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十万玉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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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魔鬼林，找到了老村头说的草药，吴邪一口气喝下去确实感觉一身轻松了许多，连带精神也振作了起来。三叔也不含糊，直接松手放人。
老村头走的时候，给他们指了一条能上冷龙岭的路。一行人朝西北方绕山而上，不过1个多小时的脚程，就依稀看见了那座山神庙。
吴邪一看，暗自骂娘。这山神庙坐落在一处地势略低的山坳间，墙根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已经破旧不堪。屋顶的瓦片稀稀拉拉，露出几个碗口大的破洞。支撑主梁的木柱上油漆斑驳，勉强还能看出原本的红色。屋檐下，窗柩上全是破败的蜘蛛网，门已经倒在地上，烂成了一堆朽木。
里面更加不能看。神坛上竖着一尊地藏菩萨像，单足而立，一手反掌舞于头顶，另一只做莲花指竖于胸前，造型凌动飘逸。只不过此刻脑袋已经不见，乍一看显得十分诡异。
整个山神庙坍塌了小半边，大风一吹就吱嘎响，若不是依山靠壁而建，只怕早就已经全部垮掉。
不过即使十分荒凉，这座古庙占地的规模并不小。
正对寺庙的面前是一大块被清理出的平台，杂草被全部烧焦掉。这平台两边有一些半残存的石像生，一对一对，排列得非常整齐。
另外还有一些遗弃的土制器皿，有的一看就非常新，一片灰土色没任何装饰，就是农家随处可见的瓦坛瓦罐。而碎得更厉害的，则明显上了年代，都雕刻着简陋的饰纹。
吴邪捡起一片仔细看了看，惊讶道：“这是明代特有的纹饰，想不到这山神庙的历史还挺久远。”
胖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拿手里的砍柴刀拨了拨：“哎，可惜都破得彻底，不然拿出去还能抵消这一趟的路费。”
“有好货还留到现在？！”吴邪好笑的摇摇头，捡起另外一块残片，指着上面乌黑的痕迹道：“看这上面，全是被火烧后留下的。这种庙一般就是用来祭祀祈福，所用的祭器价值也不会太高。”
三叔蹲下来，接过吴邪手里的东西，仔细翻转着看了看。琢磨了一会儿对潘子吩咐道：“对着这地儿下两铲子。”
吴邪一头雾水，眼看着潘子甩着胳膊，旋风一般就打了个一米见深的土坑。三叔伸手进去捏了一把土，凑到眼前细细撮弄了一番。吴邪伸头一瞧，那手指尖竟然站着细碎的赤红色颗粒，看上去就像是铁屑。
几个人都围拢了过来，那土坑里还有一些黑乎乎陶瓷片，旁边散落着各种形状的石块、铁器。三叔全都摸了一遍，自言自语道：“不简单呐。”
解语花擦了擦手指：“三爷，你也看出来了。”
吴邪此刻也看出了一点门道，如果没有猜错，从那些两面都被烧过的瓷器，以及石块上沾满的铁沫来看，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古代炼铁场的遗址。
三叔摇头，拍拍吴邪的肩，吐出一口烟：“你只看到其一，没往更深了去想。在这穷山沟里炼铁为了啥？！不能赚钱，更不能吃。”
“说不定是打造兵器，比如某个亲王或者宗族想造反，秘密选在了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看这个铁片，是当时炼铁所用的联炉残片，若以这个来推算当时的炼铁规模十分浩大。一般而言，这种大型的炼铁场国家会设置专门的官位进行监管，目的也就是为了防止私人制造大规模的武器装备。”
三叔皱眉道，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道，“我看，这附近一定还留有痕迹，也许是搬山改象，也许是采石修墓，按照这打铁场的规模来看，那些人做的都是声势浩大的动作。”
“不管是什么动作，各位想不想去看个究竟？” 一道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
吴邪转头，见黑眼镜从破庙后方转出来，偏头指了指来路，“后面有一个洞，很深看不到底。有趣的是，那里面有水声呐。”
洞子并不算十分隐蔽，却也不容易发现。
它的位置十分巧妙，正好打在屋檐正上方的山壁之中。如果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不见；若是站在庙外，又会因为屋檐自然的坡度被屋顶挡住。
所以，除非这破庙彻底倒塌掉，一般人根本猜不到在自己头顶上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玄机。
也不知道黑眼镜是怎么发现的，不过这个人一向不按理出牌，也是一个喜爱神出鬼没的家伙。在某些时候，比胖子还要不靠谱。他能发现这里，想来似乎又变得理所当然。
几人踩着屋梁和岩壁攀了上去。这洞口比两三个成年男子体型大，直上直下，很像缩小版的燕子窟。洞壁上有规整的裂纹路，明显有人工后期打凿的迹象，此刻阳光射进去几十米，再往深了就漆黑一片，见不到底。
这洞子底部飘上来的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像是人呕吐后的东西，又或是三伏天路边腐烂的肉堆传出的馊味，十分难闻。
吴邪一开始伸头去看的时候没提防，直接被熏得睁不开眼睛。他赶紧捏住鼻子，趴下侧耳去听，果然，那黝黑的底部传来了水滴声。
解语花捡起洞口周围的一截烂掉的草绳：“看来，以前村里的那些人，就是把人当祭品一样从这个洞里扔了进去。”
吴邪闻言，诧异道：“什么人啊祭品的？”
黑眼镜不怀好意的凑到他耳边：“就是小天真你啊，要不是我发现不对，昨个儿晚上，你已经被扔进了这下面。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下去把你骨头断成碎片的小身板捞上来。”
