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岛》时*萱

20、插足

　　然后尧苡芮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出了书房。陈子诺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虽然她嘴上语调调侃似的，但事实上，她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帮助。
　　三番五次……
　　陈子诺跟着她进来卧室，却见她淡然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听她的录音。一曲《广岛之恋》很柔和很缠绵，也很伤人……
　　那些录音……他一方面很排斥她去听，但另一方面呢……也罢。
　　“芮芮。”他站在阳台的玻璃门旁，唤她。
　　她闭眼，沐浴在月光下，权当没听到。
　　他的插足，她真的很气愤吧……看着她素颜，比月光还清冷，她不笑的脸，何时才会为了他而真心绽放。他渐渐看得入神，好不容易回神了，才记起问道，“告诉我原因。芮芮，为什么不想让我帮你？”
　　尧苡芮睁开眼睛，眼中顿时被夜幕繁星所占满，她冷淡的声音说着，“如果我说，要立刻剥夺你生存的氧气，你会不会拱手相让？”
　　“如果是你要，我会。”陈子诺毫不犹豫地密语甜言，却只惹来尧苡芮的一个嗤笑，“我只能说你……很蠢。但是，我并不蠢。”
　　陈子诺没有生气，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何尝不是？芮芮，遇见你，娶了你，我只能变蠢不是吗？
　　尧苡芮站起面对他说，“子诺，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只会伤感情而已。”
　　“但前提是，我不要干涉？”
　　“是的。”
　　“那你告诉我。假如你的氧气没了，接下来你会怎样？会开心吗？”他问。陈子诺惶恐她是真的将“复仇”当成她的氧气，而非比喻。可是，她居然不以为然一笑，反问他，“你说呢？”
　　他的心一沉，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喊了句，“芮芮——”
　　尧苡芮摇摇头说道，“你放心，我现在是你陈家的人，我不会毫无顾忌的。”
　　“芮芮，我根本不在乎你对陈家做什么，但是无论你以前的决定是什么，从现在起，你必须知道，我所在乎的是你，你的生命，你的一切……还是，我们的家。”
　　尧苡芮震了一下，这当真不是那个说着要和她交易的“陈总”了。可是……家，她还能有吗？如果有，那会是这一个吗？她不确定，很不！所以，她不可以有希望，因为她实在是失望的太多了……“无论如何，你要再插手。”
　　说完，她关了录音机，抱着走了进去……
　　风吹起陈子诺额前碎发，仿佛扫落了什么……他缓缓坐上摇椅，像刚才尧苡芮一样闭着眼，似乎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心里去……

　　当尧苡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陈子诺还躺在摇椅上，以为他睡着了，本想走过去叫醒他，可一想，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算了……
　　但是熄了灯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想起他胃痛的样子，想到他说“不要让何俊霄插手”的样子，记得他体贴照顾她生病的样子，记得他说在乎她生命她的一切的样子，记得他说家……
　　她想了很多的关于他，却找不到去叫他睡觉的理由，夜深了，他会生病吧……对，不能生病，生病了还要她照顾找医生。也罢……
　　可刚要起来的时候，床的另一半，一沉，他进屋来……澡也不洗就钻进了被窝。
　　他以为她睡了，于是肆无忌惮地拥着她说，“芮芮，听你的，我不插手。你也要听我的，要好好的！”在阳台想了好久，终于明白，尧苡芮不是一个弱者，至少外表如此，所以，他的一切行动，只能在她背后，默默地，保护！
　　“可是……”他轻声说，“你会原谅我跟你舅舅连手吗？”
　　尧苡芮听到，心里是惊讶至极的。舅舅居然和陈子诺连手！！难怪知道他要涉足建筑界，难怪要让她把股份给他……
　　陈子诺将她又拥紧了些，埋在她脖子里，准备酣然入睡。她被箍得难受，挣扎不得，只好假寐低估了一句“难受”。果然，他松了松些，却还是箍得紧。
　　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松，她也丝毫没有睡意，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声哀叹。却惊得陈子诺一下子松开了怀抱，“怎么还没睡？”
　　“嗯，睡不着。”
　　“那我刚的话……”
　　“恩，听到了。”
　　“……”他不再说话了。
　　她侧身面对他的脸，就着月光，依然很俊朗很成熟很好看，“听不得吗？”
　　“你舅舅……”
　　“别说。”她抬手拦在他唇边，“我懂。”
　　此刻，她的眼里蕴着月光，慢慢地，流萤色彩，充溢着他的心慢慢的。他执起唇边的手，反过来，在她手背落了个吻，“谢谢。”
　　“或许，我也该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插手。”
　　他只好嘴角苦笑。他的不干预，让她如此感恩……这是好事吗？
　　她又说，“但是你能和舅舅……”
　　“我们是单纯的商业关系。”
　　“噢。”她想这已经达到他的底线了，不该再要求什么了。至少自己的要求，他已经退步了，虽然本来就与他无关。
　　这一夜，他们各怀所思，浅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