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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PART.27 少年 ...

  •   平子粗神经的要死,秋月不禁捶胸顿足哀叹可惜,我这边厢都跟那家温婉文艺的大小姐进行完一番思想教育你一本正经地挥刀居然连人家一面都没见着,现在果然都是大叔天下吧不然为什么妙龄少年会被拿来当人肉背景?少年你可惜么?可惜吧。
      远处在屋顶上的京乐打了个喷嚏,他拢了拢衣服看天色渐晚,似乎是应当回去。
      平子看某人一脸诡异的笑容,总觉得哪里有些发凉。
      秋月伸手揉了揉平子的头,软绵绵的金毛手感很好。
      平子无意外炸毛,闪得老远狠瞪。
      “别这样啊少年,”秋月一脸意犹未尽,“发质是跟年龄成反比的哦,不趁着现在让人摸一下头发也会很伤心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平子嘟囔着将那头据说会很伤心的头发抚平。
      “喂喂,这就是你对师长的态度吗?”
      “你这家伙算什么老师啊!”
      可是啊可是,少年,你会被称为少年的日子不多了,像你这样心高气傲才华横溢,再过不久就会把这个死小孩抛弃,成为夺人眼目的大人吧。就像是没人会在乎大西院家的小姐曾经也是个天真的孩子。到那个时候,那个被你锁在心里的死小孩,会孤独吧,会伤心吧,会紧紧咬着牙关倔强地不哭出声来吧,因为没有人记得他了。
      秋月又拍了拍平子的头。平子不爽之情溢于言表。死小孩就是死小孩,大叔当道是有理由的!
      “好啦,练了一个晚上累死我了,”秋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各回个家各睡各觉吧啊~”
      “喂!你累个什么啊你!!!”
      夜晚的真央,依然有少年的怒吼作背景音,和谐得很,嗯。
      ————————

      秋月别了真子,漫无目的似的在静灵庭里闲逛。贵族家的墙垣拼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秋月抬眼望去,只能看见无星的夜空被割碎,好像从栅栏里面遥望。
      她在一间宅邸前站住脚,望了好一阵,才向大门迈出步子。脚下还没沾到阶檐,却感觉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的咽喉。
      “别紧张,”秋月眼皮都不眨一下,“我有总队长的许可,刑军大人可否让我取出来?”
      那个蒙面刑军思考了一下,退后了一步,手中的苦无依然对着秋月的喉咙。
      秋月摸出令牌,刑军接过去,秋月怀疑天这么黑他是否看得清楚,他看了半天,又将秋月从头扫到脚,才让开了路。秋月再看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北川水的大宅荒凉得像一栋鬼屋。看守的刑军的影子像鬼魅一样在角落游走。
      四大贵族的宅邸有着最古老的历史,其根源可以追朔到灵王创世的时候,各府中遗留着灵王恩赐的宝物,代代相传。也有些只有继承了血脉才能出入的禁地,强行突破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毕竟大贵族心里清楚,每个人为了保护族里的王牌都是不懈余力。北川水虽然成为历史名词,但是大宅还是不能随便动的。
      秋月摇头叹可惜,这么大的地方就这么废掉了诶诶。
      三更半夜来这种地方找武器纯属秋月一时兴起。她顺着总队长的地图左拐右拐,找到了那个据说是宝库的地方。
      老狐狸这次异常好心,居然是真的地图也。秋月想起那次去流魂街手上只有一张写了名字的悲催纸条,不由心里甚慰。
      秋月的夜视能力只能算中等,但是敏锐的触觉和嗅觉弥补了不足。以前打仗的时候,枕鞍入眠,她在睡梦中都可以从细微振动和铁腥味来判断接近的敌军的人数和装备,前来夜袭的队伍,无不被反咬一口。“夜刃”之名,正是将士们赞叹她用兵之神出鬼没,如同得了天机,专攻敌后,像是黑暗中无形的刀刃。
      她推了推门,古旧的大门居然就这样吱呀呀的开了,她皱了皱鼻子,空气中有一股霉味。
      …就算是没人打理,也太夸张了。秋月在黑暗中向门边摸索着,夜视好的人可以看到她的手伸到了门边的油灯里,是要点灯的样子。
      秋月没有摸到火折子,而是碰到了一样冰冷的东西,但那样东西倾刻就变得温暖起来,秋月感觉但自己触到了一些液体,粘稠而温热。
      那是她自己的血,但她没有闻到血腥,也没有感觉到刺痛。
      原来如此。秋月明白了,那盏灯亮了起来,照出小小的光圈,映进了古老的大门里,里面是一排排整齐放置的兵器,油灯将它们的影子映到墙上,倒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只是它们是死的,都是死的。
      秋月将手收了回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握成拳,这样手上的伤口就不会溢出血来,身后的那个刑军就不会察觉什么。
      秋月不敢再施术来迷惑看守的刑军,她和他们都身处一个巨大的阵中,秋月是阵主,可是她也不知道这个阵范围有多广作用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她用血液来唤醒了一个古老的阵法,一个在主人离去了之后也会守护家族的阵法……大概。
