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允诺的男孩》小毛孩儿

13、第七章 （上）

　　壹（季磊日记）
　　允诺失忆了，他不仅忘记了天野忘记了深远，也忘记了我。我想上天一定是看他太可怜了才抹去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也有我给他的。我撒谎告诉他我是他的女朋友并且把他的日记本以及与天野深远有关的所有照片物品都偷偷地藏了起来。我知道这样做对他很不公平，可是我真的不愿再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有的时候我仍旧会想起那个夜晚他对我的咆哮与怒吼，然后心里就会隐隐的疼起来。可是我还是决定要陪在他的身边，最起码也要陪他走完高考这段时日。因为爱，所以甘愿承受伤害。
　　我偷找过深远并且和她谈了许多，我将允诺的现状与自己的打算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她，我深信她是个好女孩也深信她能够理解我并且保证不再刺激允诺，她答应了我。我从她的眼神与紧皱的眉头还是可以看出其实她还是很关心在意允诺的，只是有的时候被仇恨充满了内心。那个夜晚我晕倒在马路上也是她把我救起然后带我到她的寝室照顾我的，我可以从她细腻体贴的关怀中感觉到她内心的火热与美好，我相信她需要的是时间，她一定可以慢慢地从悲痛与仇恨的世界中走出来，然后再一次绽放出青春特有的张力。
　　允诺总是会问我为什么他会失忆我就认真的告诉他因为他把我惹生气了然后我就离家出走再然后他后悔痛苦用头撞地板就伤到脑袋了，再再然后就特没良心的把我忘了。他总是乐呵呵地说那我的头也太脆弱了。他还会问一些问题我也会特耐心地讲给他但绝不触碰一丁点有关天野和深远的事情，仿佛那根本就没有存在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也会经常向我忏悔自己不应该私自就把我忘记然后温柔地将我搂在怀里用下颚的胡茬蹭我的面颊，痒痒的像是拂过一层柔柔的风。我也会体贴地告诉他没关系的，或许上帝只是想考验一下我们的感情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不知道我编造的谎言能够坚持多久，每天心里也总是有些忐忑，怕他突然间想起过往的一切然后离开我，责骂我对他撒谎。可是我真的好渴望他的呵护他的疼爱，我几乎在这座自己编造的由谎言的砖瓦构建的幸福城堡里不能自拔，醉生梦死。我自私地享受着一份本不属于我的爱，做着自欺欺人的梦，可是生活依旧很美好，哪怕很多时候我都会担心难过。如果真的有一天那座城堡轰然倒塌，我相信我也会勇于承担也绝不会放弃眼前这幸福的生活。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允诺，还有深远，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贰
　　窗外的深夜安静的像是熟睡的孩童，暖色的灯光暧昧地折射着城市的浮华与温存，宁静的夜空像是温柔的母亲般疼爱地打量着城市，温馨的宛若一场久远的让人感动的电影。
　　不知为何，深远却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种深深的寂寞填满。
　　他和自己打招呼像是和陌生人一般礼貌的微笑。他注视她的眼神也变得干净透彻，古井无波。他也不再会忧郁的像是半空中将逝的轻烟。他依旧温柔依旧沉默依旧体贴却与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她记得当自己看着他被阳光淹没的背影时自己真的觉得他似乎重生了一般，可是自己的内心却像是翻了一个个，隐隐地泛痛。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叫她“爱的不完整，恨的不完全”的男生，看着这个对季磊体贴入微的男生，看着他们在一起幸福的嘴脸，心里真的好矛盾好复杂，宛若翻江的海水，无法平息。她真的好想问一问，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
　　允诺从季磊的身后用右手臂搂住了季磊，然后左手将一杯刚刚热好的牛奶轻轻地放在书桌上，“小笨蛋，都已经凌晨12点57分零11秒了，喝一杯牛奶然后乖乖去睡觉吧！”
　　“好的允诺哥，我算完这道物理题就去睡觉。”她调皮地用右手握了握搭在她前胸的手，然后轻轻地亲了一口又继续去刻苦做题了。
　　他没有走开，仍旧在她身后温柔地搂着她，调整适当的姿势以至于不会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小笨蛋你可要好好学呀！我们可是要报考同一所大学的，你千万不能掉队呀！”
　　“知道了。”季磊嘟起了小嘴，不满地在他手上稍稍用力地咬了一口，“谁说我会掉队的，我还担心你会掉队呢。”
　　“是吗？学年第三考场的选手。”他在她耳边呵呵地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敏感的耳畔。
　　她微微的缩了缩脖子，因为有些痒，“允诺哥，为什么你突然间想学医呢？”她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谁叫他说自己是第三考场呢。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身边有好多人都需要被自己照顾，而且我总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我的生命中消失而我却无能为力！”他认真地讲述着。
　　“是吗？”她的心不禁一颤，继而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着下文。
　　他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骗你的。”他坏坏地对她笑着说道，“你想想，那些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在前面一走，后面跟着一大群漂亮的护士小姐，你说帅不帅？简直就是PERFERT！”
