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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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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就只有苦笑。“男朋友?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有男朋友的人嚒?”
孟凜推了我一把,說:“你這說的什麽話?沙灘一趴兩年半,今日浪打我翻身。你就是沒有翻身的自信,才會一單單到現在。”
“孟凜,”我繼續苦笑,“你不覺得你剛才那兩句話是形容王八的嚒。”
“你管它形容什麽?”孟凜振振有詞地道,“反正就是這麼個道理,你聽也好,不聽也好,你再這副樣子下去,就真的等著做姑子了。”
我真該謝謝她的好心。可孟凜怎麼知道,在男友這個事情上,我真的不著急。男友這個東西在我這裡,仍屬於一個沒有概念的未知詞匯。
可孟凜忽然神神秘秘地靠過來,又說了一句讓我打個戰慄的話:“宋睿,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齊遠?”
愣愣地看了她一會,我搖搖頭。“你的腦子壞掉了?”
孟凜卻是饒有興致地道:“你看齊遠,人又高,長得又帥,哪像那幫穿外套還要露出秋衣,抱著飯盒在食堂排隊打飯的酒瓶底男生。”
不知道爲什麽我聽到這話,心裡竟有點不舒服的感覺。於是小聲嘀咕了一句:“哪有我可愛?”
聽到這話,孟凜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直撓車門,惹得司機師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别笑了,”我揪起衣角攥在手里,“车门一会挠坏了。”
孟凛身子抖了下,才止住了笑,看看窗外,冲师傅说了声,“下个路口停。”
“姑娘,还没到呢。”
“没事,就停吧。”
然后,转过来对我说,“你没喜欢上他,真是太好了。”
我刚想问清楚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怎么回事,车停了,孟凛塞了钱就扯起我下了车。
“孟凛,这是往哪去?”
“你是不是从以前就不喜欢我和齐远在一起?”孟凛答非所问,高跟鞋“哒哒哒”的往前去,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
“怎么会?”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正常,我能控制的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让声音抖起来。
“你还在嘴硬。”孟凛停下来,视线咬着我的眼睛,“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我现在不是要问你原因,你不要这么紧张。”
“再有,”孟凛重新迈开脚步,“那原因有人告诉我了。”
我呆住了,直到孟凛发现我没有跟上,回头来喊,我才木然的朝前走。
“你怎么一直这么慢吞吞的。”
我听着孟凛的抱怨却做不得反应,我只想现在掉头回去,去哪里都好,也不要在这里被自己喜欢的人折磨着。
是的。
我喜欢孟凛。
在我狭小的心里,好久以来只装下了这么一个人。
所以,我不喜欢呆在孟凛旁边的齐远,不喜欢所有意图呆在孟凛身边的人,包括我自己。
这样的矛盾很简单,她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我还不想因为喜欢了一个人,而被扣上变态的帽子。所以,一直以来的相处,我都在脑海里模拟出一把尺子,不会太近,不会太远,我的视线里有她,却不会走到她的心里,我害怕有一天,我的心意会被察觉,然后连个撤退的后路都没有。
“是李东旭吗?”我硬着头皮开了口,声音细得像根针。
“什么?”孟凛看着街牌,“是这儿吧?”回头又看了我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慌张的应了,觉得事情越来越与自己想的相差甚远,如果知道了我喜欢她,孟凛不该是这样的坦然,可要按她说的……我的脑筋乱了,纷扰的思绪令我下意识的去回避这个问题,于是抬头看看四周,更加的诧异,“这是哪里?”
孟凛此时和我站着的地方,是一个通向地下室的楼梯旁,楼梯看起来像是用过很久却无人管理的样子,把手上浮着灰,还有不明真相的痕迹,楼梯上烟头痰渍随处可见,隐隐传来令鼻腔不适的酸味。
“酒吧。”孟凛再次抬头确认街牌,“嗯,没错,就是这。”
等我们推开门进去,迎面扑来的气味令我的胃里一阵翻涌。孟凛的表情看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们在幽暗的光照下摸索着向前走。
“让一让!”对面一对女人歪歪斜斜的冲过来,其中一个明显是喝过了头。
“啊呕!”还没到门口,女人已经吐了出来。
于是我知道进来时的酸臭味是怎么来的了,只是,我更加疑惑,为什么孟凛要带我来这样一个地方?
越往里面去,酒吧的内部逐渐显露出来,我这才发现,这酒吧里面无论是酒保还是酒客,都是女人,我渐渐瞧得明白,“这是les吧?”我问。
谁知,这个词像是往酒里扔了一个火花,立刻周围有好多道视线看了过来。
我闭上了嘴,孟凛看看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穿过几张散落的桌子,一些头发染着很多颜色的女孩走到了我们身边。
其中一个高个子,打着眉环的女孩开了口。
“来领人的?”
“对,他在哪?”
女孩挑挑眉毛,那个环就在灯光下闪了闪,“你长的挺漂亮的,怎么认得的那个废物?”
接着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身后,“哝,就那边。”
孟凛道了谢,领着已经彻底晕了头的我继续向前。
在最里面的长沙发上,我看到了好久没见的曾经的少年。
歪斜的靠在沙发背上,一条腿支起在旁边,手里抓着杯洒了一半的酒,眼睛半睁半闭,胡茬遍布的脸上,当初的少年消失的一干二净。
孟凛没有马上走上前去。
她凑到我的耳边,“看到了吗,那是齐远,他毕业就做了高中老师,结果喜欢上自己的学生,那个学生就是这酒吧的常客。”
我听懂了,然后,看着摸索着想要坐直的邋遢男子,瞬间觉得似乎不那么讨厌他了。
齐远这时也看到了我们,他的额头上皱起了四道褶,努力挺着上眼皮,“哎呀,你们、你来了,来,我请你们喝酒。”
孟凛摇摇头,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了意思,点了点头。
在我们抬着齐远往外去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头发短短的女孩子,“你他妈的贱人,你和小钫家里说什么了!”
