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古剑奇谭）》千里不留行

95、番外·if线楚蝉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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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楚第一时间和太子长琴对上视线，旋即毫不犹豫小跑过去，靠近上下打量，关心道：“少恭哥哥！”她不自觉先喊了一声，喊过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支支吾吾半晌，眼睛又往那位欧阳少恭身上瞅。“你怎么突然想带东西走啦？到底是要带走什么啊？”
　　太子长琴眉目柔和，回她一声，“阿楚。”
　　看出欧阳少恭的不甘，太子长琴冷冷一笑，目光仍旧落在他身上，却向阿楚俯耳道：“带走他的魂魄……你猜出来了是吗。”他说的很肯定，明明很近却也没放低多少音量。
　　阿楚确实已有猜测，踌躇看了看那欧阳少恭，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巽芳，再看看等在一旁百里屠苏他们，还是劝道：“少恭哥哥，算了吧……他们这边已经要打的你死我活了，好惨哦……大不了……大不了！你等他们打出个结果来，我觉得他们两位残魂之间总会死一个的，到时候你再带走不好吗？”
　　太子长琴悠然拒绝：“不好。”他突然想到什么，勾唇笑问，“他们之间，我只要这一个欧阳少恭的，留下了那位百里屠苏，不好吗？这样你也不用心疼‘韩云溪’了，不是吗？”
　　啊这……阿楚脸色一红，连忙解释：“我也担心这里的你啊！”
　　太子长琴闻言又是一笑，旋即收敛，故作沉吟道：“那……我总要带走一个，你想我选谁？”
　　阿楚想吐血，选了谁谁就死吗？！
　　阿楚没说话。
　　太子长琴露出宠溺又无奈的神色，“你看，你都不敢选。我帮你做了决定，选这里的‘我’，放心吧，我下手很快的。”说罢便要动手。
　　阿楚连忙拉住他衣袖，“等等啊！为什么是我选啊？这不对的！你让他们自己决出胜负不行吗？输了的那个你带走嘛！”
　　欧阳少恭在旁看在眼里，眼帘遮掩了讥讽。“呵呵，明明是同一人。当真有趣。”
　　太子长琴冷漠回视他，道：“成王败寇，古来同理。不过，魂魄圆满的我，自然与你不同。”
　　阿楚又扯了下他衣袖，提醒他委婉。
　　他轻轻一笑，心情甚好，“若是你识趣，便主动自刎，交出残魂，也全了你我异世相遇的情谊。”
　　前面才戏说百里屠苏自刎的欧阳少恭，现在感觉很奇妙。
　　阿楚面色难看，一言难尽。这些话与方才有何异？该说不愧都是太子长琴吗？
　　欧阳少恭冷呵一声。
　　太子长琴笑问：“你败于我手，便是不自刎又如何？我一样可以将你杀死，再取走魂魄。”
　　这……话，那个人也说过的。阿楚简直无语凝噎。

　　欧阳少恭显然有些被激怒，捂住的胸膛不自觉快速起伏，不仅是因为伤势。
　　“自己，被自己打败。”
　　还是真的自己——不仅仅是他是太子长琴，而在于他还是“欧阳少恭”。
　　他说的不错，他可以杀了自己，也可以不用。
　　打不过，逃不了，即使他这还不算必死之伤，却也终究还是一死。
　　他不甘的环视一周，蓬莱国啊……接纳了他，又突然被降下天灾覆灭的国度。
　　拳拳心意并不作假。
　　欧阳少恭一时间想了很多。
　　他痛恨天庭一句刑罚，毁灭太子长琴生生世世，他也恨乌蒙灵谷不识好歹，不愿交出焚寂，让他筹谋许久却徒然无功，不然，他早收回魂魄，怎会有今日这般被一个魂魄圆满的太子长琴逼杀？
　　再有，人欲无穷，渴念丛生！
　　他几乎想大笑，这个魂魄圆满的太子长琴又还是那一位擅弹琴曲如闲云野鹤游离世界的仙人吗？不，不是。这已是沟壑难平的人！
　　他想要更多的太子长琴残魂壮大自己！
　　他还想要身旁这个小姑娘吧！这相处的模样，可不像没有念想的。
　　欧阳少恭心如刀绞，死到临头，陡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回不到过去，在凡尘中忙忙碌碌的岁月中，他已经成了一个人。
　　生老病死，再普通不过的——人。

　　“我……不甘心……”
　　“……怎能……甘心……”
　　“……永生永世……被命运……所束缚……”

　　纵使有再多的不甘，也敌不过太子长琴太过于强大。
　　可是，又不是必死之伤，欧阳少恭不是会选择赴死的人，他宁愿被对方杀死。
　　别说什么保全颜面的话了，在他看来，输了的一方，再保全颜面又能有几分颜面？本就是大大丢了颜面。
　　他能从容赴死，可不到最后一刻，怎能甘心。
　　他也不会去提醒这人，作为人的贪欲已然深入骨髓，或许在他的世界，将因为身旁的这个姑娘，又与韩云溪再起波澜。
　　到那时，他又会做下什么可怕的事呢？
　　想想，还真是期待啊。