　　“臭屁。”她微笑地瞪了他一眼，心里由刚才的一惊还是有些忐忑，“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报考医学院校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学习还不是很反感。”
　　“没关系，我们考完试后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的考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打几分，等考完试估完分后，我们再一起好好商量。”他偷偷地在她的面颊亲了一口。
　　她有些脸红，“不过如果你分太高我考的又不是很理想你可一定要包容我还要尽量的与我报一个学校或者报一个城市的大学。”她像所有天真可爱的小女生向心爱的男孩撒娇。
　　“当然可以呀！”他稍稍用力地搂了搂她，“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一辈子有多久呢？一个转身，还是当你想起一切的时候呢？
　　叁
　　六月的黄昏温情的像是一个羞涩的少女，缠绵的情绪恰似夕阳下的一抹桃红，永远都是那种淡淡的，默默的宛若溪涧的泉水。
　　高三的学子终于在最后的一个月获得了特别的待遇：下午5点20放学。允诺总是喜欢最后才离开教室，因为他不喜欢与好多人挤在一起，会有一种迷失的感觉。
　　人走的差不多了，允诺收拾好书本，背起书包，离开。他本以为教室内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无意间却发现了坐在稍后排的深远，看了看黑板右下角的值日轮流表，才豁然开朗。允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的appletouch忘在了课桌里，于是赶紧向教室跑去，希望能在她锁门之前赶到。
　　还好教室的门没来得及锁。允诺走进教室，却没发现她，再细心的看了看。哦！她怎么坐在地上呢？而且还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膝里，肩膀也剧烈地颤抖，她为什么哭呢？允诺蹲在她的身旁，关切地问道，“深远，你怎么了？”
　　对！他是叫她深远，不是叫她同学，更不是叫她陌生人。
　　她使劲地擦了擦眼睛，然后抬起头望着他，他依旧善良体贴，依旧干净的像是从小说中走出来的人物：“我刚刚关窗户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好像扭到脚了，有些疼。”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望向他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怕一不小心会暴漏秘密与伤痕？
　　“我帮你看看吧。”他似乎爱笑了，她想应该是那个叫做季磊的女孩的缘故吧。
　　“哦，不用了。”她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不过又很后悔，因为脚踝真的好疼，都站不起来了。
　　“应该是左脚受伤了吧，都肿的那么厉害还嚷着没事。”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疼爱。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变得温热。他又说道，“我扶你先坐到凳子上来。”然后她在他的搀扶下怪怪的坐在了椅子上。他随手拿过来另一个椅子，坐下，然后将她的左脚担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温柔地为她脱下了鞋与袜子。
　　也许整个过程的氛围太过漫长太过暧昧，他和她都有些脸红。
　　她不禁疼的皱眉，发出“哎”的一声。窗外透进来的金色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宛若一个永恒的定格画面。
　　她的脚又光又滑，洁白的像是一块晶莹的翡翠，他握在手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愫直达心底。“可能会很痛，不过你需要忍着点，不然最近你可能都要天天忍着痛苦了。”像是一片温柔的绒毛，覆盖在她心脏的表面。
　　他右手握住她的脚底，左手使劲地揉着她脚踝处扭伤的部位。她死死地咬着泛白的下唇，脑门上疼的都冒出了汗珠。他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累的脑门上也布满了浓密的汗水。他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消肿了好多。
　　她感觉自己的左脚踝好多了，至少不那么疼了，“谢谢你，你怎么连这个都会？还这么专业？”她看着他额头的汗水，好一阵感动。
　　“我幼年的时候在寺院习武，小跌小伤是经常有的。”他边说边帮她穿好袜子和鞋子，她害羞的要自己来却被他婉言制止了，“你现在脚踝还没有好，还不能吃力，你回去要上点药一个星期就可以好利索，不过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可能都会耽误到你的考试，还有十一天就要高考了，你别拿自己的小身体开玩笑了，听话一点，我送你回去。”
　　这次她没有拒绝，只是感激地点了点头，毕竟是高考，她也不希望出乱。他将自己的书包倒背在自己的前胸，然后背起她，消失在暮霭中。她趴在他的后背上，胸口感觉暖暖的。她觉得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有爱，而且是满满的爱。她不禁在心里责问自己，为什么既然恨让自己如此痛苦自己却还要固执的不肯放手呢？难道自己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妈？他都已经失去记忆了，自己要他到底付出多少惨痛的代价才心满意足呢？
