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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步 ...

  •   “房子在铜巷第十七号,进门右手边的房间里。”律清浅再补充了一句,便转身走出了客厅,翘楚在偏院看见律清浅要准备离开了,便跟了上来,他瞥了一眼坐在客厅的复琛,却同时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那把钥匙。

      翘楚震惊地伸手拉住了律清浅,她回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却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那把钥匙……”翘楚低语,仍是觉得不可置信。

      “没关系。”律清浅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想让他放手。

      “什么叫做没关系,里面的东西……”翘楚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怎么可能放手。

      “翘楚,放手,我们该走了。”律清浅虽然知道他为何如此失态,却还是不得不板起了脸孔冷声道。

      翘楚见律清浅如此坚决,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只能缓缓地松开了拉着她的手。他再看了复琛一眼,知道他们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他眼中,可是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冲进去把钥匙给抢回来。

      当时复琛仍不知道这把钥匙的意义,他虽看见了翘楚拉住律清浅的这一幕,却并不明白当中的因由。直到他按照律清浅所给的地址,拿到了她所给他的一切,他才明白为何翘楚要阻止律清浅。
      当他细看着那个暗格里面的东西时,除了感叹律清浅做事的滴水不漏以外,却有一股隐约的不详之感萦绕在心头。这些地契、商铺契约、人员信息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难道这些东西不是她的心血么,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心血都拱手送人的时候,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还是说服自己,律清浅心有七窍,定是能自保无虞。因此他更加紧了自己的步伐,凭着多出来的这些人力物力,复琛成功地让流言传播开去,甚至他还利用了律清浅插在朝廷里的线眼发起了对齐王的攻击。

      先帝均乐帝虽是打着揭竿起义的口号推翻了荒淫无道的均兴帝,而均兴帝也是因为终日游乐于花丛暴毙身亡,可真实的情况却是均乐帝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大哥,并且对均兴帝的子嗣赶尽杀绝才最终得到了帝位。然而,当年均兴帝的后宫之中有一妃嫔怀了龙裔被死士救了出来,因此有一位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如今仍流落在民间。

      这个流言一出便在齐国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当中不乏复琛与洛鉴玉的推波助澜,齐国越乱,对他们便越有利。然而齐王对复琛的狙击也变得越来越凶狠,正当复琛需要更多的帮助时,任观兰出现带给了他一批新的护卫还有律清浅给她的地契,而她也告诉了复琛当天她们对话的内容,甚至她还到过竹林一趟,找到了律清浅所指的小筑,而在那里面,任观兰发现了一个造工十分精细的锁,于是她便拿了带来给复琛。

      “九转玲珑锁……”复琛看了这个锁几眼便认了出来,记得律清浅曾把九转玲珑锁的钥匙给他,他便翻出了钥匙把锁给打开了。只见里面装了一个小小的金护心锁,造工十分细致而且手感沉重,像是纯金打造的。

      复琛拿起了锁仔细看了看,发现锁的背后用篆文刻了一字,他的心骤然一沉,紧紧握住了这一把小小的护心锁。任观兰没有看清锁背后的文字,见复琛脸色不对,便问:

      “看不出来历么?”

      “你先回去罢。”复琛却没有看她,只低低地道。任观兰虽然觉得莫名,却还是先离开了。

      复琛知道那个篆体是什么字,因为他戴在手上的白玉扳指内侧也有同一个字,那是个“赵”字,齐国国姓,只有齐国皇室的物品能刻上这么一个篆体。他的玉扳指,是他爷爷的侍从,也就是如今仍伺候着他的老翁给他的。当时复家遭难,复琛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在殷国隐姓埋名地过着的时候,这位侍从居然找到了他,还交给他这么一个扳指。

      只是他不能言语,也不会写字,因此复琛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扳指是属于齐国皇家的东西,直到他看到了史书的记载。复琛想起律清浅所做的一切,她是故意去找任观兰引起她注意那片竹林,律清浅知道任观兰有帮助复琛的意思,她甚至能算准任观兰会亲自到竹林去找到这个锁然后交给复琛,在当初她交给复琛这把钥匙的时候,便已经算好了一切。

      只是复琛再次疑惑了,利用均乐帝当年弑兄去攻击当今齐王,并且捏造出一个均兴帝后裔是他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人的计划。复琛知道若一直依赖殷国的那位权贵,自己最终也只是一个傀儡,他既然因缘际会得到了一只齐王皇室直传的白玉扳子,便打算将计就计给自己捏造一个新的身份,如此殷国的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他换下。

