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岛》时*萱

13、子诺

　　尧苡芮收起手机，走出书房。刚好看见二楼的陈子睿下楼，和客厅的陈子诺打了个招呼出门。
　　好温情的一个画面，在尧苡芮看来却是奢望。
　　她突然很想念哥哥。陈子诺很用心地给手机装了新卡，于是她回房拨通了号码。
　　“喂，你好。”
　　“哥……是我。”
　　“芮芮？怎么了？蜜月怎么样？”一听到赵霂阳放柔了声音，却觉得分外委屈，但她还是说，“很好，我们现在在美国，所以我和你说说。”
　　“那一定有看到婆婆吧，她对你怎么样？”
　　“很好，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眼角不禁意有一滴泪滑落在手，她却惘若不知。
　　“那就好。你一定要玩得开心点。啊……沫沫！芮芮等一下，等等，沫沫争着要和你讲……”
　　“喂喂，亲爱的……”何星沫立刻扯着嗓门叫，可好像不是兴奋！
　　“嗯，在呢！”眼泪越来越多，她忍着让声音平稳着，也顾不得星沫的情绪。
　　“你到处玩真好啊，但是但是……”
　　“一定记得礼物，我知道的。”
　　“不是啦。”何星沫忽然小声地说，“现在我们这是晚上啊，你搅了我的好事你知道吗？”
　　尧苡芮听到话筒里忽然传来手指和脑袋的撞击声，以及何星沫的惨叫声。
　　然后赵霂阳夺回了手机说，“芮芮别听她胡说，你有不开心一定要和哥讲，千万不要一个人忍着知道吗？”
　　“嗯，我都忘了有时差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子诺在叫我呢。”
　　挂了电话后，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发呆。哥哥有了星沫，已经不属于她一个人的了，这种感觉好难受……她想星沫可能也会因为自己老去打扰而不舒服吧。
　　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打在自己手背上。她也懒得去擦，任由眼泪打湿手上的白色手机，啪啪声很清晰。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接住了眼泪，随即背后也有个温暖的身躯环住了她。
　　“这么下去，手机会坏的。”
　　她愣住了，“你不是生气了吗？”
　　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说，“我更舍不得你掉眼泪。我知道你才嫁过来还不习惯，但以后千万不要再说我是别人了。”
　　她沉默，无言以对。那本是气话，但话已出口，她也想挽回点什么，“子诺，我和赵家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他恍若未闻她的话，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抛出的话里。他吻上她的耳垂，说道，“口头契约无效，可违背了，我也会让你坐牢的。相信我，芮芮。”然后一吻从耳垂转到脖颈，又从脖颈来到嘴上……陈子诺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尧苡芮本还想说什么，可他熟练的挑逗不得不让她动情回应着。
　　一场绵长的法式热吻之后，尧苡芮喘着气躺在床上。陈子诺微笑着俯视她，“芮芮，答应我，不当我是别人。”
　　她由在情动中，看着他富有贵族气质的笑，俊朗得不可一世的脸，她被迷惑得点头了。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俯下身吻上她白皙的脖颈。
　　可她突然又说，“即便你不是别人，也不能插手我报仇。”
　　他一愣，忽而笑了，抚上她的脸，把碎发撂倒后面，“你当我陈子诺是什么人，会se-you你，然后还死皮赖脸要帮你报仇？”他的语气很慢，配上手上的动作愈加温柔。她的脸顿时红了，敏感的词听在耳里，只一瞬她就联想非非，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唰地拍开他的手，挣扎起来，说道，“我才没那么想，是你自己说的。”
　　陈子诺轻声笑了，“是吗？不过……我的芮芮倒是越来越会脸红了哦。”
　　说完，他就笑着闪人了。
　　顿时，房间空了……但那句话好像传来了回音：我的芮芮倒是越来越会脸红了哦。
　　啊——尧苡芮立刻捂着发烫的脸甩甩脑子，真是疯了。她是怎么了，这么容易被他迷惑……真是郁闷郁闷啊！！！

　　陈子诺出了房间，去了书房。
　　然后站在窗前看了很久，很久……
　　芮芮，你一定不相信，我会爱上你。
　　那是在安南最冷的一个冬季，也是他一生中最辛苦的岁月。
　　那时候陈爸刚去世不到4年，陈妈已在美国打拼了三年，好在人多力量大，家族企业算不上顶尖，也总归是上流了。
　　那时候他25岁，眼看家族企业一点点上了轨道，又有大哥坐镇着，于是他提出要回国打拼。
　　年轻有冲劲，就想着一步步白手起家。于是，酒宴应酬在所难免。
　　好在他不是个固步成封、不善交际的人。身边的女伴无数，但却深知自己不会投入。
　　酒精伤身，终于他的胃出了问题。但事业心很重的他还是没听医生劝导，依旧来酒就喝……
　　一次，他在路上开着车，忽然胃部绞痛，难耐，只好下车忍不住呕吐。
　　他蜷缩在墙角，吐尽之后，冷风拂面，甚是舒服。
　　一回身，却看见车旁多了个人。
　　女孩儿身着红羽绒，短裙长靴，嘴巴藏在白围巾里，鼻子冻得通红，怀里揣着一个热水袋，双脚又蹦又跺，好像在焦急地等人。
　　他抬头一看，原来这里是电影院门口。
　　他环抱着手靠在墙上看着她，好像那就是一处难得让他安心的风景，不忍去打破。虽是大冬天，他却温暖得出奇。那时候他就想，如果她等的人是他，那多好！
　　可惜事与愿违，女孩等的人没出现，她接了个电话，却委屈地皱起了鼻子，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抬起去擦擦眼角，怀里的热水袋落地。但她好像没有发现，佯装平静地挂了电话。
　　她的脆弱故作坚强，让他忽然升起一股心疼，好像心爱的画面被破坏了一般，很不忍。
　　他想上前说点什么，让画面恢复和谐，却一激动，胃中又翻滚起来……
　　他扶着墙角，又是一阵干呕……
　　当他平静之后回身，却已经看不见她了，但是热水袋依旧还在雪地上……

　　陈子诺回想着那幕温暖的画面，温暖了自己无数次的画面，嘴角忍不住划出一个温暖的笑。
　　坐在书桌前，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那个热水袋，抚摸着热水袋上的绣字，笑意逐渐变大。

　　一见钟情，属于深刻，却不属于依赖。
　　对于一个看重事业的男人，更加不会单纯地为了不靠谱的“一见钟情”而处处寻觅那个人，或者一生不娶。所以他在该成家的时候，娶了姚晴。
　　如果一切都平淡如水地继续着，也许他此生不会再见他的一见钟情。
　　他曾把热水袋带回美国，却在结婚的时候，搁在抽屉里。或许那两年里，他有过忘记，本着责任想好好过日子，但一切都事与愿违了。
　　也许心灵深处依旧还存在她的“温暖”，于是在朋友那里再度看到作为相亲对象的她的照片时，他有了兴趣……
　　——苡生爱芮。
　　他相信，他也会一生爱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