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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步 ...

  •   律清浅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倒是刚进房的飘燕听见了这一句话,心中一怒,她把手中捧着的冒着热气的药一下子泼在了律孝贤的背上。律孝贤被烫得“哇哇”大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逃也似地离开了律清浅的院子,他害怕飘燕,害怕她随时用毒把他毒死,律孝贤知道她不是做不出来的。

      “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我的预料……”律清浅合上书本,抚平被弄皱了的封面,一边自言自语般说。

      “一切事情都在我预料之中。”隔了几里的丞相府中,复琛喝了一口茶,轻松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

      “琛……琛哥!”当律孝贤看见坐在自己家中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得复琛时,他是又惊又喜。虽然前一阵子京城传言说复琛逃过了死刑,仍尚在人间,只是传言归传言,当律孝贤真的看见复琛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真的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找上门来了?是要找我姐么?”律孝贤激动之余还不忘问复琛这次来访的目的。相对于律孝贤对律清浅的态度,他却是十分尊敬复琛,在律清浅没嫁与复琛时便已与他亲厚得像亲兄弟一般,在律清浅嫁与了复琛后更是常出入复府去找复琛下棋斗蟋蟀,只是律孝贤对于律清浅和复琛之间复杂的瓜葛一点也不了解,因此猜错了了复琛这次上门的原因。

      不过复琛也不打算点破这一点:“卿儿她还未知道这个消息,我怕她会吓着,你暂且莫要告诉她。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求你帮一个忙的。”

      “琛哥想让我做什么?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律孝贤用力点头说。

      “我如今的身份是一个逃脱了的死囚,身份见不得光,京中的流言四起禁军增加,单凭我一人的力量离不开京城……”复琛微皱了眉缓缓地说。

      律孝贤一听,立刻拍了拍胸口说:“琛哥想出京城这还不简单,禁军中有我认识的人,我去借一套衣服来,然后你就混在巡城的队伍里面,一出了城就离队。”

      巡城禁军会连带城郊一同巡逻,因此律孝贤简单地认为只要复琛能出了城,就可保平安。

      “这……恐怕不妥,万一被人发现了……”复琛放下茶杯,假装出来的忧虑神色很好地掩盖了他眼中一丝看见鱼儿上钩的得意。

      “没事,我只会说是我的一位好友想借了禁军服显显威风,平日其他的公子哥也这么做,不碍事的。”律孝贤一脸的自信,他一向认为复琛是无所不能的一个人,如今自己如此崇拜的人向自己求助,律孝贤感到无比骄傲。

      于是,复琛成功地把律孝贤引到了一条充满陷阱的道路上。
      第二日,律孝贤便去了禁军卫那儿找他的好友借衣服,他的确没有夸大,因为禁军是直属于均永帝的军队,在京城里他们是比高官更能震慑人的职位,因此有些个高官子弟便会借用禁军的衣服来为自己解决困难。

      律孝贤虽然官位不高,可在朝的人都知道他是律永荃的儿子,他在朝廷余威未散,大家便自然都会给律孝贤三分面子。借衣服很顺利,律孝贤心中越发的得意,完全没有想过为何复琛会找上他帮忙,更没思考过他到底是怎么混入京城的。

      翘楚坐在瓦顶,看着律孝贤哼着小调走入大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可还是跃了下来跟在律孝贤的
      身后来到他房间前。只见律孝贤把手中用黑布包裹的禁军服放在桌子上摊开,看了两眼,仿佛觉得这衣服十分有气势,更是把它拿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只可惜他身子骨还未完全长好,军服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大,律孝贤撇了撇嘴,又重新把衣服包好。
      翘楚从门缝里把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是听了律清浅的话前来查看律孝贤是否有任何异样的举动,碰上这么一幕,翘楚略一思索便立刻越过围墙,回去向律清浅说这事。

      “你是说,他拿了一套军服回家?”律清浅听了翘楚的描述后,在看书的眼神一停,思索着问,还未等翘楚回答,她便接着问说:“那衣服可是宝蓝色,绣了麒麟图案,胸前配有铁护胸的?”

