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七章 万姓相亲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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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即是万姓交易日，又是佛祖诞辰，相国寺显得比平时更为热闹和喧嚣，六十四院的宽阔场地居然也有了拥挤之感，仿佛全东京城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
这里买卖的商品花样极多：飞禽猫犬、文房四宝、珠翠头面、时果腊脯、鞍辔弓剑、簟席屏帏……参与买卖的人花样也极多：除了以此为生的商贩和手工艺者，还有本该看破红尘的僧侣、师姑，甚至还有罢任之后经济拮据而不得不抛头露面的前任官员。
这样热闹的场面自然也给了那些不法之徒可趁之机，有顺手牵羊的，有顺手揩油的，更有甚者还敢掳掠拐卖人口。尽管官府也加派人手严加管束，但总难免有漏网之鱼，于是有家底的人家无不是带足人手严加防范。
上次险些吃了暗亏的秦香莲这一次可谓全幅武装，不但带上了家里新添的健仆，还特别请来了展昭、赵虎坐镇。
“六月，你跟紧我，小虎子，你就跟着六月，一步也不许离开。”这里人群拥挤，车马已是走不通了，只能步行。
六月脸一红，她才不要那个黑大个跟着她呢。
“三郎，你看好冬哥，可别把他给丢了。”
陈世美哦了一声，慌忙把儿子抱在怀里，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呃，这小子怎么又长胖了？
“义兄，还烦您多多看护三郎父子。”秦香莲换了付腔调，亲切和气地说道。
“大姐不必客气。”
秦香莲又朝陈世美瞥了一眼：“三郎，你可也要看好了。”
陈世美又哦了一声：“娘子放心，我不会让冬哥离开我半步的。”
秦香莲眉头微蹙，冲他使了个眼色。
陈世美有些不解：“娘子，怎么了？”
“我让你看好了。”秦香莲又使了个眼色。
“放心吧。”陈世美特意使劲在冬哥的小屁股上凑了一把。“丢不了。”
秦香莲脸色一沉，头一扭，冲韩琪道：“琪哥带着人围在左右，小心戒备，别让不相干的人靠得太近。”
傻子都看得出来当家娘子有怨气，一个个都屏气凝神各行其是，不敢有半点松懈。
“我又说错什么了？”陈世美也看出来了，只是愈发糊涂。
冬哥轻叹一声：“爹，娘亲是让您看好展昭舅舅。”
“看好他？你展昭舅舅还能走丢吗？”
冬哥有点理解老娘的无奈了：“爹，娘亲不是怕舅舅走丢了，是怕舅舅找不到老婆。您忘了我们为什么要来相国寺了吗？”
陈世美打了一个机灵，想起来了，他们是要来相国寺替展昭相看未来娘子的。他尴尬地看了看展昭，心里有些后悔接下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展兄乃是正人君子，即便看到绝色佳人也是不动声色，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三郎可是抱不动冬哥？”展昭不明所以，见他目光躲闪，便问道。
“抱得动！抱得动！”陈世美赶紧抱住儿子往前急走了两步，以掩饰自己的窘态。可就这么走了几步，他便气喘吁吁，胳膊也沉得像绑了大石头一般。
“你这小子，怎么越长越重了？”他不由埋怨道。
冬哥大感羞辱，他可是非常注意保持身材的！“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别胡闹，这里人多，一不小心就被挤丢了。”陈世美哪敢让他落地，不得不又使劲抬了抬胳膊，却又觉得胳膊更加沉重了。
展昭忍不住笑道：“三郎，还是让我来吧。”
“不用，不用。”陈世美赶紧摇头，心道平时看家中仆妇抱着儿子挺轻松的，难不成他连妇人都不如。“哎哟！”心里正想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松开手，幸好韩琪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怎么了？”秦香莲转过身问道。
冬哥正想告状，一瞧父亲面红耳赤的样子心就软了。“娘，我爹嫌我胖！”
“我、我……”陈世美支支吾吾。
展昭有心解围，抱过冬哥，掂了掂，笑道：“果然沉了不少。”
冬哥小脸一垮，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伤自尊。
秦香莲哪里还猜不出来，瞥了丈夫一眼，然后笑道：“那就劳烦义兄了。”
展昭抱着冬哥大步向前：“走，舅父带你看大马去。”
冬哥嘴巴一噘：“我才不要看大马。”
“那冬哥想看什么？”
“我想看……奶牛！嘿嘿……”
“冬哥确是又重了。”陈世美揉着胳膊嘟囔道，也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掩饰。
“儿子正长身体呢，要是越长越轻还得了。”秦香莲一边笑道，一边不着痕迹地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丈夫这大半年先是苦读应考，后是精心当差，还真是清减了不少，看来是得替他补补了。
“娘子……”陈世美的脸更红了。
“嗯，什么？”秦香莲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我是说……还是把冬哥接过来吧，别碍着展兄看人。”
