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岛》时*萱

61、救生

　　黑，一如既往的黑。
　　耳边却是清冽的流水般的声音，代替了那摄人心魄的爆炸声，让人莫名觉得安稳。
　　她记得自己后来好不容易隔断了绳子，纵身入海之际，耳边依然是分外清晰的“滴答”声。来不及游出爆破范围，那她只好拼命往深海里潜。记得以前和哥哥、星沫一起去潜水的时候，哥哥还夸她很有潜水天赋来着。
　　难道自己还是避免不了被炸死？难道这就是死后的归宿？可是她怎么睁不开眼睛。不过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笑了，也许这般死去，也是极其舒心美满的事。因为，她可以不必告知陈子诺，她不能生育出他们的孩子，也幸好，他还有小杰在，即便姚晴丧心病狂，无法再做小杰的母亲，但陈子诺也许会为了小杰而另觅良妻。
　　虽然她会痛心，但是她也不忍他孤独终老。
　　易皓啊，我是不是终于可以见到你了，心安理得地相见，然后慢慢地告诉你，我所有的幸福与甜蜜，但是抱歉，我已经没那么爱你了。
　　妈妈和爷爷呢，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虽然我和爸爸和解了，但却没能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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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私家医院的特级加护病房外，十来个医界翘楚围在一起，手里拿着各种数据与文件，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的被包扎得只剩下眼睛的患者，指指点点间，叽喳不停地讨论着方案。
　　在他们旁边不远处，一男子冷静地坐在皮椅上，翘着腿，把玩着手里的银色手枪，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此时，外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戴着金丝眼睛的凌冽俊男，他似乎很着急，一进门便问，“怎么样？醒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闻言，嘴角牵起一笑，“俊宵，你也太急了，这才半个月而已。”
　　“他们不是说，如果她意识上不强，七七四十九天后还醒不来，就有可能要变植物人嘛，当然是越早醒越好。”
　　“看来你对这位有夫之妇感情很深，一次又一次让我出手。”男子玩笑着站起来，把银抢熟练地收到后腰，然后迈开了步伐，“我那还有事，先回去了，过段时间再来。”
　　“沈钰。”何俊霄喊住了他，“谢谢你。”
　　“你是指这帮庸医？”沈钰的丹凤眼一挑，瞟向那帮叽叽喳喳的人，那帮人立刻噤声。沈钰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如果要用他们的时候没发挥作用，那还养着干什么。”轻描淡写地这么说了一句，他便径直了，门口的保镖为其打开门后，也随之而去。
　　剩下那些翘楚们，因为他这句话而为之一震，继而又立刻继续埋头，讨论出尽快让此病患安然无恙醒来的方案。

　　何俊霄不知有多感谢沈钰。如果不是他恰好在那片海进行重要交易，然后听到爆炸声赶去，发现了异样，又派人救了人。沈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发现赵菁和姚晴在通话，而内容足以让他肝肠寸断。
　　赶来的时候，沈钰已经召集了他手下的所有医疗力量。虽然沈钰是黑/道出身，但他“赞助”了不少人，而这些人有各个领域的，不乏各界翘楚。虽然手段属于黑暗，上不了台面，但是用沈钰的话来说，这是最方便最直接的方法，直击人性的贪婪面。

　　透过玻璃，他看见病床上的她是多么的脆弱。回忆着过去时光里，她的每一颦每一笑，宛若她还是那个需要依靠自己的女子，还是那个初次见面，问候“你好”的女孩儿。
　　突然觉得，就这么守着她，也是极好的。
　　何家的内部斗争日益激烈，再加上外部的压力，他每日都会疲惫地只剩一口气。可是只要每天来这里看她一眼，他总会又变得精神奕奕，所以每天总是舍不得离开，直到夜幕降临。
　　今日亦然。
　　这里是沈钰的地盘，所以他也很放心离去。

　　离开医院，回到家里。赵菁又站在门口。他径直越过她，开门进屋。
　　“俊宵。”赵菁喊住本欲关门的何俊霄。
　　何俊霄看了她一眼，觉得还是摊开来谈谈比较妥当，于是开门放她进门。
　　“要喝点什么？”何俊霄秉着进门是客的态度问她。
　　赵菁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看着他，露出祈求的表情说，“俊宵，你不要这么对我好吗？”
　　“看来你不需要喝的。”何俊霄走去坐在沙发上，然后道，“那坐下，我们谈谈。”
　　赵菁坐下后，何俊霄便开口，“以后不要在我门口等着，我们不可能了。”他真佩服自己的定力，除了第一次见面后发火嚷了她“滚”之外，竟然没有再对她发过火。可是只要一想起病床上的人，他连掐死她的冲动都有，若不是看在她们是姐妹的份上。
　　“俊宵，他们都要赶我去国外了，求你，别再赶我，好吗？”
　　何俊霄心里冷笑，陈子诺居然就这么饶了她，也许也是看在赵家这层情面上吧，“姚晴呢？”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人，他怎么处理的。
　　赵菁以为何俊霄问她这个，应该是原谅她了，于是兴致勃勃地说，“陈子诺几乎翻遍半个安南市才把她找出来的，好像是躲在她的一个有钱亲戚家里，后来亲戚家也是把她赶了出来，不想惹了陈子诺。估计现在，她应该在警局，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也很可怜。”
　　“可怜？”何俊霄冷哼道，“没有要了她的命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是残忍和心痛。赵菁看在眼里，既陌生又难受，瑟瑟发抖间她只说，“俊宵，对不起，我……”
　　“行了，你走吧。”未等她说完，他直接下达逐客令。按着太阳穴，他靠在沙发上，略感疲惫。然而半天没听到赵菁走的声响，于是睁开眼，他坐起来，认真决绝地说，“陈子诺会放过你，不代表我也会。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他眼里的笃定真伤到了她，“俊宵，她的死真的和我无关，你听我说好吗？”
　　“滚！”何俊霄忍无可忍地又嚷了她一次，他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大仁大义了。
　　赵菁被他凶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无力再忍受斥责与难受，转身跑走了。

　　一室清静后，何俊霄又看到桌子上的过期报纸，头条上洋洋洒洒几个黑体大字：赵氏芮大船炸入海，大批人马搜海无果。
　　也许，这是上天对他的再次眷顾，这次，他一定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