女孩吼着将一把刀插到了齐远的腹间。抽出,又捅入。
我和孟凛吓傻了。
当血液开始大量流出的时候,四周响起了刺痛耳膜的尖叫声。
我看看满身是血的齐远,孟凛正蹲在他旁边,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剪刀,刷刷几下把她的裙子拆成了条,像裹木乃伊一样,全部缠在齐远的腹部之上。
我知道她是想缠住破裂血管之上的地方,好给齐远止血。
我佩服她的临危不乱,换作是我,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血水是怎样一寸一寸将衣襟染红,等想起我们小时在一起相处的片段后,我才会掏出手机开始打120,前提是之前都没人打急救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我不用了,因为孟凛在一开始就拨了120。
“宋睿,宋睿,过来。”
孟凛背对着我,依旧在给齐远裹伤口,我看见她的长裙已经被她剪得只剩二十几厘米了,刚好能遮住内裤。
“借你衣服用用。”
孟凛说完,依旧没有经我同意,锋利的剪刀就从我膝盖上贴肉剪过。
“你丫的,你干嘛穿牛仔裤?剪都剪不动。”
此时救护车终于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警笛长鸣了许久,才隐隐约约的看着那忽紫忽蓝的灯光从地平线上冒出,晃得人眼睛生疼。
可是在我看来,那灯光像是守灵的灵等,那嘀嘟嘀嘟的声音好似在叫“完了完了完了……”
我似乎看见了明年的清明,我牵着孟凛的手,捧着一束白玫瑰,走到齐远坟前,对着他说:“你看,没了你我就和孟凛牵上了手,孟凛再怎么对你有好感都没用,死人永远争不过活人。”
“感谢你那天小气抠门,带我们去酒吧,不然今天也不会带着白玫瑰来看你了。”
……
我还在臆想,孟凛就已经拉起我的手上了救护车,看着医生给齐远吸氧,做着各种急救。
孟凛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不同的是孟凛的视线重头到尾都不离齐远,而我则是漠不关心的看着窗外。
只是玻璃是黑色,看不清窗外景色。
等到了医院,齐远被推进手术室,孟凛才到我旁边来坐下。
“喂,宋睿。”
孟凛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回答,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脸,最后突然一头栽到我怀里哭了起来。
“你丫的,齐远还生死未卜,你就给吓傻了,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丫的你要急死我呀?”
“难道明年我不但要给齐远那短命鬼扫墓,还要抽空到精神病院看望你么?我怎么这么命苦?”
见孟凛哭得稀里哗啦,我心里突然一阵激动,原来她是担心我被吓傻,而不是担心齐远会死。
我拍拍她的肩,说道:“齐远真会死啊?”
其实我心底隐隐盼望着他死,这么问就是怕他死不成。
孟凛一抹泪,“啪”的给了我一个大巴掌。
“你丫的终于肯说话了,一路上吓死我了,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带你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反正都到了医院。”
我摸摸脸颊,其实孟凛下手一点都不重。
“齐远会死吗?”我又重复了遍问题。
孟凛双手环胸,往靠背上一靠,说道:“不会,我都给他裹成木乃伊了,若是死了就太对不起我的裙子和我的手工了。”
提起孟凛的裙子,我低头看看我的牛仔裤,那把剪刀还插在布料里,刀锋被卡住了,我就这样一路挂着它走过来。
孟凛拍拍我的肩,安慰道:“没事,等齐远出院,我叫他给你买条新的,再赔我一把剪刀。”
我点点头,“还有我的又贵又高档的饭,这次要他赔罪的,接风的,还有他大难不死的,一起请,宰死他。”
我说完又一脸鄙夷的看向孟凛,“你说的又贵又好的地方原来是在地下室里的酒吧啊?”
孟凛看着我,尴尬的笑了两声。
我心里嘀咕:确是是个又贵又好的地方,酒水贵,小吃贵,若是不好的话齐远也不会被人误杀了,美中不足的是——为什么没死成?
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记得孟凛开始来到时候穿的是小码的贴身牛仔裤和无袖带蕾丝白色紧身T恤,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白色长裙?
“孟凛,你这长裙……”
孟凛看看自己这参差不齐的裙子,笑了笑,“没事,等齐远出院要他给我买条更好的。”
“不是,我是说牛仔裤何时变成的长裙?”
孟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刚到酒吧,上了一个厕所,在厕所里看见个女孩穿这条长裙贼好看,她也喜欢我的牛仔裤,正好我们身材差不多,于是就互换了。”
孟凛伸伸懒腰,拍拍胸口,“还好换了,不然就没有布条给齐远裹伤口了,啧啧,丫的真有远见!”
这时医生走出手术室,拿着份文件问着:“病人的家属?”
孟凛一听,就蹦达上去了,而我始终还是坐在位子上,漠不关心的看着医生和孟凛。
“医生,齐远没事吧?”
“嗯,没事,还好缠在他身上的白布条被我们及时解下来了,不然这病人不是失血过多而死,而是窒息而死。”
医生手上的笔动得飞快,嘴上的话题却扯远了。
“这小伙子是不是仇家特别多,被人杀了两刀,完了还被人捆成了木乃伊。”
孟凛听见这话脸上的喜色全没了,只是刷的一下抢过医生手中的文件和笔,不耐烦的说道:“没死就没死,你丫的废话真多,是不是在这里签字?”
“要真救活木乃伊,我孟凛以后趴着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