“看人？看什么人？”
“就是看——咳咳，娘子，你忘了咱们来相国寺是干吗的？”
“哟，原来你还记得呢。”秦香莲白了他一眼。
“记得，记得，适才只是一时没想起来。”陈世美讪讪地笑道。
“这里人多且乱，怎么相看？若是盯着人不放，还不得被人当成登徒子？”秦香莲掩嘴笑道。“一会儿我去正殿上香，你们就在外面候着，一定能看到不少好人家的女郎，也不显得突兀，到时可得好好看看。”
“嗯，嗯，是得好好看看。”陈世美下意识地点着头。
秦香莲又悄悄掐了他一把：“你看着义兄就是，别的什么都不许看。”
陈世美苦着脸揉了揉痛处，心道这事真是比考状元还难。
“三郎！三郎！”不远处有人在向陈世美招手，走到近处一瞧，原来是姐夫赵普。
“原想上门约三郎一道，可子厚说三郎必是携妻带儿、一家同游，让我不必去吃闭门羹。哈哈，真是让他说中了啊。”
赵普口中的子厚便是站在他身旁的年轻人，名叫朱君，字子厚，山西人士，今年二十二岁，本科二甲进士出身，也称得上是少年高中、人中俊杰，只是因为有了更为耀眼的陈世美，便有些黯然了。
赵普和朱君只是来看热闹的，知道陈世美一家还要去上香，便和他们告别，自去逍遥。
“子厚果是厚道人。”陈世美赞道。大考时，他、赵普恰好与朱君同住一处，因而相识。朱君父母早逝，全靠亲戚救济方可求学、赴考。但这个年轻人并未因此消沉，不但敏而好学，待人也落落大方，很得陈、赵两人赏识。陈世美此时赞他，是因为他高中之后仍和赵普有来往，没有丝毫奚落、鄙视之意。
“他那时差点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多亏了你和姐夫照应，否则哪还有机会考中？若是立马翻脸不认人，哪可就不是厚不厚道的事了，连人都不是了。”秦香莲有些不以为然。她不知为何对那位俊杰没有太大的好感，也许是因为刚才见礼时朱君打量她的方式——没什么觊觎之意，只是觉得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也许是因为他对展昭的怠慢，虽然这年头文人看不起武人是常事，但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哎，照说你也待他不错啊，怎么不见他和你有来往？”
陈世美愣了一下，道：“之前也有的，许是见我们一家团聚不忍打扰……”现在想起来，好像在那之前便有些疏远了。“呵呵，再说我性情也不及姐夫豪爽，和姐夫相处更为舒坦吧。”
那是，赵姐夫仗义疏财的豪气不亚于展义兄，反正也不用他花力气挣钱，更不像陈世美有个精明娘子掌着财权，蹭不到太多油水，那位朱官人倒也是好算计。秦香莲刚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朱君年少高中，人也长得不错，就算比不过陈世美也应该有富贵人家求嫁，哪用得着找赵姐夫这个大男人蹭饭。
“三郎，朱官人可曾娶妻？”
“怎么，娘子又想做媒人了？”陈世美笑道。
秦香莲目光一闪：“我只是有些奇怪，若是有妻，怎么不接进京城里来享福，若是无妻，那榜下捉婿又怎么会偏偏漏了他？”
陈世美又被她逗笑了：“哪可能漏了他，只是子厚是个有抱负的，他常说男儿未立业何以成家。”陈世美边说还边摇头晃脑，看得出来也是非常赞同。
秦香莲白了他一眼：“听你这意思，是后悔没立业就先成家了。”
陈世美的脑袋险些就点了下去，幸好最好关头醒悟过来，连忙摇得像个拨浪鼓：“哪里，哪里，我最幸运的就是早早就娶了娘子。”
秦香莲嘴角一翘：“看着别的年轻俊杰被名门世家求了去也不觉得后悔？”
陈世美看了看左右，轻声道：“不后悔。”声音很轻，却是异常坚决。
秦香莲再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那一刻，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朱官人没答应别人家的求嫁，不会是嫌人家还不够富贵吧。只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没法求证，也没必要求证。
“姐夫没说他什么时候回去吗？”她转而说起赵普。
“没有。”
秦香莲眉头微皱：“难道他真想待到下一次大考？”那可是三年啊。
“当然不是。”陈世美尴尬地道。“只是散散心而已，过些日子自然是要回去的。”
想起刚才赵姐夫谈笑风生的样子，秦香莲撇撇嘴：“我看他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陈世美更加尴尬，秦香莲便又说道：“我倒不是说考不中就不该开开心心过日子，只是离家也快一年了，他就不想想大姐一人在家带着孩子还要伺候公婆有多辛苦，回家去不说能帮上什么忙，让大姐看到人宽宽心也是好的。”赵普人不坏，就是有些没定性，秦香莲当心他一人在繁华的京城待久了，心也野了，生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来。虽说她也不喜陈大姐，但总归是陈世美的亲姐，若是夫妻不和也是陈家人的烦恼。
陈世美也点了点头：“我之后再和他说说。嗯，还好是和子厚在一起。”
秦香莲又撇了撇嘴，这朱君真有这么好吗？
作者有话说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万姓相亲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