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ird》意达

1、白鸟>>>>>>>>第一章

　　夜深人静，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在女生的桌子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记得回家要复习。”
　　“老师再见。”

　　与此同时，女生合上了藏在桌子下面的书。这本书她也不知自己看过多少遍，只是每一次补习，都会不自觉将它塞进书包，不会忘记也不会换，但上课的时候也不一定看得进去。

　　三年级真辛苦。上夜校真辛苦。
　　虽然数理化整整三节课她不是在画图就是在打盹，还是忍不住要抱怨。

　　上课的地方离女生的家并不很远，所以家里人不会来接；她也不是备受宠爱的美人坯子，所以没有男生护送。
　　只有自己穿越这个街区的花园，走回去。

　　花园的中心，是一尊由两只白鸟石雕组成的喷泉。
　　对于这个在北偏南方的小城居民来说，白鸟是罕见的候鸟。因为这座小城，不在它们迁徙的路线之内。

　　女生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忽然间就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已经很久了。
　　四下张望，周围并没有人。倒是道旁邮筒绿色的长椅上，有一只躲在阴影里的鸟。

　　女生大着胆子走近了。她看着鸟，鸟也在瞪她，一人一鸟这么僵持，揣摩着对方的心思。她看着看着，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那双眼睛——

　　好重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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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

　　白鸟中学三年级四班，有个女生捡到了一只白鸟。
　　捡到鸟的女生有奇怪的名字，叫做瑄祭。
　　沈瑄祭。

　　“沈瑄祭？那不是前任校长——沈忠良的孙女嘛。”
　　在讨论许久后嚼舌根的人们才反应过来。
　　“是嘛，现在已经退休了。”
　　“哦，真可怜诶，老校长脾气怪怪的，相处起来一定很困难。”
　　“可怜？我看她本人的个性也不怎么样，怪物跟怪物之间是不会交流困难的啦。”

　　“瑄祭，”司友言经过走廊时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一班的人，他们在议论你呢。”

　　司友言是年级里最漂亮的女生，白皮肤大眼睛双眼皮，乌亮的头发一直拖到腰间，用粉红色或者粉蓝色的绸带绑成辫子。相比之下，站在她身边的沈瑄祭，顶着一头蓬松松的偏棕红色短发，高高瘦瘦，皮肤微显出蜡黄色，成了绝对的配角。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满不在乎。

　　此刻，另一个声音适时响起：

　　“把人家女生说成是怪物，不太合适吧。”

　　“斯晋来得正好。觉得怎么样？四班那个姓沈的女生。”
　　“对嘛，阿晋看人一向都很准的哟。”
　　不知哪个好事的公鸭嗓问了一句，女生的手指瞬间缩紧，捏住了制服裙边。

　　“是那个沈瑄祭么？哈。”
　　被问到的男生混过去，然后开始转移话题。

　　哈。
　　算什么呢，这一个字的评价？
　　她是个有趣的人？
　　她是个可笑的人？
　　还是……不值一提？

　　在这种问题上，即便是“怪物”沈瑄祭，也同时下任何女生一样，莫名其妙的脆弱而且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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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我回来了。”
　　木质的门“嘭”的关上，女生说话的声音在日本式的庭院中回荡。
　　“瑄祭回来啦。”沈忠良招呼道，“到后院来，看看你捡的鸟。”

　　老人站在后院的松树下，写有沧桑的手中握着一只白色的小鸟。除了瞳仁和嘴喙以外，这鸟浑身都是冰冷的白色。它来回打量着慢慢靠近的女生，唯一与几天前那个夜晚不同的是，现在它的眼中没有敌意。

　　“好像被接受了呢……瑄祭要不要试试看？”老人将白鸟递到孙女面前，“它的翅膀伤了，飞不走的。”
　　女生小心翼翼地把鸟握在手里，“爷爷，这鸟的嘴边有血迹。”
　　“那是它自己咬断了舌头。”
　　“很疼的样子啊……”瑄祭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它的尊严。人捉它为的是要听这鸟的叫声，它就咬断舌头不吃不喝，宁可饿死也不屈服。”
　　“那这只鸟……”
　　“大概是没有利用价值，被捕鸟人丢掉的吧。”

　　回想起那天晚上白鸟恶狠狠的眼神，女生不禁叹了口气。
　　总算知道原因了。

　　“瑄祭。”
　　“嗯？”
　　“从今天开始，”老人指着她手中的白鸟，“它由你来照顾。”
　　“真的？！”
　　“要加油啊。”
　　“嗯！爷爷放心，我很喜欢这只鸟的！”

　　不不不。
　　老人悄悄摇了摇头。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