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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开天辟地,大禹治水。治水年年治,防患年年防,到时讯季该闹水灾照闹不误。莫怪人人常洪水猛兽并列在一起,水火无情嘛。不止长江、黄河、松花江,这几条大干支不安生,连邗江这种小家伙也逮到机会就兴风作浪。
      和九八洪水一样,哪儿出了问题都得国家兜着。虽然没有勇敢的解放军叔叔奋战在抗洪第一线,保家为国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怎么也得掏点银子,救救灾民,安抚一下人民群众,免得哪天激起公愤,被民众的大水淹了。
      赈灾,是由中央到地方的红头文件。只是天高皇帝远,上面说是这么说,低下怎么做就不得人知。苍蝇的任务就是做个威风凛凛的钦差大臣,到处灾前线转转,看看中央交待的任务落实的怎么样。
      这种差使一般不错,到哪儿都有阿谀奉承的官隶自动奉上金银珠宝,美女奇珍,只要不怕像成克杰之类的倒霉蛋咔嚓掉,就可以贪个尽兴。顺便游山玩水,寻花问柳,风流潇洒,快活得不得了。
      可惜天朝最大两个清,苍蝇名列其一。
      再善于拍马的官吏也不敢将自己行贿的证据捧到这位铁面王爷面前。一路开销,唯有自负,挺不划算的。还好容王世袭爵位,家底丰厚,吃个几辈子也吃不完。
      本以为玩玩乐乐就完事了——皇帝也是想趁机让李沧宇放个假,谁料某些人天生注定劳碌命,刚到扬州就出事了。基本上不太关苍蝇什么事,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哩。怪只怪他的名声太大,人人皆知容王乃铁面王,六亲不变,肃清刑部、户部手不留情。作奸犯科的人不敢和他招面,自己先露了怯。
      前脚刚到扬州,掌管库府的官吏就悴死。仇杀、情杀、自杀,不得而知。而扬州库府很快被查出亏空一万两白银。知府柳尽生吓得大病不起,其他官员,人人自危,都患了恐容症,一见容王就嘴巴结巴,大脑打结,能不昏倒的就算勇敢之士。
      估计其中文章大了。
      唉,没想到好好的一趟公费旅游变成了加班。而且加班费根本没有着落。
      再说出了命案,苍蝇更加谨慎小心,生怕我有什么不测。现在可好,出去玩——没人陪,不准。什么人可以担此大任?武功高强,聪明睿智,外加威仪胜人——臭屁的小湛说除了他只有苍蝇合格。切,这不是废话吗?两个忙得比陀螺还可怜的家伙,谁敢指望他们。唯一有空的只有年仅十六岁的侍郎大人苏立青。本来他也想参入案子中,可是丽妃他们一听出了命案,特别勒令苍蝇看好他们的小宝贝,坚决不可涉险。
      所以,只有他有空。
      同时,他是最有没资格带我出去的人。

      有了空闲,难免就要胡思乱想。古人有句什么话来着,饱暖思□□。吃饱了撑着的幸福。没有生存的担忧,没有生活的重担,难免要想想事情。屈指算来,来到这种没水没电没网络的穷乡僻壤已经大半年。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衣食无忧的日子好久。担心教授点名,担心考试会挂,担心论文不过,担心六级过不了,担心考研失败……离得好远。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在迷失,迷失在安逸的生活,迷失在寄生在别人的生活中。
      靠着一个身份不俗的皮相,靠着一点点小聪明,吃喝打混,过日子。
      以前的我好像消失了一样。不用为了赢那点奖学金交学费而彻夜苦读,不用为了考取公费硕士而拼命念书,不用为了赚微薄的生活费,在数家兼职中奔波。那时是苦涩的,也是充实的。
      我抱着一个梦想:
      我要赚到很多很多钱。可以让孤儿院的孩子们不再像我一样为了上学到处寻赞好心人的赞助。为了一点点小钱放弃自己的尊严,微笑乞讨。因为没有钱,不得不放弃学业,很小的年纪在社会上讨生活。我是幸运的,有很好的成绩,有好心的资助人,愿意帮我完成学业。我要把自己的幸运挥洒到其他人身上。让他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幸运。
      我要赚到很多很多钱。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嘲笑我小杂种的人,势利的人真正把我当人看。
      我永远记得小学时曾坐在我同桌的女孩。
      她有一只红色的小水壶,会保温的那种,那时算是稀罕物。每天看着她拿着漂亮的水壶来到学校,一闪一闪的,很耀眼。
      我也想有一只,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能够念书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我不能再奢求什么。于是,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想要摸一摸它。我不敢开口要求,像是怕亵渎了心中神灵,只敢远远的望着它。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壶盖没有盖好,不由自主的将手探到了壶上。我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冰冷的壶身,就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我像触了电一样连忙缩了回去,悻悻的低下了头。