      “就是这样的。”翘楚肯定道。

      “哦?”律清浅疑问地发了一声,可翘楚却看不见她脸上有疑惑的神色。他知道她心中应是有了对策。

      “替我把成恭唤来。”等了一会儿,律清浅开口吩咐翘楚说。待翘楚离开了房间后,律清浅放下了手中的书,神色一反往常,难得地带了肃穆。她耳边仿佛回响起今日清晨墨剪带来的口信:

      “主子,南部的商铺近日来了一批财大气粗的人,三番四次地要收购我们的店面,还有一直向我们提供丝线的陈老板、染布坊的杨老板、醇酒坊的罗老板都忽然不再向我们提供货源,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操纵这一切,一定是那个人!”

      律清浅当时是一笑置之,律家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也遍布齐国各地,只是在他人看来有一半是律永荃名下的物业,而另一半则是与律家毫无关系。那些都是律清浅暗中遣了人在照看着,打着其他商家的名号与律家的商号合作。

      就在一月多前,律清浅就收到了南部在打理产业的人传来的急信,说是码头多次被人恶意捣乱,甚至还被人纵火,导致整个码头无法正常的运作,而就在码头附近的盐矿的矿工头忽然就带着大部分的工人走了,一时间召集不齐人手,矿场顿时陷入瘫痪的状态。
      当时律清浅是一早便知道了这是复琛所指使的,她伪装在复琛玉城里的一处宅院时,就看过那些飞鸽传书,只是律清浅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反击,更是吩咐打理码头和矿场的人若是遇到了要收购的商家,无论对方出什么价钱都答应下来。

      这就等同于把一个商运码头和一个盐矿拱手送给了复琛。

      翘楚作为传递这个消息的人,顿时气结。他对于律清浅的决策从来不会质疑,可这次他是真的忍不住问了出口,可律清浅没有打算改变这个决定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

      “这只是抛砖引玉。”

      翘楚不能反驳,只好顺从执行她交代的事,只过了十日,日进千金的商运码头和盐矿就已易主。律清浅让人每日向她汇报码头来往商客货品的变动还有盐的去处,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复琛这次回来,并不只是为了复仇,他想要的,一如六年以前,是京城上的那个王座。

      六年前,在均乐帝病重之际,复家便有了夺位之心,而早在这之前,左右二相关系已恶化至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因为律永荃是文官,因此律家并无任何能夺位的优势,可复家却不同,他们世代为将,均乐帝甚至还把一半的虎符交给了复家,因此只要他们能取得另一半的虎符,齐国的国君便改为姓复的了。而以复家与律家的关系,若复铸即位,律家必定首先被诛,因此,律清浅行了她一生最凶狠的一步棋。只这一着,如日中天的复家在一夜之间成了刀下亡魂。
      而六年后的今日,律清浅有些讶异复琛居然仍想夺得那个帝位,六年前几乎能只手遮天的复家仍虽多年筹划才能夺得的东西,如今孑然一身的他凭什么去高攀?就凭已不如往日风光的任家的支持?

      律清浅生起了好奇之心,她想知道复琛背后,到底还有谁?

      于是便利用一个码头和盐矿,想引出他身后的势力。只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律清浅仍未能看出复琛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可她很有耐心,甚至带了一分欣喜,越是有能耐的对手才越会隐藏起自己,她一向都知道得太多,如今的这个未知,对于律清浅来说是一种吸引。

      “你找我?”就在律清浅回忆的时候,成恭已经来到了她房门前面。

      “成公子……应是有不少的红颜知己罢?”无缘无故的,律清浅忽然问成恭。成恭听了眉头一皱,心想莫不是自己平日花天酒地,被她抓住了什么不利证据?

