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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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你可以放开本王的手了吧。”秦宇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底的墨色一片深沉，隐约间还带着丝丝的血红。我僵硬地仰起脖子，瞧着他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而嘴角挂着的，更是似笑非笑的嘲讽。
下意识垂下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正死死地抓住秦宇的大掌，连一点松开的势头都没有显现。然，更让我心肝一颤的是，本来卧躺在窗边赏月的我，怎么一张眼，就跑到了床榻上，甚至一颗脑袋，还暧昧地枕在秦宇的大腿处。
“秦宇！”不受控制的，我又一次高喊出声，不是梦中的那个人，而是活生生的出现在我房内的秦宇。我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竟然……
一个惊醒，我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松开两只蟹钳一般的手，“我只是睡着了，不是故意的，真的……”说完，为表诚意，整个身体立马往床榻后方缩去，看着他的眉角愈发严重的抽搐，我是真的很担心，他会一个激动，拿刀了解我，毕竟被个仇人靠着的滋味，怕是不好受的吧。
可出乎意料的，秦宇并没有大动肝火，反倒是平静地起身，对着我淡淡道：“母后御赐了一匹‘千夜红’给我们大婚时做嫁衣，宫里头也特意派了女官为你我丈量尺寸，你先起来洗漱准备，本王在外边的花厅等你。”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连头也没有回。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红玉和绿衣两个丫鬟进来了还在犯傻。
“王妃，请先洗漱吧，王爷还在花厅侯着呢。”
“王爷怎么一大清早上这儿来了？”我纠葛万分，对着小丫头们问道。
“王妃，你真是好福气呢。”绿衣年纪小，人也比红玉来的活泼，所以说话向来是没有什么顾忌，但她这句好福气，实在是让我云里雾里，隐隐总觉得事情不妙。
“绿玉，主子的事，我们下人不可多嘴。”红玉性子沉稳，立刻开口嗔怪道。
“无妨……”我摆了摆手，对着小丫头道：“绿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衣吐了吐舌头，怯怯道：“奴婢要是说了，可千万不能生气。”
“哎，不生气，你就说吧。”
得了许诺，小丫头明显松了口气，缓缓道：“王妃昨儿晚上不是把奴婢都支开了吗？可是半夜里头，奴婢和红玉姐姐突然听到屋内有哭声，起先想着王妃的命令，可是……可是终究还是不放心，就偷偷进了王妃的房间，没想到，王爷也在呢，王爷不仅把王妃抱到榻上，还轻轻替王妃盖好被子，哪知道这时王妃突然就抓着王爷的手不放了，还一个劲的往王爷身上靠。嘿嘿，王爷可疼王妃了，就那样顺着王妃抱了一晚上。嘻嘻，三日后不就是大婚了吗？王爷到时候定会更加疼宠王妃的。”
“一晚上，怪不得刚才眼底全是血红……”我低声地重复着，觉得体内的真气又一次开始乱窜，搅得心尖上阵阵抽搐。
“王妃，身子可有什么不适？”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红玉细心地询问着，灵动的眸子还死死地瞪着小绿衣。
我扯开嘴，浅浅一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红玉抿了抿嘴，皱眉道：“也不能怪绿衣多嘴，奴婢在王府那么多年，从未见过王爷对谁这么上心过，王爷他对王妃……”
“快些洗漱吧，耽误太久就不好了。”我慌乱地打断红玉接下来的话语。
他只是不想我病了而已，不想，我拖着个半死不活的身体，给他丢人现眼罢了。
毕竟三日后，就是大婚了，按照他裕亲王的名号，顺着他秦宇的性子，就算毫无感情，又怎么能容许大婚有丝毫的差错，毕竟，这还是秦帝交代的事。他岂敢怠慢？
小绿衣和小红玉，你们又为何要将我心中最奢望的东西这般轻而易举地讲出？秦宇，怎么会那么做呢？
这番自作多情，怕是又得遭他嘲笑了。
我瞧见红玉一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头，替我端来了洗漱用的水和换洗的衣裳。
***
待一切整理妥当，我便和两个丫头来到揽月阁的花厅，秦宇负着手，站在那边。此处到底有外人，还是宫里的人，我非常合规矩的朝他行了个礼，脸上的笑容也是甜的腻死人，秦宇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后，便舒眉一笑，上前扶着我的手臂。
