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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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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
有人说，天上雨是地上人的眼泪，如果当一个地方有人被想念，那么雨就来，如果想念不停止，雨也不会停止。一直下，一直下....它有个名字，叫相思雨。
一滴冰冷的水滴在曲舍的脸上，曲舍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看头顶，他明明是站在茶楼屋檐下，怎么还会有雨滴在脸上？伸手去感觉，连一丝风都没有。怎么回事......
“曲舍！”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忽然晃到他面前，举起左手，那白皙纤瘦的手腕上一串红色透明水晶，好像溶解了鲜血的泪串在一起，颗颗晶莹剔透。那是他们网聊时候说好的暗号。
“.......何愿？！”曲舍惊讶的张大眼，仔仔细细又将面前的女子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又看了几遍，心中压抑不住的赞叹——难以置信，网恋居然能碰到这么精致美丽的女子，仿佛是从武侠书中走出来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头乌黑靓丽的发，一个婀娜多姿的身，用明艳绝伦、风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最特别的，潋滟双瞳，是少见的深褐色。曲舍捂住心口，他的确听说过网络上藏龙卧虎，美女如云，但他从不相信，何况这何愿初次和自己相遇在语音频道时，能弹能唱，声音美妙，绕梁三日。按照人无完人的标准来说，她绝对不可能再有如此美貌......曲舍擦擦眼，再次看了看何愿，盯的那素面朝天的女子忍不住格格娇笑：“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啊？堵着人家茶楼门口，人家还做生意吗？”
曲舍这才回神，发现整整半条街的人都在瞅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瞄着何愿，表情呆板，目光凝滞，只差流口水。
再下去怕是真的要堵塞交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愿，你怎么可以这么美？”一来二去相熟之后，曲舍有时候会痴迷的望着天使一样的女子，陶醉在她的一颦一笑中。
“我煲了一下午的汤。快来尝尝。”何愿盈盈一笑，素手端来光洁的白瓷碗，乳白汤，绿葱花，香气怡人。
曲舍含了一口，便半天也舍不得吞下：“啧啧，啧啧。”他想说此汤只应天上有，却腾不出嘴巴。
何愿却会意，回他含羞一瞥：“你真的决定搬过来了？”
曲舍赶紧把汤咽下，一把攥住何愿的手：“是，我搬过来了。不过能不能不要是，你之前说的合租......你知道的，何愿，我喜欢你。”
何愿也不扯回自己的手，反而牵他进了书房，那里一架黑如墨夜的钢琴，一面墙的镜子。女孩手腕的红色水晶，折射着华贵吊灯的荧光，光则随着那修长的十指从琴键上轻灵舞蹈，飞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其实我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其实怕你只是游戏一场，
其实你不知道我并不荒唐，
其实我很想撒娇在你臂膀。
没有人可以像我这样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欢畅。
外面风大雨大很仓皇，
我怀揣脆弱的爱往哪里躲藏。
女巫要走我声音我如何诉说，
看着你捧花给她我重回泡沫，
后面多少赞誉我听不懂，
最在乎那一个人，与我错过。
如果上天给我机会重新选择，
拿灵魂换取再次岁月蹉跎，
不管他准许与否我继续爱，
还有白发苍苍最幸福的守候。”
曲舍傻傻的听着，歌词是什么，他完全听不懂，他是全神贯注在何愿灵巧的手指尖。何愿说过她是个闲散的音乐人，却没说过她的音乐如此动人。好像灵魂在唱歌。尤其那串紧箍在手腕的晶莹剔透的红水晶，随着她的手臂上下飞舞，仿佛是有了生命。
然而，何愿却弹得伤神，泪水绕过她深褐色的瞳仁，从眼眶中悄悄滑落。落在洁净的白色琴键上，落得一颗一颗相思豆。
“曲舍，你记住，进了我这扇门，你就再也不能离开！”何愿忘情的抱住曲舍的肩膀，哽咽挡住了她许多话。然而曲舍以为他明白：“放心，放心。我再也不离开。”
“今年真多雨水。”曲舍拎着包从单位回来，一如既往看见一桌子美味佳肴正冒着热气踩着秒针等着他。洗了手去寻何愿，却是在床上蒙着毯子，说作曲作的头痛，想休息。曲舍分外感动：“傻丫头，头痛就该好好休息，还帮我做饭，你呀！”
“不准叫我傻丫头！”毯子底下传来闷声。
曲舍好笑的去扯她的毯子：“傻丫头，你再不出来，会把自己闷死的。来来来，乖乖的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滚开！”毯子猛然揭开来一张有点变形的俏脸——何愿生气了。从来温柔如水的何愿，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听着书房里传来一连串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曲舍觉得有点委屈也有点奇怪，他分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傻丫头：“一句话就要判我无期吗？”曲舍再提不起兴趣去碰那一桌子美味。
他不知道此刻书房里，并没有人在弹钢琴，而是CD机忠实的履行着掩护的任务。何愿则狰狞的盯住镜子的脸，像一只掉进猎人陷阱的小动物，绝望的低吼：“你听见了？男人都是一样的，谁都可以是他的傻丫头，谁也都可以是他亲爱的。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爱情，也只有你傻得冒烟才会相信童话故事。可是那是童话故事，根本不存在在大人的世界里的，你到底今年几岁，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醒悟过来，你是活在比北极还要冷的现实里的！你懂不懂？北极还有一天冰雪会融化，现实是永远没有这样一天的......”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用拳头砸向镜子，镜子未碎，那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下来，温热滑过脸庞，迅速变冷，落在现实的地板上。
“......我当初也信过男人，可是结果如何呢？”何愿把红色水晶手链向下一扯，露出狰狞的几道疤痕，“我怕死的，但是比起相信人心，我更愿意去死。他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你都猜得出他的心思，可他呢？他有没有猜想过你？哪怕猜不中，只是猜一猜，设身处地去想一想，他有过吗？”
泪水更加汹涌，仿佛有人无声倾诉。
“他爱的时候，你什么都是。他不爱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这不是你自己总结的吗？你怎么还能像个白痴一样去全心全意的体谅他，理解他，全然不管他对你怎样？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你的的确确就是个傻丫头！傻到家了......”何愿骂着骂着，声音终于低下去，低到尘埃里，没有开出花朵来，却开出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帮我，求你......”
“呜哇！”何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何愿，我多想你也是笑的。相信我，他会对你很好，你会幸福的。他，也会。”那低低的声音温暖如春。
何愿勉强朝镜子弯了弯嘴角，看那一脸马虎妆，不由自己先噗嗤笑出来。她隐约听见耳边，也掠过一声浅笑。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