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岛》时*萱

34、姚晴

　　有些时候，你想或不想，避或不避，要面对的始终都会在哪儿，而且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面对！
　　既然如此，不如趁早！
　　当然，这是尧苡芮后来安慰自己所找的动力。
　　而当时，听到陈子诺说“那芮芮你自己打的，回家给我电话”的时候，她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轻而易举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钻了进去。然后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是传说中的姚晴和小杰的时，她犹豫了，毕竟她毫无准备，毕竟她十分不想让生活变得太复杂。冲动果然是魔鬼！可是身边的人也没说什么，可是怎么能什么都不说，要不然她也找个理由下车，或者要求他先送自己回去什么的！

　　陈子诺当然不会说什么，他不会傻到芮芮会和自己撒娇要求送她回家，所以她冲上车不是冲动就是想要看看小杰，或者姚晴。无论哪种，他都觉得不是坏事！
　　所以，现在开车的某人嘴角一直擒着笑，哪还有刚才的冰山表情和小心翼翼的优雅。
　　尧苡芮也发现了这点，心知被发现了，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看着车窗外，假装还在生气。

　　“不是说流血了吗，还开得这么慢！”终于败给了沉默诡异的气氛，尧苡芮换了个坐姿，佯装自然地开口。
　　“谁还能让自己儿子流着血一直等着。”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姚晴居然能做到别人所不及的事。

　　当他们赶到姚晴所住的公寓时，看到的居然是姚晴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地抱着流血的孩子……
　　“shit!”陈子诺厉声骂道，他简直忍不住想掐死这个疯子。
　　尧苡芮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幕场景，只见陈子诺立刻闪身冲过去抱过小杰，转身便往外跑去。此刻救护车的声音已经传来……后来才知道幸好有好心的邻居下楼梯看到，马不停蹄地打了120，也是这个公寓的偏僻的缘故，住的人不多，所以没造成堵塞和围观的情况。

　　手术室外，陈子诺阴沉地靠着墙，姚晴也情绪不好，可是她的紧张全部系在陈子诺身上，尧苡芮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对陈子诺的浓浓爱意，心里纵使不是滋味，却明白那是情理之中。
　　手术指示灯熄灭，陈子诺劈头问向医生。
　　医生的表情瞬间抓住了尧苡芮的心，她不自觉地想起了爷爷，于是上前握紧陈子诺的手，等待医生的结论。
　　果然，医生说了抱歉，“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孩子的腿，可能要一辈子坐轮椅了。”
　　尧苡芮明显能感觉到手上的力加重了。她几乎承受着陈子诺的所有力量……可见，他真的难以接受。同时，她也明了陈子诺对小杰的态度。

　　医生说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失血过多，后果可能更加残忍。他也知道对一个两岁孩童来说，摔下楼梯是多么痛，可是让他小小年纪就残忍地做了残疾人，任那个父母承受得了。可是，这个疯女人现在竟然还是安安静静地站着那里咬手指，是在等待他的判决吗？
　　陈子诺冷笑地走到姚晴面前，“你开心了？”
　　“对不起。”
　　“哼，还对不起！有时候我真要怀疑小杰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陈子诺咬牙切齿地说。感觉到手臂上有温暖的力量，他转头看见了尧苡芮。
　　尧苡芮轻声道，“等孩子醒了再说。”陈子诺闭了闭眼睛，理顺自己的脾气便不再看姚晴一眼，拉着尧苡芮坐回了沙发上。

　　姚晴看了一眼尧苡芮，温顺自责的目光突显恶狠。
　　尧苡芮没有心思去追逐不远处射来的那束不友善，心里正默默地打量着床上这个两岁左右的孩子。俊美的脸看起来很小，也很漂亮，难怪当初唐施和自己说是看到一个小女孩！只是小小的脸上有丝失血后的苍白，看着让人格外心疼。他的小鼻子有点像陈子凌，嘴小小的像母亲。此刻，他的睡颜上挂着安逸，似乎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并不是他。当然，据医生所言，小杰依然没有完全脱离，如果他今晚不醒，就意味着他不想回来，也不会再回来了。
　　好像体会到了陈子诺对小杰的爱护之心，也可能出于自己女性的母爱情绪，尧苡芮此刻的心里很不好受，更不想搭理那份恶狠。

　　时间有时候很无聊，就喜欢煎熬那些注视着它的人。你想左右它时，它偏不遂人愿；你忽略它时，它就自觉地流逝开，不想碰鼻不找你玩。
　　渐渐地等待，终于到了晚饭时间，但是小杰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子诺先去吃饭吧，我在这看着。”尧苡芮搭上他的手说。
　　陈子诺反手握住她纤细冰凉的手，说，“手很凉。”
　　“嗯，你胃不好，先去吃点东西，好吗？”
　　“手凉，先去吃点暖身，我不饿。”
　　“你吃了我再吃，听话！你回来我再去，嗯？”尧苡芮看进他的眼里，那里很疲惫，很自责，他需要透透气，于是忍不住催促，“快去，要不然我跟着木衡跑了去，让你生气找不到人。”
　　“你敢！”
　　尧苡芮努力笑道，“嗯，我敢。”
　　陈子诺其实真没心思吃东西，但是她都撒娇威胁了。他也知道她的用意，确实，这里很挑拨他的忍耐，他越焦躁越想杀了那个疯子，“那我马上回来，你要吃点什么我带来。”
　　“随便。”

　　陈子诺完全当姚晴是空气，走的时候也没看她一眼。身为母亲，姚晴当然担心小杰，而且她担心的要命，但是陈子诺的存在，让她忍不住去关注、专注。
　　陈子诺一走，她看着床上的小人，眼里立马留下了眼泪。
　　“你是精分吗？一下温顺一下恶毒一下伤心的。”尧苡芮很无耻地嘲笑着。
　　“狐狸精你闭嘴。”姚晴忽然看向她。
　　尧苡芮变本加厉，“谁是妻，谁是狐狸精你心里清楚。”
　　“你……”姚晴气不打一处，拿起桌上的陶瓷杯就想砸过去，尧苡芮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你砸吧，等子诺回来看他怎么想。”
　　尧苡芮的气定神闲、狐假虎威，的确煞到了姚晴，她放下杯子，不再理会尧苡芮。抚上小杰苍白的脸，此刻的她才凸显了一位母亲该有的情绪。

　　尧苡芮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她应该也被吓坏了。她看得出，她心里有苦，同时也不容人小觑。
　　姚晴对她而言一直是颗地雷，因为不知彼，所以有所保留，但是，她尧苡芮从来不是怯场的那方。那段时间虽然可以假装没事，却终有疙瘩难以抹去。像赵家的仇怨，她能假装年年出入，却忍不住私下行动。
　　她不是个能骗自己的人，一直如此。
　　更何况能让陈家两个男子被折腾，像大嫂那样的精明女强人，也能被她气得身体骤弱，安于平静，不难猜测她的厉害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