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奇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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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请来的是镇上的一个老大夫，素日里口碑不错，他为金贵把脉后，站起身子摇了摇头，不是他不尽力，只是床上那人已经不可救治，他行医多年，这点还是能判断出的。但无意间扫到一眼屋里众人的神情，那句准备后事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说道：“老夫才疏学浅，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也不待人回答，拎起医药箱抬脚就跑了，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他惹不起还是快些溜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玉洁，是这个药箱吗？我带来了，你快去治，快去治啊！”
苏全焦急的摸了一把汗，慌忙将玉洁推进了屋，他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夫的话，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堂兄入狱，要想办法做些什么，即便不大相信玉洁的医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医，只求马大夫留下的药管用了。
玉洁跟苏文和苏武说了她的想法，用了一堆借口来说服他们，不过为了少些麻烦，她隐下了药的名字。
这两兄弟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他们老苏家几辈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哪出过这等祸事，本以为完了，玉洁的话又给他们燃起了新的希望，马大夫留下的药应该有用的吧？毕竟当初女婿已经病入膏肓都被他救回来了。
玉洁说的信誓旦旦，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深吸一口气，将苏全取来的烈酒倒在碗里，把一整瓶的内服药粉倒进去化开。
苏勇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刚开始他跟陈氏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听到老大夫的诊断后，他一时之间生出了不少勇气，走出来守在金贵的床前，是死是活他要亲眼看着，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过能活着谁也不会放弃希望，他屏住呼吸，看着玉洁端起药碗走向金贵，三步，两步，一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眼见着就要喂进去了，小黑却突然闯进来打翻了药碗。
粉红色的药粉化到烈酒里，呈现出一种血浓的红色，诡异的由清淡转的浓稠，但是现在，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摔倒地上，离了瓷碗之后药酒的颜色迅速淡了下去，最终变为水清色，一眨眼的功夫融入到土里。
苏勇愤力的在地上扒着，怎奈覆水难收，他绝望的抬起头，双目暴红怒瞪着小黑，“小黑，你干什么！你还我的药来！”
声音有些凄厉，吼出声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没了，耷着双肩面色颓然的跪坐在原地。
饶是对医药一无所知，他也能猜出这药绝非凡品，最后的希望就这样被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守在屋外的小黑他们见大夫想溜，合伙将他围住，奈何老大夫人老力不小，抱着院里的桃树死活都不肯撒手。小黑心里咯噔一声，转身就闯了进来，不作他想的打翻了药碗。
他本来理直气壮，谁知道他们给管事喂得什么？他只是不放心才出手阻止的，能有什么错？
现在却莫名的被苏勇看的有些心虚，那双眼里有愤怒，有绝望，有不舍，还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仿佛都在控诉着他的罪孽，他抿着嘴巴眼神又一次瞅到了地上散碎的瓷片，不安的挪动一下双脚。
“大少爷来了，大少爷来了，太好了！”