　　“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允诺突然间问道。
　　深远的身体不禁一颤，“可能是因为我们平时就不怎么来往的原因吧，我听同学说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很严重吗？”她在心里想：既然是你刻意地选择遗忘，又怎会记起呢？
　　“哦，也没什么大碍，我就知道忘了我的女朋友，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严重的，生活上几乎一点影响都没有，”他轻描淡写，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
　　那天夜里当允诺将深远送到家后才发现原来她同自己一样在外租房子。允诺又下楼帮她买了些云南白药和一份盒饭才离开。夜色中他不禁在心底发出一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和这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深远在寝室里一边吃着允诺买来的盒饭一边泪流满面。有的时候，一个人承受不起太大的孤独……
　　那日后，他们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好朋友，见面礼貌性的打招呼。时光仍旧飞逝，日子仍旧平静如流水，无波无澜。
　　肆
　　高考前三天，天空下起了一场雨，雨很大，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让人不禁在心底浮起一丝惆怅的思绪。
　　允诺从课桌前站起，走向窗台，然后从身后温柔地搂住了季磊，双手自然低环在她的腰间，“小笨蛋，学累了？”
　　“有一点。”季磊将手轻轻地覆在允诺的手背上，然后身体缓缓地向后靠，直到完全倚在允诺温柔的怀抱中。
　　“要不睡一会吧！晚上还要开夜车呢。”允诺轻轻地在她的面颊处亲了一口。
　　“我想要你像这样多抱我一会，再去休息。”她打量着落雨，似乎有些感伤。
　　“嗯，好的。”允诺顿了顿，“怎么了，是不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好像有点，允诺哥，可能是窗外的雨吧，心里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不舒服。”
　　“没事的，小笨蛋，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尽力就好。”他使劲地搂了搂她，“其实在我的脑海中也下过一场这样的大雨，把我的一些记忆都冲刷掉了，我都不知道那些被冲刷掉的记忆有哪些，重不重要。很多时候我都会感到很迷茫，我会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问自己‘我是谁’这样的傻问题，然后被一种深刻地恐惧感与迷失感塞满内心，可是大概都半年了，我不还是挺了过来，我不还是好好的吗？季磊，相信你自己，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放心吧允诺哥，我只是小小的悲伤一下，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来迎接高考的，我可是约好了与你考同一所大学呢。”她有些臭屁，又淡淡地说，“你真的对你失去的那些记忆非常在意吗？”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自己对那些丢失的记忆抱有何种态度，我想之所以我会刻意地选择遗忘说明它们一定曾深深地伤害过我，是我不愿记起不愿拥有的，而且现在的我真的感觉很幸福。我可以为梦想拼搏，我的成绩也很好，最最重要的事我拥有你，我深爱的女孩，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是我不确定当我想起一切的时候我还是否能把握住当下的这一切，我又要去面对哪些问题，承担那些责任，有的时候想想都会令人抓狂。”他还是那些的敏感与忧郁，喜欢一个人去思考自己的心事。
　　“那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愿意想起那些被你刻意遗忘的过去吗？”她的心跳得很快，像是一段没有规律的鼓点节奏。
　　允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记起的，毕竟那些事都是我必须要去面对的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脱。”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温热的口中呼出的潮气湿润了她的小耳朵，“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轻言离开你的，这半年你带给我的记忆，我想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珍宝，你对我的好，对我付出的一切，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节，我都会铭记在心的。季磊，我爱你！”
　　她的脸，热的烫手，脸蛋也通红通红的。她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允诺，我也爱你。”
　　窗外的雨依旧滂沱的像是永远无止境的噩梦，可是你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足够为我挡风遮雨了。真的希望，你的怀抱，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