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学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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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武道馆，东方惑松了一口气，于是习惯性地抬头向天看去，却被遮住了眼睛。
“你遮住我的眼睛干什么？”她好奇地低下头望向他。
“不要总是莫明其妙的抬头看天。”他皱眉，“天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看的？”
她傻傻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用告诉他，这是她的习惯。
总是在拔出水清宇的那一瞬间，雨水漫漫降临。
然后她抬起头，默默等待第一滴雨水划过她的脸颊，闭上双眸，划刀。
惑，如果害怕的话就等待下雨吧。
等待大雨降临，模糊一切，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不用看了……
姐姐这么说着。
于是她抬起头，等待着，大雨的降临……
等待着杀人的那一刻……
是杀的人太多了吧。怎么这动作竟变成了习惯？
总是不知不觉的抬头看天，然后在天气晴朗时悄悄告诉自己——
真好呢，真好……今天是个好天气。
不用杀人……
他没有刻意的逼问。
他知道有些事情她不会对他说。
他知道很少有杀手会喜欢谈论自己的事，隐藏或者欺骗，这就是他们的处世方式。
惑不想欺骗他，所以选择了隐藏。
所以他不勉强她。
“喂，去那边看看吧。”他转换了话题，给她留下足够的空间。
脑海里他回忆着东方洛在他临行时特意赶来说的那番话。
“日番谷队长，请您能试着理解惑。惑出生的地方不太像是……人生存的地方。不，请您不要误会，家族并没有给予她任何残酷的虐待。只是……那是个，很难让人理解的环境。惑身为整个家族的族长，生活虽然从来没有流魂街那样贫苦。可是……”
东方洛轻轻叹了口气，忧郁地说道：“清宇家族对东方家族的历代族长从来只有一个要求——斩尽一切阻挡在清宇面前的人。所以，惑从小就成为了家族出色的杀手，她必须是杀手……”
她必须成为杀手来代替她父亲未能完成的命运。她这么告诉他。
所以她无欲无求，只为了活下去。
很抱歉，造成这一切的是我。她叹息，然后，深沉的双眸望向他。
该要怎么样让惑体会到自己曾经未曾了解过的东西，我想这已经不再是我能为她做的了……
十月的天气，阳光微微残留夏天的颜色，金黄，泛滥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这一季的秋，和谐而又充实。繁忙热烈的活动好像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撒了一把火，这边那边，无论是排演还是竞赛，学生们忙碌的身影出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仿佛只要大家在一起，干什么事都是热火朝天，看什么演出都是激动人心的。
早就忘却了剑道比赛上被重创的事实，东方惑的情绪高涨，注意力也被校园纷腾热烈的景象深深吸引。“啊，你看那边！那是什么？”“啊呀，好漂亮的彩球！”“咦？你有没有听见刚才的那段音乐？”尽管他在她身边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跟在一旁，有时候哼个一两声表示对她的大惊小怪的不屑，但也从未远离。
看着她一边一边乐此不疲地跑来跑去，他必须承认，自己实在有点搞不懂她。
以前他以为她是个一眼就能被望穿的简单家伙，直到那一天，他看见她额头上深深的疤痕才渐渐依稀注意到她偶尔复杂的神情。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或许对于他而言，她永远都是个迷。无数次，他偷偷凝望她的脸庞，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困惑。失忆前的惑；失忆以后的惑；还有，慢慢记起从前的惑……
这是她，竟都是她……
她一个人。
“啊！那边……”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把抓住，回头，“惑，别走太远了。”他有点不满地说着，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哦。”她的回应依然很简单，好像一个很乖巧的孩子。
早晨的剑道比赛冬狮郎完胜的实在太彻底。
不知不觉，整个校园都蔓延了这样那样的传说。
看过比赛的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听说过的人被迫接受无数个不同新版本，未听说过的那些还在四处打听，转眼间也加入了散播谣言的大军中。
冬狮郎的身份，从街头不良少年，□□老大的儿子，神秘剑道宗师的弟子到学校优等生，还有人号称看见他长着一对翅膀——就是没人能猜中他是死神；发展到后来，他居然自己都不知道别人议论的对象原来是他自己，还在好奇，怎么会有人看见长着翅膀的虚。
日番谷的学校是这次学园祭的主要举办学校，东方惑所在的女校是四个被邀请的校园之一。她的校园宜霖高中秀丽别致，位居市区不远，而日番谷的校园则远离喧嚣，这个校区占地面积相当的大，几乎就是宜霖的五倍，而人数却并不比宜霖多出了多少，可能也是因为五个校园中这所高中占地面积最大，才将学园祭摆到这里来的吧。
虽说学校占地面积宏大很有气派，但是也有部分坏处——
“我走不动了。”东方惑哀号一声，终于宣布自己体力不济。
看来她的热情是发泄完了，他暗自松了口气，嘴上说道：“前面有个操场，要不要在看台上坐一会儿？”
“嗯。”她点点头。待到坐上看台，兴致又上来了，“日番谷队长的学校真是好大啊！平时上课天天走那么远的路不会累吗？”
唉，他叹口气，为什么她首先想到的总是累不累的问题？“我不是你，不会因为一点点的路就大呼小叫。”
