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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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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自己可以入梦。
彼时我已在张起灵身边呆了十年,那年隆冬他回到杭州办事,是夜我就回了趟家。多年未归,家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卧室里,父亲和母亲睡容安详。
与我刚离世那会比起来,二老显得苍老了不少,岁月的手在他们眉目间刻下时间行走的痕迹,鬓角白发斑驳。
趴在床沿,我眷恋地看着他们,老妈忽然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怎么愉快地事。我伸手想为她抚平眉间愁绪,却也只能象征性的做出动作,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
郁卒的叹了口气,我蛮想知道是什么梦让老妈睡得这么不安稳。
这样想着,下一秒,我就入了她的梦境。
那种感觉很奇妙,身体像是被人大力往前推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就已经换了一番天地。而在这番天地里,我看到了记忆中早已模糊不清的童年旧事。
那应该是我十岁生日,老爸老妈带着我去游乐场游玩的景象。我看到十岁的自己扎着个蠢到爆的冲天炮,软磨硬泡地拉着老爸陪我去鬼屋,结果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丢尽了脸。
那时爸妈都还很年轻,老爸一直笑着任我折腾,母亲大人偶尔会教训我几句,但声音里也是满含笑意,还时不时掏出手绢为我擦汗。任谁看,都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我不明白为什么做了这样温馨的梦,老妈还会露出忧郁的神情。
是因为潜意识里明白一切都已回不去从前了?
之后我又试验了好几次,发现两条规律:一来是只对亲近的人有效;二来是就算入了他人的梦,照旧没人见得到我,这一点害我沮丧坏了。
不过被人无视的日子过了怎么久,也不介意再继续过下去。
我开始把主意打到张起灵身上。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久,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很难准确描述我那种矛盾的心情,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可能用近乡情怯会比较贴切些。
再三犹豫后,我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稳住身体前倾的力道,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茫茫沙漠,以及贯彻整个天际的银河。这景色并不陌生,印象里有着这般干净苍远星空的,是属于塔木坨的夜晚。
我清楚地记得在很多前的那一夜,张起灵头一次和我说出他内心所想,而我也是第一次为他感到心痛。那之后,就是彼此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
往前走几步,篝火旁那人静默地坐着,我有些奇怪,左右看看,没发现自己的身影。嗯?好像和现实有点差池,“我”去哪儿了?
等了一会没见人来,我索性走过去坐在张起灵身旁——反正他也瞧不见,托着下巴打量他。结果说什么都没想到,这一转脸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把我惊了个目瞪口呆。
这和我以前单方面的凑去他眼前不同,他的目光并非毫无目标的散漫,而是专注得让我头皮发麻,简直就像是……在注视着我。
不是吧。被这意料外的一幕搞得不知所措,我正考虑是不是避开会比较好,就见他忽然倾身过来,一把将我抱去怀里。
耳边是低沉的叹息:“十年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耳根,磨蹭了两下,痒得我缩了缩脖子:“终于盼到你入我梦来。”
我闻言僵住,脑子里乱成一团。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起灵不仅能够看到我,而且还可以触碰?
身上的力道又紧了些,“吴邪,你食言了。”
什么?我茫然不解,却很快醒悟过来。当年我曾对他说如果他消失了,我定然是会发现的,可是谁知,消失的那个却是我。
“对不起……”再顾不得想其他,我也回抱住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