      没想到,她意然微笑着把壶送给了我。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接到那只水壶时,我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般的幸福。我向上天祈祷她永远幸福,感谢她的好心。
      直到放学时,我不经意听到她和朋友讲的话。
      她说像我这么脏的孩子,碰过的东西她宁可扔了也不会再用。反正扔也是扔,不如送给我算了,就当做善事。
      我这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什么样子的。
      我恨恨的拿起水壶,想把它摔碎了。
      但是,我忍住了。我要留下它,让它来提醒我,激励我。
      从此以后,我的生命中没只有奋斗。
      我可以笑,可以笑得比所有人都快乐,但是,再快乐的笑也到达不了心灵。我有朋友,朋友多得可以不计其数。但是,再亲近的朋友也触摸不到我的心灵。我自傲,傲视四方,看不起所有人,用来掩饰透骨的自卑,自卑自己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像转生一样,我来到了这个没有过去的时间,遇到了真心关爱我的人们。他们的爱,抚平了我的伤口,赶走了我的孤独,让我笑得比我这辈子都多。我在这份爱中沉醉。
      以后呢,我却从来没有想过。
      “小苏,你说为什么要活着?”午后树荫下,我托着下巴,很正经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为了光宗耀祖,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了。”苏立青仰在椅子上想也不想的回答。
      “切,你还需要光宗耀祖,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吗?”我不以为意的说。
      “当然了。我父亲怎么样,我哥哥怎么样,是他们的,我要自己挣来的。”苏立青连忙正坐,很认真的说。
      “哦?”耶,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志气。
      “嗯。我知道,现在别人怎么说我们苏家。我也承认,父亲和哥哥是靠姐姐发达的。但是我不要,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成就一番事业。”苏立青说得有眉有眼。
      “有前途。”我赞许的点头,接着问,“你觉得你会点什么?〈四书〉〈五经〉?考个状元玩玩?”
      “呃,大丈夫,怎可呆在书房里。我可不想像个书呆子似的,和书过一辈子。”
      明明不行,还回答的振振有词。
      “冲锋献阵,做个大将军也很威风呀。”文不行,武总可以了吧,将门虎子。
      “这个,我自幼体弱,不适于学习功夫。不一定不上战场就不是好男儿了。”
      汗颜。
      “医人治病呢?”
      “歧黄之术乃小技巧,本公子不屑学习。”
      “算帐管银子,以一换十?”
      “呃……”最后苏立青真的有些生气了,“你问那么多干嘛!”
      “哦,我是在想,我要做什么。”
      耸耸肩,原来有人比我还一无是处。
      “你嘛,哈哈哈,这还用说,女人嘛,当然是嫁人相夫教子了。用得着这么烦吗?”
      果然,又一只沙猪。
      “除此之外呢?除了这些,女人还能做什么呢?”我很想知道在这个世界,我能够做些什么。
      “除了这个?嗯,好像没有什么了。母亲、嫂子都是专心相夫教子。姐姐则是入宫侍候皇上。别的,哦,还有可以沦落风尘,像花魁李诗诗一样艳冠群芳。”苏立青兴奋的叫道,好像李诗诗就在眼前。
      “切,什么烂主意!”我拿葡萄籽丢他,以示抗议。
      “耶,你在干什么!”苏立青边跳边叫。
      “丢你!”我理直气壮的回道。
      “太过分了吧你!”苏立青不甘示弱的反击。
      “欺负女生算什么男人,小毛孩!”我边躲边回击。
      “我当然是男人。我爹说明年就能给我娶妻了!”
      “娶来过家家吗?小弟弟。”
      “沙梨你不要太过份!”
      “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苏立青立刻老实了。
      不知为什么,李沧宇对他有一种震慑作风。苏立青顶多在他面前耍耍威风,大多时候很老实。他说李沧宇的威严和他老爹有得拼,他才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没什么。”低下头,回答的老老实实,“我们在聊将来做什么。郡主好像很烦。”
      “哦?梨儿,你也有会心烦的时候吗?”
      苍蝇一脸兴致勃勃,看了让人就不开心。
      “我是人,会心烦是正常的。”皱皱鼻子,我涩涩的说。
      “想到做什么了没有?”李沧宇看来是很有时间,坐下来陪我们聊天。
      “女人不就是嫁人相夫教子吗。”苏立青插嘴道。
      “谁说女人不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我连忙反驳道。
      “很好,你想有什么事业?”李沧宇倒没泼我冷水,反而鼓励的问道。
      看了吧,这才我的苍蝇,多贴心。
      可是事业嘛,我倒真没有想好。
      大学里学的是计算机,现在连个电都没有,哪儿找这么复杂的东西去。如果能发明出一块硬盘来,将来的诺贝尔奖就是我的了。
      其它呢?