      可是律清浅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她通过他人的手送给他的这个护心锁,就等于是给了他一个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是均兴帝的后裔,难道这只是偶然么?抑或从头到尾,她都知道他的计划?
      她一下给了他太多太贵重的东西,多得甚至连复琛都禁不住猜测她为什么要帮他如此?单单只是因为觉得愧疚么?想及此,复琛领了好几名暗卫,立刻动身往律府赶去,只是当他发现律府已经人去楼空的时候,他便知道当初萦绕在他心头的那抹不安是真的。

      然而情况急转直下得让复琛没有办法去查找律清浅的去向,忽然多处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不论白天抑或夜晚都在复琛曾落脚的地方搜查,他们虽然见人便杀,可是根据存活下来的暗卫回报,他们更多的是在搜寻房子。

      听及此,复琛露出一抹残忍地微笑,交给了暗卫一人一瓶毒药,吩咐他们让余下的人撤退,把这些毒药置于他没有被搜查过的府上,果不其然,这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替复琛消除了很大一批敌人。

      “你母亲想必是发现了那本病历不见了罢。”一日,当任观兰走出自己院子的时候,居然看见复琛光明正大地坐在园中的石桌上,模样怡然自得,一点儿都不像正被多方追杀的人。

      “师兄你……要不进我的房间再细说罢。”任观兰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后才提议道。

      “小师妹,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如今我不需要这个了,若你把它交还给你母亲,说不定她还会少派几个人去伤害我的手下。若然它能落到师兄的手上便最好,因为那样对我也是有利的,你明白么?”复琛并没有理会任观兰的邀请,只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上书“兴帝二十五至三十年病历标注”。

      任观兰听见复琛这一番话脸色白了白,当初她无意之间发现了这本病历,上面列明了均兴帝在暴毙前五年的健康状况,还有他的尸检报告,这本应被保存在皇宫内的秘辛如今却在任府,任观兰当初虽然不明当中的深意,却还是偷偷将它换了出来。当复琛再次回到齐国,任观兰迫不及待地想找到复琛,也是要交给他这一本病历,因为有了它,便可以证明当初均乐帝弑兄而得帝位,乃不忠不仁不义之举。

      可是如今复琛说不需要这本病历了,而且她母亲的确也发现了病历的不翼而飞,任观兰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是也阻止不了任茝怀疑到复琛的头上。如今任观兰是知道了自己家族与殷国有了联系,因此当初她才不得不嫁给了洛鉴玉,可是她始终心念着复琛,若能助他得到齐国的王座,任观兰相信他心中必然有她的影子。

      “师……”

      “小师妹,你……可有她的消息?”任观兰正欲开口拒绝他归还病历,却被复琛抢先道。

      “没有。”任观兰的心因为复琛的这一句话而彻底凉了下去,他心心念念的,果然只有那一个人么?

      “若他日你得了她的消息,请你通知我。”复琛把病历摊平在桌上,看了失魂落魄的任观兰一眼,身影极快地离开了任府。

      任观兰一步一步地走到石桌前,拿起了那本病历,“滴答”地两滴泪水滴落在封面上,她不甘心,可是也不得不放手了,从当初她愿意为了他放弃任家的身份,到今日她为他偷出这本病历,他的心里始终是满的,满得容不下任何人。

      抽出手帕擦去泪水,任观兰深深呼出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会是最后一次她为自己这一份从一开始就看不到结局的爱情而付出。

      正当复琛料想当任茝拿回了那本病历以后应该会有所收敛对他发起的攻击,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任家的人是停手了,却又出现了另一波敌人,复琛心中隐约知道大概是殷国那位权贵终于察觉到了他的计划,打算在他出手前把复琛拿下。然而复琛亦非等闲之辈,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跟当今的齐王摊牌,在洛鉴玉没有把那本病历公诸于世之前,贸然把玉扳指跟护心锁拿出来只怕自己会成了别人的垫脚石。虽然复琛在京城内所有能躲能藏的地方都基本上被清理了一遍,可他凭着律清浅给他的那些资料,仍能找到其他的落脚点,他甚至没有想到,连京城最大的酒楼
      何处天涯,亦是律清浅暗中的一处产业。