可终究，绿衣的话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当他的手碰上我时，我的身体不可避免的一阵僵硬，深吸一口气后，便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秦宇的手瞬间顿了顿，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不想看，也不敢看他此刻的神色，只是平视着前方。心中不停打颤。
可他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恼怒，反倒是淡然平和，对着在前方立定的两位女官道：“你们先替王妃量尺寸吧。三日后就是大婚，一定要及时将嫁衣赶制出来，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奴婢遵命。”女官朝我同秦宇福了福，便让我张开双手，开始例行公事，待一切安排妥当，便对着我道：“幸而娘娘是南国女子，这身段可真是娇小。否则这锦缎，怕是做不了两件华丽的嫁衣。”
我有些疑惑，好奇问道：“为何要用一匹布做两件？”
女官垂下脑袋，恭敬答道：“回王妃的话，在大秦，夫妻二人成婚时用的嫁衣，必定要用自一匹锦缎，取夫妻间一心一意，纵然白首也不会相离的寓意。但是这千夜红极为稀有，好几年才出一匹，起先奴婢还怕担心不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款式，但现在瞧着王妃身段极为娇小，自然就没了这些考量。”
“噢，原来是这样……”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嘴角却是拉开了一个弧度，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
“既然已经量好了尺寸，那就赶紧加快赶制吧。”不知何时，秦宇已经来到了我的边上，亲昵地揽着我的，对着那女官道。
女官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再次行了个大礼，便先行告退。
以前的我，似乎很难有机会见上秦宇一面，可如今，同他这般单独的，近距离的相对，却是如此频繁。
“秦宇，人都走了好远了，你还做什么戏，搂着我你都不恶心？”我想，我定是信期将至了，否则怎会心情如此之糟，出言如此不逊。
果然，秦宇一下子就将我推开，一张淡漠的没有表情的脸上，已经隐隐露出了怒色。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但你以为我就愿意了吗？如此乱发脾气，你还当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吗？哼，我告诉你，这三日给我安生地呆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敢保证会干些让你痛不欲生的事。你自己好好掂量吧。”说完后，他便愤怒地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冷笑一声，他怕是气极了吧，连“本王”也不用了。还有，刚才那张铁青的脸色，呵呵，最近的他，怎么越来越将怒意摆在脸上了呢？从前，他不都是摆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吗？
罢了罢了，想这些干什么。
“绿衣，红玉……”我叫唤了一声，小丫头立刻跑到我的跟前。
“王妃有什么吩咐？”
“你们待会儿先退下吧，我困了，想要歇息会儿，要是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到我的屋里来。”
“可是，王妃才刚刚起身啊？”绿衣好奇地问道。
“绿衣！”红玉拉了拉她的袖子，躬身回话：“奴婢知道了，王妃好好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她们，待二人离去后，我才转过身，取出我的那身男装。
***
来到大秦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夜城，我也逛了许久，哪家铺子的包子好吃，哪家酒肆的美酒甘醇，我都已经烂熟于心。该去哪里，不该去哪里，我心里都是清楚的很，怎么如今，反倒是阵阵茫然，不知所措，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四处乱窜？
“姑娘请留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飘来一个空远的声音。我停住步子，刚想转身，却赫然想起自己身着的是男装，只会被人唤作“公子”，又哪里来的“姑娘”，于是不去理他，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可哪知道身后的人却是不依不饶，声音也越发响亮，“姑娘留步，且听老朽一言，否则定当后悔莫及。”