      “进京赶考呀,好像不收女的考生;带兵打仗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别人打我差不多。我还没有想到。”我无奈的摇摇头。
      “开医馆、私塾呀?”苏立青反过来给我建议。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怕血,而且,我讨厌念书。”
      其实是不怎么认得繁体字。而且是那种竖版的繁体字。虽然我喜欢文学,但也轮不上熬口的古文。
      苍蝇可是专门从半月书铺给我订购横版书看哦。
      “你也是一无是处了。”
      死小苏,笑得那么开心。
      “谁说的,我会……呃,我会,作诗。”
      各位前辈不好意思了,宋朝的前辈,你们的词应该够我吃一辈子的。
      苏立青自然笑得前俯后仰。
      李沧宇给了他一眼,顿了一下说:“苏公子,书房里有几本书,是令尊大人特地从京都捎来的,叮嘱你要近快看完……”
      “王爷,不好意思,在下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一听到读书,苏立青跑得比啥都快。
      清场完毕,李沧宇一句问到了重点。
      “梨儿,你有什么心事吗?”
      “也不算了。苍蝇,我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你那么忙,可以处理国事,掌管两个部门,做得有声有色。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连个绣花、做画都不会,整天吃饱了混天黑。”我低着头,闷闷的说。
      “是不是我太忙了,没空陪你出去玩,你闷的很难过呀?”李沧宇皱着眉。
      “不是。我过去也不怎么出去玩。只是现在突然变得没事可做,活着怪没意思的。”我叹了口气。
      “那你说说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呃,念书,考试,做工,好像就这些吧。一切都为了吃饱饭努力。”总不能说上网,打游戏,看片聊天吧。
      “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李沧宇承诺道。
      “不是啦。其实有事可做,不一定是劳碌,而是一种价值的实现。呃,就是我做了事情,人们能看到,能记得我,我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上有我曾活过的痕迹。呃,好像很难哦。”除了大奸大恶或大仁大义之人,很难在历史上留名。
      切,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
      “这个,也不难。著书立传,可流传千古。你喜欢我去找几位翰林过来……”
      “不用不用,我再想想吧,不用麻烦他们了。”我连忙摆手。想归想,真做了万一改变历史,岂不罪过。
      “真的不用?”李沧宇确定的问。
      “真的不用。我只是说说罢了。唉,可能真是太闲了。你就当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我确定道。
      “嗯,的确。”李沧宇倒点了头。
      “喂,你什么意思呀。说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我敏感的叫道。
      “没有,你听错了。”
      当然没有,是你自己说的。
      李沧宇心中暗暗补充道。
      “呵呵,放你一马。”算你识相。我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得谢过你了。”李沧宇嘲讽的笑道。
      “那当然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不用太感谢我。”
      论脸皮厚,他哪干得过我。接这一点点小招示意如反掌。
      “呵呵呵。”
      李沧宇笑出声来。
      果然,和梨儿在一起,能让他忘却很多烦恼的事情,得到很多快乐与满足。
      他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个拯救他的仙女留在身边。
      “王爷,慕容世家的贴子。”
      管家气吁喘喘的走过来,看样子是找了李沧宇好久了。
      “哦?有什么事吗?”有外人在场,李沧宇迅速收起笑容,一脸公事公办的冰山面孔。
      “是,”管家用眼睛瞄了瞄我,“是慕容家十小姐邀请郡主参加菊花诗会。”
      “我?”换我吃惊了。
      “是的。就是这个月初三。”管家详尽的禀报。
      诗会,很好玩的意思。我期待的看了一眼李沧宇。
      “嗯。”李沧宇想了想,也许梨儿真的太无聊了。不如这次就让她去,省得她整天胡思乱想,搞些什么活着都没意思的想法出来。“应了吧。”
      “太棒了,苍蝇,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我兴奋的叫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叫了什么了。
      “是,奴才告退。”管家红着脸连忙告退。
      传闻果然不错,这位郡主就是未来的王妃,看来他得好好伺候。
      李沧宇则开心的有些难以自持,确认的问道:“梨儿,你刚才说什么了?”
      “刚才?苍蝇呀,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迟钝的回答。
      “还有呢?”李沧宇的声音有点颤抖。
      “太棒了呗,要不就是你最好了,就这些了,我的口头语嘛,你不是知道吗?耶,要去诗会了,我得先去准备准备。苍蝇,你自便喽。”
      我兴奋的回房去,独留下李沧宇一个人,对着空气叹气。
      唉,他还有得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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