外面的喊声很响，屋里人都听的清楚，苏家人不约而同的紧绷了脸色，如临大敌，玉洁也是如此，她想，金家的少爷来了，那她想要成功试药就更难了，说实话，她跟苏勇接触不多感情不深，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能救就要救，而且不能让剩哥这么小就没爹，所以，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救下金管事。
小黑听到兄弟的喊声松了一口气，大少爷最能干，他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小黑如释重负的走出去迎接，却差点被扑进来的小少年装上。
“爹呀，我的亲爹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丢下金宝，呜呜……少爷，我的少爷啊，你要帮我爹报仇，让他们这些……咔，咳咳咳咳……”
哭嚎的金宝指向众人的手停在了玉洁的方向，他显然被惊到了，一口气没及时换过来，被呛的咳嗽起来。
苏文周逢祥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玉洁，苏勇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玉洁吞了口唾沫，仔细打量着扑在床前的小少年，越看越觉得面熟，终于，她想起他是谁了，就是她第一天去卖鳝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多嘴多舌的金家家丁，而随后进来的金长庚也证实了她的判断。
玉洁和金长庚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熟人——王景隆。初时，金老爷想和王尚书结成亲家，曾派金长庚去打探消息，王景隆把金长庚当做朋友，很自然地说出他和玉洁的婚约。想起那次的见面，金长庚感叹着命运的奇妙，也对那个瘦巴巴的精明小姑娘多了份好奇，和王景隆一来二往的，他也就知道一些玉洁的事。
现在算是半个熟人，他哪还能步步相逼，所以玉洁原本准备的一箩筐的话，压根就没用上，金长庚在听了她的提议后，沉着脸思考一会就同意了。金宝似乎是对金长庚有狂热的信服，也就没反驳他的话。虽然他急着为他爹报仇，但还是有些紧张的同意让玉洁试药，虎子说，刚才大夫都摇头了，现在试药总多一份希望，何况周姑娘说，先前周逢祥就是吃这药从鬼门关回来的，所以说，这药应该会有用吧？
玉洁将众人请出去，只留下苏全给她当帮手，帮金贵清洗了伤口之后在上面涂了绿翘，又喂他喝了药酒，“红情”只剩最后一瓶，若是没用或者药量太少的话，她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等她重新打开这间屋子的木门时，一堆人面色紧张的挤在一团，陈氏率先拉着她的胳膊希翼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了吗？”
想到药的奇妙变幻，玉洁心里多了份把握，更加确认它就是红情，但又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握着陈氏的手安慰道：“药效不会这么快，我们先等一会吧。”
一旁有些腿软的金宝，早已没有了往日活泼多话的劲头，红着眼眶默不作声的走进去守在金贵床前。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是熬人心的，但可喜可贺的是，金贵终于在天黑之前醒了过来，众人松了一口气。
两方调和之后已经化干戈为玉帛，金贵不追究被打伤之事，金长庚也答应以后会给苏家一个交代，事情闹得这么大，苏武他们也知道小孙子的事不宜再追究，对金家人也和颜悦色起来。
金贵伤势过重需静养，陈氏小陈氏作出保证，说会好好照顾他，并且把家里唯一的燕窝拿出来给他炖了，但金贵铁了心的要回去，吃了一点补品之后就提出启程。金长庚劝慰无果，他与世无争带些天真的娃娃脸上霎时变得阴晴不定，这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坏了他精心掩饰的形象，金长庚克制着愤怒只让那仇恨凶狠的的眼神停留瞬间，金贵看后叹了一口气，艰难的握着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金贵醒来后，玉洁就小跑着回了苏文家，老远就听见剩哥在哭，还有小满嘿嘿哈哈表演的声音，不过显然是没起到安慰弟弟的效果。剩哥醒后不见玉洁，已经哭了好大一会，被惊吓后他现在特别粘着玉洁，扑在她怀里打着哭嗝委屈的喊饿，小满也小声附和着，玉洁只能抱着剩哥帮小凤打下手。
小凤目前的厨艺也还可以，小满和剩哥乖乖的吃了，饭后，玉洁和小凤领着两个弟弟做游戏。
秦氏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说道：“玉洁快些跟我回去，你再给金管事诊诊，他们非闹着要走，怎么劝也不听，乖孙，你在这跟小哥哥小姐姐玩，奶奶一会就来抱你。”