吴邪不禁头皮一阵发麻，这要是一路掉下去，不知道得有多深，指定不直接被摔得稀巴烂。他咽了咽唾沫，指着下面问：“他们以前真扔过人下去？”
“那可不？！说是抓了一个不知道从那座山里跑出来的疯子，没人认领就祭给了山神爷。一会儿我们下去，说不定还能看见那位同仁的尸骨。”胖子接口，又大嘴巴的把那疯子的样貌形容了一番。
吴邪一皱眉，心头升起一股不忍和悲凉。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好在他身边有朋友和亲人，逃脱了出来，而一年前的那人就没这么幸运。他暗想，要是一会儿下去真见着了遗骸，就挖个简易的坑，也算是入土为安。
说话间，解语花和潘子已经固定好了登山靠。黑眼镜自告奋勇探雷，其实现在也只有他最合适。他试了试力度，把保险绳牢牢套在了腰间，背对洞口，双腿微屈再奋力一登，整个人就从地面消失。
几个人都有点紧张，虽然以黑眼镜的身手做这些完全不在话下，不过这洞子下面到底如何心里总是没底。他这一路下去，还要再打几个固定的分头锁。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代表一切平安无事。解语花第二个下去，也是几个轻松的蹬踢就到了底。
吴邪跟在三叔后面，一路也算是顺利的下到了洞底。他冲留在上面的潘子发了个信号，然后转头打量起来四周的环境。
洞底比洞口大多了，也比想象中深，从这里向上望，只能看见小如碗口的一点亮光。洞子里厚厚一层黑泥，也许是一些鸟类的粪便。吴邪刚才下来的时候，在一些岩壁上看见有类似燕子做的巢，不过基本都被丢弃。
黑眼镜和三叔已经分别点起了火折子，这里环境很简单，再向前，就只有一条黑黝黝的道通斜通向山体内部。
而那水声，就是从那看不见的深处传来。
解语花“咦”了一声，怀疑地望了望，想说什么又打消了念头，只把棍子捏在手里，回头打了个眼色，让吴邪从装备里摸出三菱军刺。
一行人摸着岩壁小心翼翼向前走。吴邪把手电往周围照了照，每隔一段路，两侧就会出现一个半人高凹陷的洞，路上零星可以见到废弃的铁器，大多不完整。越往深处走，这样的工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保存得完整。
这样埋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家都感到有点喘气，最前面打头阵的黑眼镜终于挥动了一下火折子，说了一句“到了”。
吴邪赶紧提起精神，晃了晃黯淡的手电，向前方照射了过去。
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十分惊人。这里已经是甬道的尽头，前方是山体因地壳运动出现的一个裂谷断层，这断层之间形成了一个天然而巨大的空间，至少有五十米宽，这距离没有特殊的装置，一般人根本不能凭空过去。只能是看看能不能下到谷底，再向上爬到对面。
解语花毫不迟疑，迅速打了一个冷烟火丢下谷底。
几人一看，都大吃一惊。只见一条泛着琉璃色彩的玉带出现在百十米深的断层底部，像一条凝固的玉河，一直蜿蜒至更深的地底。这河非常宽，最宽处简直就像一个篮球场。而且十分漂亮，被冷烟火一照，反射出晶莹闪烁的光芒。
“这是玉？！”吴邪几乎一眼就能肯定。虽然在上面看不太清真切，但是那种质感，还有常年经手古董玉器，这种判断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三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才指了指旁边一条巴掌宽的之字小道，道：“看来，外面的炼铁场就是为了开采这里的玉石用。也不知道究竟被挖出去了多少，得先下去看看。”
闲话不必多说，下到河床的路有惊无险。吴邪走在最后，从岩壁下到玉床上的第一脚有点犹豫，感觉这玩意儿一直是被人捧在手上把玩的，像这样大片踩在脚下确实稀罕之极，难免让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在上面看只觉得这里很大，等真正站到了上面，才惊觉只能用气势恢弘来形容。
三叔举火四望，感叹道：“老祖宗曾经说，在三千世界的地底深处，藏着一条实体化的龙脉，横贯九州大陆，连通世间阴阳。我一直觉得是胡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信了。”
旁边的解语花也有同感，不由自主喃喃道：“我也没想到，这里也有和西王母一样的玉陨。”
吴邪顿时一颤。他感觉到小花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就飞快闪过一丝悔意。他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苦涩和黯然，只得假装没听见一般向背离的方向快速走了好几步，就像是去周边探查情况。
每一步，都强装镇定。感觉离得足够远了，才放慢了速度。
吴邪停了下来，把手电向四周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回头看了看，那边人的身影都看不太真切，只能闪动靠晃动的火光来确认位置。
在光线的变幻下，眼前的玉依旧闪烁着华丽的光芒，似乎自远古以来就岿然不动，保持着与世独立的神秘。
横贯九州。连通阴阳。能藏纳天地精华，收聚万物灵气。
他蹲了下去，闭了闭眼，轻轻把手贴到了玉脉上。冰冷的温度一下窜入手心，沿着手臂一直爬进了心脏。
如今他在这里。
而我的闷油瓶，又躺在十万玉脉的哪一段。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十万玉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