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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自古狐狸爱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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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时机正好。
墨荷坐在椅子上盯着熟睡的青雀半晌,确定她早已经睡死过去不会起来碍事,偷偷摸摸的溜出房间。
柴房里油灯仍亮,史书杰在一堆干草上铺了薄辱,和衣半躺着,手里的一卷书看了大半。柴房的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史书杰才刚抬头,那道紫色身影已经闪进来,柔媚的往他身上腻。
“小,小荷夫……”史书杰慌慌张张的就要闪身起来,被墨荷压个正着,一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唇,九拐十八弯的声音甜腻道:“奴家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叫奴家小荷么~~”
立马从头发梢麻到脚丫子,全身汗毛乍起。两个男人同时毛了一回。
忍耐。心里默念白狐姐姐传授的心得,一定要勾引了这书生神魂颠倒吸了他的精气才能助于修行。丫的拚了!墨荷二话不说压倒了史书杰,绢帛撕裂的声音一响,史书杰想逃却被压得动弹不得,一张脸从红得发紫顿时惨白得毫无血色——
兄弟,你那么大反应干吗——墨荷眼见着那苍白的脸色转又铁青,双眼却始终愣愣的盯着他的胸前……丫的假正经!装清高,还不是色狼一只……墨荷心里冷哼一声,正要动手去撕史书杰的衣服,却发现对方脸色异常,完全石化。
有什么不对……墨荷顺着史书杰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部……平平的……平平的……
……
……
忘记把身子也变成女的……把白狐姐姐传授的心得再默念一遍……好像……没有说这种时候该怎么般。
史书杰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小,小荷……夫……”
“你在做梦!”墨荷恶狠狠的拎起他的领子揪到眼前,一遍遍念:“你在做梦,你在做梦……今天晚上我没有来过,你什么也没看见……”
“可,可是……你……”
“我说你在做梦你就是在做梦!”墨荷直接抡起拳头,朝史书杰的木头脑袋一拳搞定。好,安静了。史书杰的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他慌忙拉了拉撕坏的衣服,开溜。
吐血啊~~一出师就摆了这么一个大乌龙,让人知道了他紫狐墨荷以后可怎么在那群狐狸精堆里混?他蹲在房顶上直想扯嗓子嚎。(那是狼!你一狐狸嚎什么嚎?)
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响,墨荷垂头丧气,吃不成书生,还是去偷鸡吃好了……一跃到其他房顶,正当他趴在瓦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身边却有一个温热的物体无声无息的靠了过来……
狐狸的本能让他心中一紧,全身戒备的转头去看,却瞧见青雀不知何时神出鬼没的趴在他旁边,兴致勃勃地同他一起向下张望——
“你——你怎么在这里!?”墨荷拼命压下心里的惊疑,不在面上显露出来。青雀若无其事继续张望,自顾的熟络口气,“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黑漆漆的小院,黑漆漆的石磨,黑漆漆的杂物棚子和黑漆漆的鸡棚——明明什么好玩的也没有嘛……没意思。原本亮晶晶兴奋又好奇的眼睛暗了下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扯住墨荷的衣袖:“小荷姐姐……我们回去睡觉吧,好困……”
墨荷原本就衣衫不整,被青雀一扯,只能一只手拉住衣襟防止衣服滑落下去,愤愤地瞪着她——“小荷姐姐”?他低头看看恢复了男人样貌的自己——小荷姐姐!?难道这个女人不是猪精是兔子精吗??
(注:兔子的眼睛不好使。)
这个女人来干吗的?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还要睡?
墨荷无奈的看着已经开始迷糊却死抓着自己衣服不放的青雀,哀叹今晚的鸡是别想偷了。扛着小死猪一样的青雀回到史书杰的屋子,刚要放下她闪人,袖子又被扯进青雀手中,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你又不睡么?睡眠不足会变丑……小荷姐姐快嫁人了,要好好休息才会有好皮肤……”
墨荷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个死兔子精!还敢跟他提这茬!
青雀看不见他的脸色,茫茫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那叫什么……‘孤男寡女’不能一张床睡对不对?”
哎?她这不是知道么……
“这个好办——”
咦?