“啊，又来了啊。”东方惑撅起小嘴，“怎么你没说几句就要教训我，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嘛。”
你的就事论事只是对你一个人而言……虽然很想说这句话，他还是尽量忍住了，换言道：“你怎么也到现世来了？是队长派你来的吗？”
不好，要是告诉他我自己吵着赖着要来一定会被他骂死，她看见他的眉头已经有皱紧的先兆，马上讪讪笑笑：“那个……我被队长选中了……”
“没有理由会选择你吧。”他也是就事论事地冷静打断她话头，“按照卯之花队长一贯慎重的原则，她一般会派席官来。”他果然眉头一扬，唉，要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呢……“啊，腿突然很酸啊。”“你以为装傻有用吗？”“啊呀，我人都来了，这种小事不要和我计较啦。”“你有伤，你忘记了吗？你要是……”“不会的，不会的，呵呵……”
“喂，日番谷！”耳边突然穿插进一个声音，两人同时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男校制服的男生远远站在操场边向他们打着招呼，“日番谷，彩排快要开始了，你先去准备一下吧。”
“诶？”看着那个男生走远，东方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身边的人，“你也参加学园祭的活动？”不可思议啊！
“嗯，因为临时找不到合适的角色所以我要代演一下。”他从容答道，然后站起身，“我们走吧。”
“我们？为什么是我们？”她疑惑道。
“你要参加学园祭的活动？”
“不是。”
“你要帮着布置场地？”
“呃，不用。”
“你是学生会的？”
“怎么可能。”
“你现在很忙？”
“不是……”
“那好。我们走吧。”二话不说就拽着她站了起来。“可是我现在脚还很酸啊。”“哦，是吗？”他转身，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微笑，“要不要我背你？”“呃，哈哈，其实我还能走，呵呵。我们……呃，走吧……”好险！不愧是队长级别差点被他眼神杀死了！
眼前的门缓缓打开。
好漂亮的房间！东方惑暗暗感叹。
这是一间具有着欧式风格的宽敞房间，周围的装饰极尽华丽，名贵绣花的深蓝天鹅绒窗帘，脚下软软波斯地毯，金饰银镂的圆桌上摆放珍贵景泰蓝瓷器，柔软沙发靠垫绣上蕾丝的边，四只角拖下长长流苏，漂亮而又别致……四周窗明几净，阳光穿透过一扇又一扇简洁闪亮的窗，让人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正身处在皇宫的一角。
“这里是……”她看着屋子里忙碌来来回回的人，听见他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这里是临时休息室，平时是接见学校理事长的地方。”“真是华贵的地方啊。”她不禁赞叹。
远远看见一位高年级的学长，手中拽着一叠纸，紧紧张张朝他们这边走来，边走边喊道：“日番谷你总算来了！等你很久了，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快，快去换衣服！”
他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到冬狮郎面前，神色有着那么几分慌张，又仿佛在见到他的一刹那如释重负。
日番谷队长真是了不起啊……东方惑想着，真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重视……她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快速地交换了几句话，突然感到自己其实有点多余。或许就是意识到了这样的结果吧，唉，她就说了她不想来的嘛。
转着脑袋四处看看，原来这屋子装了那么多人都不显拥挤。这边那边，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对了！她突然想起，这不就是我们学校与其他几个学校合作的舞台剧吗？她怎么就忘了呢？那边那个穿着公主裙扎着蓝色丝带的不是浅间同学吗？真是适合她呢……看着看着她不由地出神了，真是相当漂亮啊！不愧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交代的事全都记住了，他转向她，不由再度叹息，真是没有成就感！她就不能稍稍看看我这里吗？女孩子果然是莫明其妙，能穿上那样的衣服似乎是很多女孩子的兴趣，连惑都看着发呆成这个样子。那种裙子有什么好看的，穿着不嫌累赘吗？于是有点不耐烦地叫道，“惑，要发呆的话待会再发。”
“哦。”她回过神，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带到这里啊，现在除了发呆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吗？很想这么抗议但是还是没有勇气，只能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被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同时被狠狠一瞪，她暗自叹口气，原来男生也很麻烦！“那么……”她神情痛苦望向他——不许我走又不让我发呆，你虐待我啊。“我现在要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我……”像是想起什么他突然顿了顿，然后拉住她手臂将她带到屋子中央一张软软沙发上，“你坐在这里等我，要是我出来看不到你……”他冲她笑了笑，慢慢松开了手，东方惑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乖乖回答道：“我，我哪里也不去。”“嗯，很好。”他转身，朝着一扇门大步走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演出？原本是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舞台剧在这个时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吸引人。东方惑左右四顾，企图从各人不同的打扮台词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首先，有人演公主，嗯，这是不是说明会有人来扮王子？那么会不会是日番谷队长呢？很自然地这么想，却在一个小别间门缝里看见一位男学生华丽的打扮——不是耶，王子已经有人演了……
