟是薄色降临时所有的光线都集结在这里。
凤目弯起，小白伸手将仍在开心宣言中的梁清岚揽到怀中，对方的发丝，对方的味道萦绕鼻尖。
她轻轻地叫：“清……”
梁清岚脸上浮起两坨红色：“小白，你，我，呃……”
小白的肚子忽然应景地尖叫出声。
周围泛起粉红色的暧昧气氛瞬间被打破。
梁清岚嘴角眼角一起抽，找回自己以往的女王风范：“臭小白！谁叫你中午不吃够的，嗯？难得有人请客就要吃个回本儿才是，傻子！”
小白低头，凤目时而看地时而看对面的梁清岚，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被主人抛弃的某种大型犬只。
梁清岚却对着对方的神情又是一笑，这几天诡异的情感倏然消失——
是啊，不管怎么变，小白还是小白，不是吗？只要小白还是小白，那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思及此，她倒也不再继续想，转身颠颠往厨房奔去，微笑之间，桃花眼里阳光灿烂。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〇六章：恋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