　　“你要做什么！住手！”
　　“大哥？！”
　　随着巽芳疾呼奔来，破空声短促发出尖啸，一道刀锋已斩至太子长琴咽喉，正待了结欧阳少恭的太子长琴瞬间将阿楚揽在怀里急退数丈。
　　“少恭你没事吧？！”巽芳已扑至欧阳少恭跟前。
　　欧阳少恭怔怔看向那挥舞巨刃的主人。
　　千殇……？
　　……！
　　欧阳少恭悲喜交加，目露复杂之色。
　　好一个风广陌，好一个尹千殇。
　　风广陌会为了风晴雪他们杀他。尹千殇也会为了救他杀向他的敌人。
　　欧阳少恭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尹千觞。
　　往日不可追，原来凡人也会如此。
　　尹千觞做不回风广陌。
　　思绪飞转，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耽搁，千殇争取的须臾片刻不可辜负，欧阳少恭也来不及安抚巽芳，径直走向百里屠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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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安稳送到一旁的阿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忍不住问地上装傻的暗云奔霄：“前辈，你说怎么就这样了？”
　　这大概就是太子长琴自带被围攻的运势吧。阿白不负责任地搪塞道：“大概是世界不同？他就像个入侵的外来者，当然要驱除他。”
　　阿楚又看向这里的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他们。
　　那边一碰头才说了两句就剑拔弩张的，又说了什么，两方竟合作攻向了太子长琴。

　　百里屠苏他们对太子长琴感观很复杂。
　　按楚蝉所说，他应该是位友善又可靠的大哥哥。可他们看见的，是绵里藏刀的强者。
　　如今，这把刀对准了欧阳少恭。
　　尹千觞出手救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欧阳少恭选择救人，更让他意外。

　　阿楚觉得如今的少恭哥哥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吞噬魂魄不是什么正常手段。
　　身为荒魂，她如何不知同源魂魄对自己的好处？可是，吞噬别人的灵魂，是有坏处的啊。
　　这还是欧阳少恭告诉阿楚的。

　　阿楚不愿意看到自家这边的太子长琴杀人。可急着急着却看出自家这边的人并无杀意，阿楚不由松了口气。
　　说真的，阿楚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看到少恭哥哥杀了这些人之后无法面对自己世界的亲朋好友呢。
　　“诸位少侠为何帮他？在下也曾听闻这人作恶多端，你们对付不了的人，由在下出手，即顾全了你们之前相交的情谊，也免除了你们性命之危，不好吗？”
　　飞沙走石间，太子长琴在几人攻击下腾挪，他舒朗一笑，十分为他们着想。
　　“此情此景，在下也在另一个世界见过，最终两败俱伤，你们又是何苦护他？”
　　太子长琴不还手，却也不让他们脱战，几个被欧阳少恭琴音助阵的少年时不时还会被这助阵吓得手忙脚乱差点从两方混战变成三方。
　　“……”阿楚无语凝噎。光听这几句话里“在下”“在下”矜傲个没完的，这是有多按捺不住开心？
　　地上的阿白双目炯炯。好样的，打他！哎就差一点！……对对对，打他！……没关系！打后面那个也行啊！
　　他忍不住挥舞着前肢，左勾拳右勾拳，激动处不由自主蹬腿侧踢。
　　阿楚：“……”虽然不会听心音，可是这功夫兔的肢体语言太丰富了吧……

　　“你说的都对，”欧阳少恭强忍住重创后的痛楚，划拨琴弦间，指尖发出光晕，空间震颤。他双眸淡漠，声音森然不悦，“可是，那是你插手之前。”
　　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他们说好，救出尹千觞后先离开这里再约死战。至于能不能离开……生死由命。
　　欧阳少恭五指悬空琴上，眉头紧锁，黑瞳凝怒，“……你封锁了这片区域。”
　　不仅他发现了，百里屠苏他们也发现了，数次击退对方施展腾翔之法都不成功。
　　——他们走不了。
　　这人是铁了心要取走属于“太子长琴”的魂魄！
　　太子长琴微微一笑，谦逊道：“无他，唯手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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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最终没有再继续耗费灵力，停了战。
　　欧阳少恭冷漠道：“要我魂魄，便来取吧。”他又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能融合多少……”个拥有太子长琴庞大记忆的残魂，而不迷失自我。
　　都是太子长琴，焉知融合之后“我”一定就会消散？
　　太子长琴浅笑颔首，“如此，我便来了。”

　　“少恭哥哥！”
　　阿楚惊呼，急奔而至。出乎意料的，阿楚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轻盈，可以说瞬息之间，她就拦在了太子长琴面前，将欧阳少恭挡在身后。
　　阿楚从来是被太子长琴管教的那一个，真的可以劝住这人吗？
　　阿楚小心翼翼组织语言：“这又是为何？他人世界，而且又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你……你真要吃掉他啊？不是说笑吗？”她心中泛起凉意，之前要带走另一个自己魂魄，她就很不安了，如今竟然真的要吃了另一个自己的魂魄，她岂止是不安，她现在很害怕自家少恭哥哥出什么毛病了好吗？！
　　太子长琴有些诧异，“自然是真心取走他魂魄，怎会说笑？”说罢，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阿楚头顶，见她微微瑟缩，手微不可察一顿，伸长手臂虚揽住她细腰，人影一晃，他已又站在了欧阳少恭面前。
　　阿楚大惊，腰间忽然被重重扣按，还不待说话，便听得身旁这人轻斥道：“乖些，你管他作甚？”
　　欧阳少恭看着不远处的巽芳也担忧奔来，眸光一亮继而黯然。
　　“巽芳……对不起……”他站在废墟旁，勉强一笑，“到最后……我还是……不能重建蓬莱……令你……过得开心幸福……”
　　“……夫君……”巽芳行至一旁，摇首轻声道，“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
　　“……”
　　欧阳少恭无声露出一抹笑，闭眼，又复睁眼，“……这样……也……不错……”
　　若非这异世之人搅局，若非自己虚弱不堪，何以至此？他是真的不甘心……永生永世，被命运所束缚。
　　可真的要死了，前有好友舍命相救，后有爱侣陪伴赴死，他似乎……也不是太失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