      “为何有此一问。”成恭脸上未露异色,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公子可否割爱,容清浅挑选两人引为己用呢?”律清浅显然是看出了成恭的小心思,松眉一笑伸出两根纤细玉指说。

      “还当是什么事,我都肯为你散尽千金了,难道还会吝惜两名女子么?”成恭见律清浅笑得狡黠,知道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只好反调戏之。

      “如是甚好,清浅这就随公子去挑人。”律清浅自是不会被他的话语撩逗,站起身就要出门的样子。

      “你抱病在身,还是莫要奔波了,何况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追杀你。我先挑了人再带过来罢,要怎样的?”成恭伸手阻止了律清浅说。

      “美人自是要绝色,不然怎能使得他人心动?”律清浅听着便又重新坐了下来,说了一句。虽然看似毫无提示的一句话,可成恭也是通透的人,当下已明白律清浅的意思,转身离开院子投奔自家美人怀抱里去。

      而复琛亦守时地在当晚到了律孝贤的府上去取禁军服,律孝贤见到他便忍不住询问他这几年的生活,是如何避过行刑等等,他问这些并非因为不信任复琛,自是纯粹地对复琛的智谋感到佩服,因而好奇想了解。

      复琛自然也能流利地应对,他太了解自己在律孝贤心中的地位,因此并不怀疑律孝贤会出卖自己,只要律清浅不知道他与自己有联系。为了确保万一,复琛还是问了:

      “我在京城这一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罢?”

      “当然没有,我口风可是很密的。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我姐现在就在京城,而且就在我隔壁的那座宅子里住着,琛哥如果你想看看她,就偷偷翻墙过去罢。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借口离开家里的,只是前段日子听说她在驿站被劫死了,可如今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京城,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她从小到大都有许多秘密的,只有爹才会相信她是个深闺女子……”律孝贤一股脑地把律清浅藏身的院子说了出来,更肆无忌惮地在复琛面前表达了自己对这位姐姐的不喜欢。

      复琛听了,心中顿生嘲讽,律孝贤是个纨绔子弟,并未有什么心机却都能看出律清浅是个不简单的人,却偏偏为何当年的自己不能早点看清?

      “我的确也想念她了,却不知她这五年过得好不好?”复琛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问。

      “老样子罢,她的生活本来就只有绣绣花剪剪草的,只是几年前好像曾因为病重而被带到了山里的一座别院休养,说什么玉城的水土不适合她养病。其实依我看她就是个药罐子,身子一直从来都没好过,到哪里都一样……”就是不见她咽气,律孝贤本来还想说完这一句,却在看到复琛的目光时生生吞了回去,他在心中甩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得意得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姐夫呢。

      “孝贤,她是你姐。”复琛虽未动怒,可脸色还是不由自主地冷了几分。

      “对不起琛哥,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她。”律孝贤道歉,却还是不忘表达自己对律清浅的不满。

      “她待你是很不错的,你莫要凭着一时之气生了偏见……”复琛本不用如此劝说,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出口了。他微微一怔,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浮现,往日他便常这样开导律孝贤,那时的他宠爱着律清浅,自是不希望她与弟弟关系变差,可如今他顶着复仇的名号归来,却又是凭什么说出这一句话。

      他到底是未恨够,还是未能放开?

      “琛哥?你莫要气我,我以后不再这样说就是了。”见复琛没有说话,律孝贤以为他真的怒了,低头道歉说。

      “我不恼,你明白便好。”复琛回过神来,一笑说。
      两人再相谈了一会儿,当复琛拿着律孝贤给与他的军服离开大宅时,他转身看了看不远处隔壁大宅里的点点灯火,想着律清浅在灯下读书那安静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如今在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若真的扳倒了律家,真的看见她匍匐在自己面前痛哭,那时的他还会觉得高兴么?

      一阵车轮声传来,夜色里复琛仍是看见了恭天宏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掀开了帘子示意他上车,复琛握紧了手中的包袱,合上眼,再睁开时已不见一丝怅然。

      是的,若真的看见她恳求自己放过他们,他是真的会很愉悦,复琛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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