我朝周围一圈望了几眼，发现并没有哪位姑娘，于是转过身，看着他道：“你这是在叫我？”
“正是。”开口的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他衣衫褴褛，胡子邋遢，随意地拿起放在身旁的酒壶，往口中灌了好几口，随后非常爽快地“哈”了一声，似乎对美酒颇为满意。
“老人家是眼花了吧，我是公子，哪是姑娘。”
“呵呵，姑娘何必为了这些事而与我争执，近日好事将近，理当保持良好的心情才是。”老人不以为意地继续喝酒，看似浑浊的眼底却是一片难得的清明。
被他说中，我的心中难免一沉，随即，对着他笑道：“老人家叫我停下，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姑娘，心中执念太深，终究不是好事，如若一味坚持，轻则带来血光之灾，重则将是万劫不复。若是你现在放下心中所想，淡然离去，或又是一片海阔天空。”
他字字意有所指，句句直戳痛处，我呆楞了半响，终究还是对着他抱拳一笑，“老人家真是好生幽默，我明明是男人，却又唤我作姑娘，我自由随性惯了，又哪里谈这执念二字。”不想再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我立刻转过身，迈开步子。
身后的老人谈谈地叹了口气，随后大声地笑道：“痴儿啊，你们都是痴儿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他的笑声让我觉得特别刺耳，第一次没有使用仙人走，我却能这般健步如飞，而眼前的景物也都变得异常模糊，匆匆撇过，竟皆是一片光怪陆离。
忽然之间，胳膊被人用力地拉住，整个身体也就那样怔在原地。
我抬起眼，看着立在身前的清俊少年，思绪终于回归体内，“你是訾风？”
尚未等他回答，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便窜到了我的脚边，拖着我的袍子，呜呜的叫着。
“阿雪……”我俯下|身，轻轻地将它抱在怀中，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小家伙通人性，立马朝我怀里钻去，蹭了蹭，看上去可爱极了。
“皇婶今日好兴致，怎么着男装溜出了府邸？”訾风虽然只有七八岁，但由于个子长得高，稍稍抬起头，就能与我对视，再加之他的做派极为老成，此刻对话之间，俨然已有了秦帝的架势。
“今儿个天朗气清，在府里呆着好生无聊，还不如出来逛逛呢。”我抬头望着天空，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跑到了夜城的护城河边，如今是秋日，满树的红叶顺着风儿缓缓飘落，落在微波荡漾上，看上去美丽极了。
“哦，原来如此，訾风还以为皇婶是因为三日后要同皇叔大婚。所以心情激动，出来散心呢。”他一边说，一边笑，同秦翊一模一样的凤眼，看上去无比邪魅。
我心肝“咯噔”一跳，觉得他话中有话，便微微一笑，转过话匣，“訾风今日又是怎么了？一个人跑到大街上，皇上要是知道了，不会怪罪吗？”
“噢……訾风听闻前几日皇婶身子抱恙，心中甚是担心，再加之许久不见，也怪想念的，，于是就准备去裕亲王府探望，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他朝我好看的笑着，眉眼弯弯，同我怀中的阿雪像极了。
虽知道这孩子远比他面上来的深沉，可这几日，我是真的觉得无比倦怠，此刻看着他的笑脸，心中难免有些柔软。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谢谢小侄子的一片心意，皇婶很开心。”
訾风呆愣了片刻，随后抿了抿嘴，幽幽道：“皇婶莫不是把我当成了阿雪？我可比阿雪可爱多了。”
“呵呵……”看着他怨念的眼神，我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皇婶还是笑起来好看，真真是那国色天下的倾城佳人，皇叔真是好福气，羡慕死訾风了。”小侄子叹了口气，眉眼里却是带着笑。
我心中一动，再蠢钝，也该知道了他是在逗我欢笑。
“訾风……”我浅浅一笑，对着他道。
“皇婶有何吩咐？”他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来。
“今天，陪皇婶好好逛逛吧。”
訾风还未答应，阿雪就已经激动地“嗷嗷”了几声，两只爪子趴着我的胸口，抬起头，两只狭长的眼睛闪闪发亮，看着让人忍不住开怀大笑。
“哈哈，阿雪你还真是贪玩。”訾风摇头一笑，随即也不管什么尊卑礼仪，男女之别，拉着我的手就往街上走，“皇婶快走吧，今日正巧遇上赶集，新鲜玩意多着呢。”
“好……”我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一起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