墨荷还没来得及奇怪,就见青雀青袖一挥,眼前莫名的一黑,顿时视线矮了下去,堪堪能只够看到青雀的裙子……他疑惑的抬头,看到青雀弯下腰来,抱起自己毛茸茸的身体……
咦咦??
“这样不就成了么……”青雀懒懒的抱着怀里温热柔软的狐狸打了个呵欠,拍拍它的脑袋。“好了,这回可以睡了……”
咦咦咦??
墨荷茫然的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头顶传来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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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明明记得,她昨晚是抱着一只狐狸睡觉的……怎么一早起来,变成个狸猫?她拎着那只毛茸茸的黑眼圈狐狸左看右看,很不确定的小声问:“难道……你不是纯种的?”
——你丫才杂种!墨荷强烈抗议的吱吱叫,青雀一句没听懂。
嗄……不知道顶着这么重的黑眼圈变成人形的样子会是啥样……青雀笑呵呵的盯住眼前的狐狸,耐心的等着他化成人形。墨荷不甘不愿的恢复了人形,越发对这个轻易便让他化了原形的女子警惕起来,气鼓鼓的坐在桌边从袖子里掏出镜子梳子首饰毛笔一干物件开始画他的脸。青雀惊奇的看着一张绝代风流的男人脸被几笔改动,修鼻子修眉变成个妖媚入骨的大美人。
黑眼圈被一点点地遮下去,她的兴趣又被墨荷的袖子吸引,好奇的扯来扯去,不知道这里边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墨荷几乎无法忍受这个女人,难不成她是平时睡太多,偏要把所有储存的精力在这少得可怜的几个清醒的时辰里用完?
乐呵呵的看着墨荷变装完毕,青雀才转身出门,去瞅瞅今天的早饭怎么还没来。一走出屋子,便看到史书杰端着已经微凉的饭菜,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似乎这手上的饭菜送进屋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史公子?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屋?”青雀歪着脑袋看他,史书生脸色僵了僵,吞吞吐吐,“那个……这……”一抬头看见跟在青雀身后走出来的墨荷,一张脸顿时窘得发红。“两,两位,姑,姑娘……早饭……”慌慌忙忙的把托盘塞进青雀手中,便看也不敢看墨荷一眼,同手同脚的走开了。
他,他……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枉读圣贤书,竟然,竟然做那样的梦,跟,跟小荷……慌乱的抚着胸口,深呼吸,深呼吸。读圣贤书,怎可有污秽之心。
然而……总觉得那是梦,又好像不是梦……
哗啦一桶凉水浇到自己身上——不,那一定是梦!怎可诬蔑小荷夫人,毁人清白!?
青雀站在原地两手端着托盘,看史书杰跌跌撞撞走回柴房,似乎愣了愣想些什么,突然拿起水桶往自己身上浇,又发了下呆,竟然直接拿脑袋狠狠向门框撞了一下,便晕晕乎乎摸进了柴房里。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扭头问墨荷:“书呆怎么了?”
墨荷神情古怪,嘴角微微抽搐,“没事。大概他昨晚没睡好,做恶梦了。”
——他信了。他信了!那个呆头鹅竟然真的相信那是在做梦。人呆到这个地步也真不容易,一时情急脱口说了两句他也信。
墨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发现青雀还在忽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忽而她恍然的笑笑,伸手拉住墨荷的爪子,一张脸暧昧得二五七八活像村口爱管闲事的卖菜大婶。
“别担心,我会帮你。书呆虽然迂了点,但是小荷姐姐你这么漂亮,只要好好哄着那书呆,公母不是问题!”
“……”
果然说故事的老妖怪没骗人,狐狸精都是喜欢书生的,不论公母。
早饭后史书生便一直没有从屋里出来,那一桶冷水浇下来,被早春的小风嗖嗖那么一吹,就此倒下。一个书生倒下去,两个美女扑上来……不,是冲上来。(请表误会,大家都是好孩子。)
墨荷从盆里拧了湿帕子,甜甜腻腻的唤了一声:“史家公子~~”
史书杰顿时一个冷颤。
“哎呀,史公子很冷么?这可怎么好……”墨荷用帕子替他擦擦额头,扭捏含羞:“不然,不然就让奴家给公子一点温……”暖字没出口,史书杰脑中蓦地出现昨夜那噩梦中的场景,平平的,平平的……脸色一青裹紧了被子就要下床。
“我,我还是回柴房去……”
“这怎么成?”墨荷一把推了他回去,“公子还病着,怎么能睡柴房?”