说罢抹了一把剩哥的脸，无视他委屈的神情，拉着玉洁就走。玉洁心里汗了一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难为人吗，她哪会诊病呀，秦氏可不管这么多，认定她是得了马鸣的真传，一路拽着她回家，又把她按到金贵床边。
金宝仰着胖乎乎的脸贴过来，满是崇拜的说道：“周姑娘，你真厉害，又会挣钱又会治病，医术比大夫都强，你快给我爹看看吧，金宝以后一定好好地谢你！”他说罢遗憾的看了金长庚一眼，心里叹息，为啥这么好的姑娘不是她家少爷的未婚妻呢？
玉洁再三解释自己不会医术，奈何金宝就是不相信，认准了她是谦虚，苏全也很兴奋的，他刚才打下手救了人，心里的骄傲劲还没过，吵着要再次助阵。周逢祥和苏梅对视一眼，任着几个孩子吵闹，玉洁倒是跟着干爹学了几天医，但她有几斤几两他们这做爹娘的还不清楚，这次估计就是瞎猫碰到一个死耗子罢了。
比起小黑和金宝的叽叽喳喳，金长庚显得沉默许多，略带歉疚的说道：“周姑娘，你还是给贵叔看一下吧，也好让我们安心。”
金长庚衣服乖乖少年的模样，黑漆漆的眸子纯真干净，满是认真和信任的看着她，玉洁竟没法开口说出拒绝他的话，无法，她又仔细的帮金贵上了一遍药，随后赠给他们一瓶绿翘。
望着几辆远去的马车，她想，不会这么巧吧，药瓶她已经偷偷换过了，应该没人认出来吧。
事实上，就是这么巧，金家郊外的庄子里。
金长庚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不停地抚摸着它的瓶身，就是他那亲爹看了都会惊讶一番，这与平日热心天真的他大相径庭。
“贵叔，你确定这瓶就是绿翘，鬼谷山的不传秘密药？”
金贵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笃定的说道：“虽然药瓶不像，但这显然是被人换过的，它的颜色和上药后的感觉都符合绿翘的描述，我虽然没见过，但跟医志录记载的一模一样，而且照着小黑的描述，那碗撒了的药应该就是红情，不然它也不会将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金长庚“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神色狂喜的说道：“贵叔，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说道最后他竟有些泣不成声。
金贵也抹了抹眼角，伤感的说道：“是真的，这是小姐的在天之灵保护着我们呢，我们找了几年终于找到这奇药，有了这药小少爷就有救了。”
金长庚连连点头，欢喜过后，他也慢慢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的说道：“传言宁王曾救下一名鬼谷弟子，被赠了十瓶绿翘红情，我们花了数万两银子打点，最后也没买到手，因为这药罕见又能救命，谁也不愿意出手。听闻皇室倾尽所能，也无法查到鬼谷山的多在地，周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家户，怎么会有如此宝贝的东西？今天周姑娘随随便便就拿出了四瓶，她是跟鬼谷山有关系？还是跟宁王有关系？我们的人竟然一点也查不到，就连那个马鸣也是查无可查！”
“既然有了门路，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这事记不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贵叔，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办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且等着好消息吧，目前我还是能对付那个老畜生的。”
金贵有些无奈，“少爷，他到底还是你爹，你以后且不可这么说话，不然以前的努力恐怕要白费了。”
金长庚心里冷哼一声，但脸上又恢复了往日不谙世事的神情，很诚恳的说道：“知道了，贵叔，我这是在贵叔面前才放松一会，在外面不会这样的。贵叔，你休息吧，我再去看看长安。”他抬手为金贵掖好被子，脑子不停地转着，一会就思索了几个主意。
金长庚走后，金贵一脸欣慰，喃喃的说道：“小姐，金贵对不起你的信任，枉我在金家潜伏多年，却一直束手束脚，什么也做不了，好在老天有眼，今天伤了一回，终于找到小少爷的救命良药，大少爷有个亲兄弟在世上，以后也能不用这么辛苦。”
金贵，或者说是真正的蒋贵，躺在床上一会哭一会笑，忽而想起惨死的小姐，忽而又想起大少爷的辛苦以及小少爷的病痛，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慢慢平复下来，可他还是睡不着，一想到被小黑打洒的那碗药，他就心疼的直抽气，右手在床上捶了两捶。
这个不懂事的小兔崽子，竟是会闯祸，那碗至少能保下小少爷两年性命的奇药，就这样被他糟蹋了！你个小崽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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