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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往事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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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人呆呆的望着殷野王,这就是她的男人?左瞧右瞧,没有半分她喜爱的特质。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忍受他那么多年!
那年春天她十六岁,是族里公认的第一美人,他们摆夷族自古虽远远不如中原开花,可是历史上也曾同皇族联姻,当然,联姻的只是曾经的南诏国,后来又有一个大理段氏。总之摆夷族在云南也算是地头蛇,势力颇大,不然,皇族也不会想到联姻。
要知道,摆夷族是不常跟外族通婚的。
母亲曾经说过,祖上有为先祖嫁到了汉族人家,人家嫌弃她是蛮夷不开化的人,不通文墨,不识诗书礼仪,让他们被别人笑话,不敬公婆,没有家教,不大度,刻薄小妾,孤傲,不同亲友来往,还歹毒,害死庶子……
一连串的字头打压下来,让先祖没有半分解释的余地。
这位先祖哪里不通文墨了?她通的,只不过通的是摆夷族文字;至于诗书礼仪,诗书没有,摆夷族喜欢唱歌跳舞,不去作诗歌,摆夷文也没有书法可言,礼仪当然也是有的,只不过与汉人迥异,他们族的女人哪里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可是得干农活的,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摆夷男女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禁忌,男女相爱并不是可耻的事情,不会向汉人这么动不动就把女人侵猪笼,沉塘;不敬公婆?更没有的事儿,只不过后来才知道,汉族女人每天早晚都得去跟公婆请安,女人还不能上桌吃饭,得先服饰婆婆,夫君,得立规矩,婆婆说什么事什么,连丈夫都没有置言的余地,不然会被视为不孝;刻薄小妾?天知道,他们摆夷族男人,是不纳妾的,一男一女相伴终生,当然,不相爱了也可以分开,各自寻早自己的幸福,先祖出嫁前问过那男人,有没有妻子,人家说了没有的,可是没想到,妻子确实没有,可屋里早有几房小妾和同房丫头,当即觉得自己被骗了,男人千哄万哄的把她留了下来。可没想到留下来了,却让她走向毁灭……而亲友,说实在的,语言不通,她的汉语是跟她男人认识的时候才学的,哪里能通常的交流?怎么跟亲友来往???
最后,这位先祖被小妾诬陷害死庶子,被逼自杀。后来她哥哥找上门去,看妹妹过得怎么样,才知道妹妹早已死去,妹妹的曾经怀过孩子,也落了胎。她哥哥当然不相信妹妹会做这样的事儿,于是全力追查,才发现,是另外一个小妾借刀杀人,把妹妹和那个小妾的孩子一同除掉,好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唯一的子嗣。
好在妹妹聪明,当下除了那小妾肚子里德孩子,然后给男人下了绝育药,让那男人断子绝孙。你不是诬陷我害了你的孩子吗?我就让你这辈子没有孩子。
他知道妹妹这样的处理,也就放过了那男人,当然,他没有那么好心,一个男人没有后代,可是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的。
至那以后,族里就再不与外界通婚,当然,除了皇家联姻。那不是他们能控制的,那是为了全族的未来考虑,如同和亲!
可是她呢,她违背了祖先的遗训,跟着殷野王跑了。现在,看着眼前的男人,殷夫人无比悔恨!
勐巴拉那西(摆夷语,汉语西双版纳,意思是理想而神奇的乐土。),她魂牵梦萦的家园!
那里有粗九丈,高达二十四丈,如同擎天柱般直通云霄,仿佛可以刺破青天的望天树,成片成片的,如同一把大伞,护住一方天空,守护着族人。
有独木成林的大榕树,粗大的主干,多密的分支,树枝上又长出长长的直插入地的气根,树沿着主干向四周蔓延开来,连成一片,形成独木成林的独特景观,因为没有危害性,吸引了许许多多的小鸟来这里筑巢,每逢早晚,叽叽喳喳铺天盖地的小鸟飞离飞回,迎着朝霞与落日,伴着清风与细雨,成为小鸟的天堂。
还有绞杀者,歪叶榕,每每从树干上长出新枝条,如同蛇一般缠住其他树木,向上攀登,最终让那棵树如同人一样窒息死亡。而见血封喉的箭毒木,更是让人防不慎防,树汁只要沾上人畜,即刻死亡,被族人视为神物,因为,可以用着树汁涂在箭上猎杀猛兽,给族人带来食物。
现在的她,就是让她抱抱箭毒木也会觉得它可爱!当然,她知道只要没有隔开树皮,沾上树汁,是没有危害的。
大象,懒猴,长臂猿,犀鸟、野牛、水鹿、竹鼠、原鸡……这些可爱的动物她也很久没有见到了,它们,大多只有勐巴拉那西才有。
勐巴拉那西的雨林是铺天盖地的,它们层次分明,高的如望天树,阿丁凤;中间的如红光树;中下的如白颜树,团花树;下层的灌木,底层的杂草,苔藓。它们各自生长,形成丰富的群落,又交错在一起,生机茂盛得一丝空隙都不放过。上层是刺破云端的参天古木;底层落叶深厚,花草丛生;中层乔木、蔓藤盘根错节,缠绕不休,不放过一丝阳光。既有竞争,攻杀,又和谐,美好。
勐巴拉那西的雨更是下得痛快淋漓,不下这瓦屋山,成天阴阴的,云雾缭绕,弄得人气闷。
蚱蜢,蝎子,竹虫,蜂蛹,蚂蚁蛋,蝉,蛇,这些可口诱人的东西想吃就吃,不像现在,你吃一点,都会被人视为异类。想摆弄摆弄蜘蛛,毒蛇,都不行。
最近,梦里的情景越来越明朗,越来越清晰。
其实她知道原因的,她知道,只因她不幸福,他不再爱她了,眼里也没有她了,更没有她和他的女儿。
看着这男人,她后悔了,后悔散去一身功力,后悔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体孱弱的走路都要人扶,更后悔为他拼命生下,他却万分不喜的女儿。
千蛛万毒手是她家传的武学,保命防身的。家里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练,但愿意的,都可以。她是十三岁开始练的,家里娶进来的媳妇,想练,得生了子嗣才开始练。
名为千蛛万毒手,自然是要练最少一千只毒蜘蛛,让身体吸纳足够的毒素,然后转化为自身的功力,以毒制人,这是一门绝学,练成之后行走武林,绝对无人敢欺。
只是,这门功夫歹毒,不但伤人,还伤己。初练的时候,身体毒素渐积,容颜就慢慢毁了。不止如此,因为蛛毒伤身,还会妨碍女人的生育。而她之所以练,是因为她被选为圣女,只等功成之日能护住全族。
而且,容颜会在功成之日恢复。当然,恢复的仅仅是容颜,她的生育能力是没有了的。
为了殷野王,她辜负了族人的期许,散去了一身功力,却换得被抛弃,连带女儿不知所踪的下场,让她如何不恨?因为毒攻练得不深,她身体虽然受了伤害,但通过调理,还是勉强可以恢复生育。而为了生下女儿,她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白眼。她正准备告诉他,她有了身孕的时候,他却等不及的带了挺了六个月大肚子的女人进门。更被这女人弄得早产血崩差点儿一命呜呼,从此落了身子弱得惨境。女儿也是调理了三年才不会动不动就生病。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茫然了。难道这就是违背祖训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