——这位姑娘……既然知道人还病着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扯被子?好冷||||……史书杰拼命的把被子往身上裹,墨荷就用力地往下扯。这书生,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叫他还怎么勾引?索性来个霸王硬上弓……
眼见着墨荷半个人都快要贴到史书杰身上去,一条腿已经迈上了床,门却吱呀一声推开,青雀端着一个碗走进来。
“书呆吃药了。”
——书呆?史书杰愕了愕,却无暇思考只觉得如蒙大赦,慌忙从墨荷的魔爪中抽身。匆匆道谢接过了碗。“有劳姑娘。”
墨荷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不是要帮忙吗?还跑来捣乱!
青雀委屈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书呆生病了嘛……生病当然要先养好病啊。抬头,却见史书杰越发愕然的端着碗却没有吃。
“书呆,怎么不吃药啊?”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碗……这……黑乎乎,粘糊糊,还杂着没捣烂的草叶浆果以及可疑不明物体的东东是啥米碗糕?史书生虚心有礼的问:“……不知姑娘这是什么方子?”
“那是我前些日子从外族看来的法子,应该很有效。”
……合着这意思就是……她还没试过。
墨荷也疑惑的瞅了瞅,嘴角微微一个抽搐,拉过青雀压低了声音问:“前些日子你去过鼠精窝?”
“是啊,老耗子讲故事很好听呢。我听说他们的药也很有效,附近几个族不也都是去它们那里求药的吗?”
……拜托,这位大姐……那些药是畜牲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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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在厨房里站了半天,生米青菜,她茫然无措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平日里来做饭的仆妇大婶怕是不会来了,墨荷说怕她碍事,动了点小手脚。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的午饭该怎么办?算算从早晨起床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好想睡觉……
犹豫了片刻,决定去找那只小狐狸求助……啊,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捣乱的。又一次在衣衫不整的书呆得救般的目光和墨荷咬牙切齿的愤愤中推门进屋,她硬着头皮走近墨荷,“小荷姐姐……”
“又,是,什,么,事?”
“我不会做饭……”
墨荷再一次怀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帮忙,难道真要拖到他跟这个呆头鹅拜堂了成亲才能吃他下肚不成?跟一个人类拜堂成亲他会遭天遣!
咬了咬牙,“我去。”站起身,走过青雀身边的时候瞥了一眼床上的大肥肉,低声警告:“老实点,不许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
青雀茫然的歪歪头,偷吃?饭还没有做,要吃什么?
墨荷走出房间,远离噩梦的史书杰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噩梦结束,另一个噩梦开始了……
青雀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来,还从来没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她看着气息奄奄的倒在床上的史书生,疑惑的看看床头上散发古怪气味的空药碗。照说吃了药病不是应该减轻的吗,怎么他越发的虚弱了?
“你要不要喝水?”
史书杰刚要开口,感到一股腐烂草叶般的气息从喉咙里逸出,急忙紧紧抿起略显苍白的嘴唇,只摇摇头。
青雀越发为难,照顾病人,不就是应该衣不解带彻夜不眠的守在床前喂点汤汤水水什么的?书呆不喝水,她又不能睡觉,要做点什么才好?
她在很认真,很认真地用那个越来越困顿迷糊的脑袋思考之后,突然脑中一亮,对了,凡人治疗风寒的时候要怎么着来着,“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
于是史书杰忐忑的瞧着眼前的女人左瞅右瞅,翻出柜子里所有的过冬被褥,铺天盖地的朝他压了过来……
想他史书杰人生二十余载,寒窗苦读,自来尊师重道,乐善好施,自认无过……为何苍天无眼,苍天无眼……他还没有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还没有好好报答高堂的养育之恩,怎能就此窒息在此处,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孝啊……
青雀擦了擦头上的汗,望着床上从头到脚被包裹得一丝不露的人形物体,满足的坐回凳子上。嗯,“捂一捂发发汗”书呆的病很快就会好,就可以下床做饭给她吃了。
下床做饭给她吃……
下床……
嗯……不知道如果史书生就此闷死在床上,故事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什么,狐狸抗议?好嘛,抗议就抗议,干嘛咬人……
哎,是谁扔我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