      只是最后这一波人马有点莫名其妙地渐渐消失了,复琛觉得这并不像是殷国那位权贵的手法,却发现的确多天以来,除了齐王派出的官兵以外,没有另外的人在搜寻他们的行踪了。
      难道还有人在帮着自己?复琛不禁怀疑,然而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暗卫在他们宅子后面的一个草丛了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人是之前四处搜寻他们的那批人中的一个,两人身体已经僵硬,想必已死去多时。

      复琛虽然没有认出另外那人的面貌,却认出了他的衣着,这一套深蓝色,深得如墨一般的衣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当初他拼了命从大牢逃出齐国时,追杀他的其中一批人,便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只是当时这批人并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只一路地跟着他们。在混战中他们也折损了好一些人,后来复琛为了查明追杀他的人的身份搜寻杀手的尸体时,从他们的尸体上搜到了一面“左”令牌,还有好一些伤药。当时复琛并没有多想为何这些杀手只跟着他们不动手,也没有想过为何他们会携带如此多的伤药在身,他只觉得恨极,律家已经赢了,却仍派出杀手对他穷追不舍,也正是这一抹恨意,让他忍受着抄家之痛,放低姿态生活在异国,直到重新回来。

      可是如今,当他看着这一具尸体,他忽然觉得害怕,并不是害怕危险,而是渐渐看清了一切,所以才害怕。这一些人,恐怕并不是律永荃的手下,而是律清浅的。或许在许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复琛可以逃出大牢,她甚至还知道他需要理由活下去,所以她给他制造了一个理由。

      律清浅利用一批杀手提醒复琛,他要复仇,他不能就此死去。

      如果这一批人真的是律永荃的手下,他们为何要带着伤药去行动,又为何要特意带上了左丞相的令牌,她做的一切,都是在激发他的恨意,让他活下去。

      想及此,复琛的手微微颤抖着往尸体怀里一摸,果然,找到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还有一瓶活血理气的药粉。

      复琛用力地握住了这两瓶药,闭上了眼睛深深地皱着眉头,再睁眼时,他走进书房,不多会儿再出来吩咐部下:

      “翻遍了整个齐国都要给我找出这三人的踪迹。”边说他边给了他们一封信,部下领命离开了,留下一人复琛站在院中,而不远处,老翁捧着饭菜看着复琛笔直的背影,充满了岁月的双眼仿佛有话想对复琛说,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无声地端了饭菜离去。

      很快,复琛便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时机,任家的一位门生在早朝的时候将均兴帝的病历抖了出来,一时间满朝哗然,病历的出现便验证了之前那沸沸扬扬的留言,均乐帝的确是弑兄而得帝位,换而言之,当今齐王的位置也并非名正言顺的。而流言里所说有一位在当年幸存的皇裔也可能是确有其事。

      一众言官在此时慷慨陈词,劝奉齐王应倾尽全力将流落民间的皇裔找回,齐王迫于压力只得应下,而后很快便有种种人选被推了上来,当中自然不乏浑水摸鱼的人。
      在如此微妙的时候,居然发生了一件让复琛震惊的事情。他的母亲复夫人居然在某一天来到了他府上。

      “母亲!”复琛看着虽然憔悴了不少身板却依旧健朗的复夫人,跪在了她跟前,眼眶发热。

      “母亲,对不起。”复琛朝复夫人磕头,言语间带有哽咽。

      “傻孩子,快起来。”复夫人伸手扶过了复琛,两人一同进了屋。复琛替复夫人斟了茶,细细地询问起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才知道当年复府的女眷被在一夜忽然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囚禁,待她们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过了行刑的日子了。她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是在一个庄园里面,每天都需要务农,虽然相比起以前养尊处优的日子差了许多,可经历过生死关头,复夫人觉得能活着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那您怎么回到了京城了?”复琛忍住心中的波澜起伏问。

      “就在大概三个月前,有人来到我们庄园把我们带走的。后面我们就一直往北走,在那边安定了下来。也是大概一个月前忽然来人说你在京城,问我想不想见你,我便随他们来了。吾儿,你爹当年起了错误的念头,带给全家这样一个灾难,如今佛祖怜悯让我们仍活在世上,你可不要再去追求一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了。”复夫人拉过复琛的手拍了拍,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一半的心疼,更有一半的透彻。

      “儿下知道了。”复琛垂下眼眸,应了一声。

      本应该在这个时候凭着金锁与扳指进宫的复琛因为复夫人的出现便一直没有行动,然而复琛知道,更多的原因是他仍在等待律清浅的消息,他需要知道他猜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许复琛最想知道的,是到底律清浅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他等了又等,律家的所有人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迹可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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