她努力回想记得他当时说“找我代演”，既然是代演的话，可能不是主要角色吧。不经意间眼角扫过一处小小布景堆放的地方，那里有着巫师帽——据说是人类杜撰出来的超能力者的服装，有一把扫帚，有一个微笑的大楠瓜，还有一只锅一样的东西……日番谷队长会不会扮演反面角色呢？
咦？那个不是剑吗？好奇怪的剑，又细又长，护腕是用金属做的啊！这个也是道具？
“还有一件啊！”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哀叹，“这件衣服太长了，走起来很不方便啊。”
“水同学，你就将就将就吧，因为是临时演出所以道具匆忙了一点。”
“可是这种衣服千绕白绕要脱起来很不容易啊！”
“所以你就将就一点嘛。”
“唉……”一声叹息好长好长，“为什么不能叫女孩子演公主呢？”
“因为我们是男校啊，总不能什么都让女校演吧，他们那边也有人客串男性角色啊。”
“那边那个女孩子演的应该是公主吧，既然已经有了人选……”
“啊，浅间同学演的是假扮公主的反面角色。”
不会吧，东方惑心想，这不是浪费人才吗？浅间同学这么美的人演反派，找个男生演公主啊。真是太奇怪了吧！这是喜剧？这么想着转身去看……
哇！好美的人！她不由暗自赞叹。
红色如丝绸的发被细致地梳在一边肩膀，火红透明的眼睛比映进整个屋子的阳光更加明亮，他站在房间里，脸上没有多余修饰，却不知不觉中抢夺了所有人的眼球。不得不承认，公主长裙的确很适合他，就连他脸上幽幽哀怨的神情看了都叫人心疼，真是个让大部分女生都自惭形秽的美人啊！
啊，美人向她这边看来了。美人突然露出欣喜的神情，美人朝她这边走来了！然后，美人开口说话了：“啊！小惑惑，你怎么也在这里？！”
美人是……“水、清、亦！”她站起来，立即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人……这么坏坏邪恶的笑脸，不是他还能是谁！
诶？？？？？？？
“小惑惑，你怎么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努力试了试，“小惑惑？是因为看见我太高兴了吗？小惑惑真是太可爱了！”说完就伸手要去抱了。
“你干什么！”阴沉地有点可怕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啊，日番谷……”水清亦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最后决定还是叫他“同学”，“日番谷同学，没有想到你也在啊。”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冷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可能！他不是护庭十三番队里的人，没有可能会到现世来，没有可能会得到义骸！“我是三个月前加入护庭十三番队的。”只听得对方笑嘻嘻地说，“那个时候静灵庭死神损失严重，所以队伍进行了扩充，我经过了三次大选，最后经由队长批准进了番队。”依然冷漠的语气：“那么你进了几番队？”“十二番。”干脆的回答，“涅队长说要我到这里来勘查一下情况。”
东方惑：十二番……啊……
冬狮郎：的确很适合他……
“你怎么这个打扮？”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家伙，但是他的打扮也太奇怪了点吧，冬狮郎蹙起眉头，撩了撩他长长蓬蓬的裙子，神情由冷漠转为困惑，“喂，你……该不是演女孩子吧。”
水清亦笑颜粲粲地回答：“答对了。我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吧。就是裙子穿起来好烦！”
东方惑：怎么说呢……虽然很好看，但是也不用太自豪吧。
日番谷：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诶？日番谷同学也要参演吗？为什么在排演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见你？”
“原本不是我演，因为泽田突然得了流感，所以就叫我临时代演。”
“这样不要紧吗？”东方惑问，“你还没有参加过排演……”
“不要紧，我的台词就两句而已。”他看着自己的服装，那是传统的一件衬衣，比起水清亦来是简单多了。
“就两句啊，”东方惑有点失望，原本以为他会出演重要的角色的说，“那么清亦呢？” “那个我演的是女主角啦，”他还是笑（冬狮郎：真是个放得开的家伙），“所以要辛苦一点。”
东方惑：“啊，清亦好厉害啊！那就期待你的演出啦！”
“日番谷君，你的台词。”刚才那位学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一眼就看见水清亦与他们站在一起，于是笑着说道，“啊，你们原来认识啊！真是太好了！那么互相熟悉一下台词吧。”说着又匆匆跑向另一边。
日番谷低头去看自己的台词，东方惑也凑过去扫了几眼。
然后——
世界一片沉默。
久久，才响起东方惑强自忍笑的声音：“那个……日番谷队长，你……呃……先背背台词吧……我，那个，我还是坐一会儿。”转身，脸上的神情明明是要笑，却压抑得太辛苦，努力保持正经坐在沙发上，她背对着那两人，感觉自己要是再不笑出声，可能就会这么憋死。
“哦，我想起来了，日番谷同学演的是游吟诗人的角色吧，好像台词有点……”水清亦的笑果然充满了讥诮。
突然将手中的台词扔在地上，他转身走向更衣室。
“日番谷同学你怎么了？”远处传来困惑地问话。
“我不演了，放开我！”
这边东方惑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学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