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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无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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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只觉得一阵沁凉入体,不觉间就醒了过来。但见天幕幽蓝,皓月东沉,竟是快要天亮了。
耳边响起低沉柔和的声音:“红叶,会冷吗?”
转头看到苏镜含笑微弯的眉眼,她正安然的躺在他的怀中。身旁的火堆只余几星微红,袅袅轻烟升腾,怪不得她会觉得冷。
渐渐清醒过来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昨夜的肆意缠绵,她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酸痛无比,忍不住轻轻嘤咛一声,螓首低垂,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这第一句话。
苏镜见她含羞,神情间更是难得的明丽如朝阳,心中一荡,愈加拥紧了她的身子,低头在她如玉的面颊上吻了吻,轻声呢喃道:“红叶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她忍不住笑他:“荒郊野外的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朝她唇上亲去,止不住撒娇:“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你在就是最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甜蜜的言语,心里一寸一寸的尽数柔软下来。她想起下山之时的自己,心中对治愈尚未谋面的苏镜那样的执着,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他,因此如今,才会这样的满足安宁。
心中虽然喜悦,可眼下这般纠缠不休也不是办法,她气喘吁吁的从他的掌下逃脱出来,道:“苏镜,天亮了,我们回东方堡去吧。”
“为何要回那里去?”他显然更眷恋她的发香。
“事情总要有个了结。苏镜,你就这样带走了我难道不应该当面给东方堡主一个解释吗?”
“那我去就好,你就不用去了嘛。”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替她掩上衣襟,暧昧的笑道,“我知道你身子乏力,应该先回杭州城里好好休息才是。”
她又红了脸,却对他这般无赖的言行无计可施。半晌才道:
“苏镜你别这样。我是东方堡的客人,你不能陷我于不义。”
他撇了撇嘴:“那好……不过不准和东方笙讲话。”
“我要替东方四公子治病,怎么可能不……啊!”
她突然被他用力的一扯,复又跌坐在他的怀中,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你不要和他说别的话,我不喜欢!”
红叶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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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东方堡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
不到半天的功夫,堡中上下都知道这次是三少爷犯了事,大大的惹怒了东方老爷子。虽还不知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看东方鹏的脸色,便知道此番三少爷要糟。
肃静沉闷的大厅上,一字排开的坐了几个人。
首座的紫檀木大椅上,正是须发皆皓的东方堡堡主东方鹏。他的右手边是四子东方笙,东方笙的身体虽已大好,此刻脸色却并无一丝愉悦,双眉微蹙,一张俊颜却带了三分隐怒四分忧愁,比起病中淡和平静的脸色反倒更添苍白。
东方鹏左手边是年方十六的潜龙谷二少爷苏醒。此刻他倒像是最为轻松的一个人,浅浅的啜着手中的香茗,低首垂眉,似笑非笑的模样甚是悠闲。
其余寥寥几人都是东方堡的心腹,想必是家丑不可外扬。东方鹏显然是不欲让太多外人知道,连江南提督府上都已差人去暗中平息事端。此刻只有东方笛一人长跪在座前,连头也不敢抬一抬。
东方鹏的声音含着雷霆万钧的隐怒:“孽子,你可知错?”
东方笛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父亲,此刻见他一句话出口,忍不住颤了颤,又不敢不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儿子知错了,望爹爹恕罪!”
“恕罪?”东方鹏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你勾结江湖中来历不明的风尘女子,将妙手阎罗许先生的女儿绑了起来,不说将来阎帝太常君会如何与我们为难,你心中却将自己的四弟性命至于何地?我教你文韬武略就是为了让你骨肉相残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没有!”
东方笛身体抖如筛糠,急忙伏地道:“爹爹……儿子……儿子只是一时受那妖女迷惑,实为无心之失。况且……况且许姑娘亲口跟我说,她已经将四弟的病治好了,只需要静静调养即可康复……爹爹!请爹爹看在娘亲的面上,饶恕孩儿这一回吧!”
他本意是说出东方笙的病情,以此减少东方鹏的怒意。眼下的东方笛对于堡主之位哪敢有半点觊觎之心,只盼家规森严的父亲可以对他从轻处置。
果然见东方鹏一愣,转头朝着东方笙道:“笙儿,此话当真?”
东方笙微微叹了口气,点头不语。
东方鹏的脸微微青白,颓然坐下,连嘴唇都发起抖来,呐呐道:“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还没死呢!笙儿,连你都……连你都……”
东方笙见状,急忙上前跪下道:“笙儿不敢!笙儿只是想留住红叶姑娘!爹爹也知道,孩儿对红叶姑娘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孩儿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治三哥的罪,应该是找回红叶才是……”
一旁的苏醒听到这里,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淡淡笑道:“四公子所言甚是。不过我大哥已于日前前去相救红叶姑娘,此刻也该回来了。大家稍等片刻,不用着急。”
他小小年纪,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一字一句却尽入众人耳中,听在各人心头都有别样滋味,厅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外头突然传来下人的通报声,却道是潜龙谷大公子苏镜携红叶姑娘求见。
苏醒仍旧是气定神闲的笑着,其余人的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移向门口,仿佛那所有因由的悬念,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尽在门后的那两个人身上。
厅门缓缓推开,只见苏镜毫不避讳的握着红叶的手,径直走上前来。他已经换过了干净的衣服,艳色衣袍甚是明丽,愈发显得长身玉立,人才出众。
而身边的女子,虽不是惊艳绝尘的美丽,此刻清秀的脸上却蒙着一层层淡淡的光晕,眼角唇畔竟是说不出的风姿卓越。与前些日子的淡泊温顺,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东方笙直觉得心中一沉,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逐渐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