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幽凡]最长的距离》芜枋

1、最长的距离

　　龙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就把姜云凡那个二楞放在了心里。

　　也许是逆天阵前，他说希望爹和雨柔都能活着，决意做逆天阵的阵眼时。
　　龙幽想他没有阻止姜云凡那么做的理由，所以他只抬了抬手，在离姜云凡还很有些距离的地方稍作停留就又放下了。
　　他说：“你去找唐姑娘吧，小蛮有我来劝。”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龙幽快要鄙视死自己，分明舍不得，偏还要装作最为慷慨，最通明事理。就站在那里，看着姜云凡转身越跑越远。假装自己是他最为知心的好兄弟。

　　自然是好兄弟。这是龙幽能找到的他们两个都能接受的、又最为亲密的一个人类间的称呼。
　　听说好兄弟这个称呼能把人心拉到很近的一个位置。
　　但是这一刻龙幽发现，也许这也是最远的距离也说不定。
　　你可以给他建议，但你不能干涉他的决定。你只能在他做完决定的时候，挺直背脊站在他身后，告诉他说：“你放心去吧。其他琐事我帮你处理。”
　　你挺直了背脊看着他越跑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而你站在那里，做他一回头就能发现的支柱。
　　但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并不需要回头。
　　他只是埋头往前冲，他知道身后有那么一个你，但他不会回头，更不会发现，你的背脊挺得有多直，你的嘴角绷得有多紧。

　　有时候龙幽就是太明事理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也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姜云凡来说，是最无愧他心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连劝一劝都无法开口。
　　他无法全然不顾其他地开口说，我想要什么，我不希望怎样。
　　龙幽做不到。他永远知道什么是最实际的做法，什么样的选择又是对大多数人最好的。
　　所以连开口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都直接省略掉了。

　　龙幽以前在书上看过，说是人界的人死后会进入鬼界，成为鬼魂的他们需要排长又长的队伍，等着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去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
　　和他们魔族死后就消散于世间全然不同。
　　人类的世界和轮回观在龙幽看来是很奇怪的东西。
　　既然转世投胎会失去前世记忆，会成为全新的一个生命，为何还要将长生的希望寄托于这种转世。
　　死了就是死了，同一个魂魄就算转世投胎也不会再是他。

　　逆天阵开启的时候，龙幽背对着姜云凡站着，他单手捏成拳背在身后，想象着逆天阵进行到哪一步了，想象着姜云凡身体渐渐消散的样子，但是他没有回头看。
　　直到唐雨柔脱离阵法跑进阵眼，龙幽才转过身来。
　　他无法控制自己地跑进逆天阵，无法控制自己地伸开双手，无法控制自己地想要把姜云凡拉出阵眼。

　　那一切发生得太快，姜云凡抱着唐雨柔，他想跑过去碰一碰姜云凡。
　　但是他并没有碰到，下一瞬他就被阵法弹开好远，失去了意识。

　　后来龙幽坐在夜叉国的王座上想，人类说的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是没错的，能碰到他的时候你知道自己碰不得，你鼓起勇气想碰的时候又已经碰不到。
　　他有时候会站在神魔之墙的里面望着黑压压的门外，他知道姜云凡也许就在他的头顶上方，但是他看不到，也过不去。

　　人类的寿命那么短。而魔的寿命那么长。

　　就算将来这个封印再度被打开，他可以穿越这道门去往人界了，也看不到那些熟悉的人了。
　　兴许这世间最长的距离不是分离数百年，而是数百年后他回来，他已投胎。

　　如此说来，倒也不能叫纯粹的分离了。
　　许也不必太执着。
　　执着叫人伤，而释然最是好，只有释然了，才能往前看。

　　龙幽回过身，看着到处张灯结彩的祭都。
　　拖了几百年，他到底是要与罗刹公主成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