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梨叶飘（大修）》风幻颜

2、一入江湖空怅惘

　　江南的秋雨绵绵密密洒入水乡，犹如天宫的织女不慎将完工的丝帛丢落人间。此时殷素素却无暇顾及天空的细雨，更没有心情欣赏江南水乡这种细雨朦胧的柔美，反而带着身边三个天鹰教的弟子迅速在雨中穿梭。
　　忽然，殷素素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对身后的三个弟子迅速打了个手势，不多时四人便相继隐没在江南独有的青色小巷子。自己刚刚得到屠龙刀的一点消息，便被人跟上了，实在是晦气得很！
　　感觉到身后那人似乎也放慢了步子搜索自己，殷素素蓦然从藏身的屋檐下闪出，与此同时，三枚几乎融入细雨中的银针也破空而出。
　　看到对方突然现身，一路尾随而来的叶紫菡心里有些放松，不过眨眼间，她便看到了对方手上的动作，脸上神情未变，身体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本能，提气一跃，她便避开了对方的偷袭。
　　不过殷素素的偷袭明显只是幌子，在叶紫菡一动的刹那，她也迅速扑出，刹那间两人便在空中交起手来，不过初一动手，殷素素便知自己不是对方对手，只是对方的处处手下留情反而让她心生疑惑：莫非这人想要生擒了自己逼问屠龙刀的下落？不过别说天鹰教根本还没有得到屠龙宝刀，即便宝刀真的到了自己手中，自己也不可能将它拱手让人。
　　“姑娘一路尾随在下有何要事？”想到这里殷素素突然干脆收手，接着做出一脸的不怀好意：“莫不是对本公子一见倾心想要以身相许？”为了方便，殷素素习惯以男装在江湖上走动，今日也不例外。
　　叶紫菡本就是因为看到“熟人”才一路跟了过来，并非为了打架或其他原因，如今殷素素肯住手，她自然不会纠缠不休，只是站在那里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从这张脸上找出记忆中的模样。
　　“姑娘，看来真让本公子猜对了，”饶是叶紫菡的眼神明显有些诡异，一向机敏善变的殷素素面子上却继续表现得痞性十足：“这样罢，姑娘你报上你的名字和住处，过两天本公子便亲自上门提亲，你看如何？”
　　至此叶紫菡才从自己的打量中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失落，她这才淡淡开口：“我没有恶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真的不是阿素？”纵然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必定不是曾经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姐妹，叶紫菡还是忍不住开口。
　　“姑娘恐怕真是认错人了。”殷素素隐约看出眼前这个女子并无其他意图，神情中也多了些郑重和轻松：“我还有事在身，他日有缘再见，告辞！”
　　对殷素素的话恍若未闻，叶紫菡只是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一惯毫无情绪反应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浓浓的失望和哀伤——
　　转身离开数丈的殷素素脑海不断浮现叶紫菡满含伤痛的脸，突然，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雨越下越大了，前面不远处便有一处宅子，若不嫌弃，先到那里避避雨吧。”与女子的眼神乍一接触，她便鬼使神差般开口，不过待看到对方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她便觉得自己做对了，自我介绍的话也顺口而出：“我叫殷素素。”
　　“夜紫——叶紫菡。”眼见对方对那两个字毫无反应，叶紫菡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眼前的阿素再也不是曾经的白素了，双煞失其一，夜紫也不该存在于这个时空了。
　　不到半刻钟，两人果然一前一后相继进了一间古朴的宅子。
　　“柜子里有衣服，想要用热水自己去烧，左手边第三间屋子是灶房，里面有各种食材，你请自便。”刚迈入屋内，殷素素便噼哩啪啦说道，完了便自行闪进一间厢房。
　　一再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并不是以前的阿素，叶紫菡半晌回过神低道：“谢谢。”
　　一室沉寂，周围只听得到细细的雨声。
　　许久，换好衣物的殷素素终于忍不住出了厢房，看到屋檐下静静伫足的叶紫菡，她还是率先开口：“叶姑娘是何方人氏？此次来江南是游玩？访友？还是办事？姑娘武功不弱，不知师从何派？”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叶紫菡却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对方问话的要点，想了想，她回头盯着身后的女子道。
　　“怎么，我的武功很差吗？要你一个小姑娘来教？”虽然有些羡慕叶紫菡的身手，心高气傲的殷素素却也同样无法容忍别人的“轻视”，再说了，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可还是一身男子装扮。
　　“要不要学，随你。”从眼前这张表情生动的脸上隐约看出以前阿素气恼的神情，叶紫菡压下心底的惆怅定定道。
　　“你——”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女子似乎特别能激起自己的脾性，瞪着对方半晌，小女子的算计让殷素素终于放缓了语气：“那你先告诉我，在你眼里，我的武功真的有那么差劲？”若真的让一个同龄的女子都能比到地下，自己以后真的就要多下苦功了。
　　“勉强——”叶紫菡竟然由殷素素的神情中猜到了她的心思，沉吟间她也压下心底的好笑斟酌开口。
　　“勉强？”果然，殷素素一脸的不可置信惊叫道：“只是勉强？”
　　“尚可——”
　　“尚可？”殷素素又是一声让人绝望凄厉的二重奏。
　　“尚可一观。”语落，叶紫菡的唇角，眼眸难得全部沾染上了愉悦的笑意。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有打击才会生希望，阿素，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这一天的偶然初遇，是叶紫菡心情最为平静的一天。如果眼前的人真是阿素的转世——其实就算阿素真的忘记自己，也没有什么！
　　……
　　不到半个月的相处，不论是狠辣的殷素素还是冷漠的叶紫菡，两人竟然相处得极为和谐。虽然这其中有针锋相对，还有大打出手，可是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两人与日俱增的深厚情谊，分别之际，殷素素嘴上说着终于解脱不用再备受打击了，人却是陪着叶紫菡走了一里又一里；早就明白了这个女子的性子，一路上静静听着她的罗嗦抱怨——叶紫菡想要逃离的心便也越急切。
　　想到晓晓，那个阿素托负给自己的孩子，心中慌乱的叶紫菡突然连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自己离开时她才刚满十岁，如今，把她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留在那个世界，以后她要怎么办？
　　遇见阿素时的欣喜早已经烟消云散，反而因为这次相遇，叶紫菡在心底苦苦压抑数年的牵挂又开始日夜萦绕心头，然而，苦于时空相隔，她却只能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她再也不要尝试。重新握紧手中的剑，叶紫菡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
　　再有两个月就是年底，第一次离开萍居，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年，回去的时候，叶紫菡竟隐隐有些急切。于是，不到一个月，她便已经由江南回到了长安。
　　而此时终南山萍居内，等待她的却是满室空寂。离开时终南山上正是春暖花开，此刻，满目望去，只有一片灰寂在冷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当天夜里，天空飘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就那么飘了一夜，霎时便让这灰色的山林换了新妆。
　　内力强劲的人是不畏寒暑的，可是此刻站在这空寂的萍居之内，叶紫菡却突然感觉到了冷。姑姑，阿音，你们——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后来的两天，叶紫菡每天都会去萍居西侧一处山崖上等待，在那里，她可以捕捉到萍居周围方圆十五里左右的动静。
　　自己回来已经三天了，如果姑姑她们是去山下采买或去古墓派拜访，也该回来了，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