      嘛总之,未知的东西危险性极高。刚才秋月并没有点亮油灯,那盏灯取了她的血就自己亮了起来,秋月在那一瞬间可以感觉到维持幻术的巨大灵压在大宅的底下游走,随之又消失不见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慨叹古人先辈总有些东西是不可超越的。
      秋月接受的毕竟是虹一的教育,对北川水的感情说不上是忠诚但也有对家族基本的信任和依赖――她自己都不一定察觉得到,当总队长说北川水家里应该会有你称意的武器的时候,她心里是无条件的接受了。
      她有时候想,这世界大概没有人可以真正了解自己,因为自己看不清自己,而记得自己少年的亲人,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秋月跨入了古旧的大门,她突然想起京乐的花色袍子,他整天穿着它的原因,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吧。
      真是寂寞啊,她想。
      ――――――――――
      京乐与浮竹在静灵庭里走得摇摇晃晃,他们俩喝高了,吐息之间满是酒气。两个大男人堂堂队长从最近工作压力真是大新队长不是都上任了么到几番队的谁谁好像跟几番队的谁谁是好基友再到山本总队长对于他的胡子越来越热衷了想当年总队也是个意气风发的热血老师那时被他整成那样你还不帮我然后到你真央时候欠了我多少钱没还……如此这番,不亦乐乎。
      然后京乐借着酒劲扯着浮竹的白发说,你说我们是为什么要当死神,为什么要上战场,为什么我要为了保护你而杀了别人,他们不同样也是生命吗?不一样吗?不一样吗?
      浮竹说,说什么傻话啊,你醉了,京乐,你醉了。
      ――――――――――
      北川水的先人们会将他们的后代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血淋淋地展现出来,由此来确认他们的心知是否符合北川水的要求。深埋在宅邸的秘术会为他们的子孙指引道路。
      前方是出口,或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
      秋月在一片黑暗中走着,她不太确定自己走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那是战争之后的气息。她背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吐息一开始还很平稳,到后面就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秋月莫名的变得恐慌,她不敢停下脚步,怕一旦停下就再没有勇气走下去,她也不敢回头,像是一回头就会看到什么可怕的真实。
      这黑暗中的沉默太肆虐了,她犹豫了一会,对背上的人说,说句话吧。
      背上的人轻轻地笑了,秋月听出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女人极其虚弱,秋月感觉到,她笑出声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你还好吗?秋月问。
      秋月感觉女人把头埋在自己的颈上动了动,秋月不确定她是在点头还是摇头。冗长的黑暗中传来一种诡异的鸣叫声,那是一种鸟的叫声,它们徘徊在战场上,专吃死人的肉。  秋月感觉女人抖了抖。
      别怕。秋月说,我会保护你。
      女人又笑了,她艰难地攀紧了秋月的肩膀,把脸贴到秋月的鬓旁。
      你看看我。女人说,她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秋月不敢回头,她不想看到女人的脸,她咬了咬嘴唇,又说:
      我会保护你。
      你看看我啊,秋月。女人说出这几句话几乎用尽的了全身的力量,你看看我。
      秋月不出声了,她在黑暗中一意孤行。
      女人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体力,开始不停的说话。她说,你为什么不愿看我,难道我在你眼里也是那样不堪,难道你真的不在乎我,难道你真的怨我,真的……憎恨我?
      不是。秋月说,别再说话了,你会撑不住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女人仍不放弃。
      秋月突然停下来了,她意识到了什么,她把女人放到了地上,女人的目光粘在秋月身上,秋月依然没有回头。
      “为什么啊!”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疯狂恐怖,她在地上捡起了一把刀,直捅秋月的背部。
      秋月旋身用手刃劈向女人握刀的手,刀被她夺过来,那刀的刀身泛黑,在黑暗中竟只看得到一段寒光。
      我说了,秋月说,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你不需要碰这种东西,不需要。
      秋月低着头,不看女人的脸。
      女人安静下来,她伸出手去摸秋月的脸,秋月闭上眼睛,连女人的手也不愿看。
      秋月,女人轻声说,是你的母亲,真的很抱歉。
      秋月猛得睁开双眼,女人望着她,温柔的笑。
      那枯槁的,苍白的,像死人一样丑陋的笑脸。
      怪不得我不敢看你的脸,秋月说,看了我就会想起来……原来你已经死了。
      “妈妈,我是不是个……没用的孩子……?”
      那把黑色的刀在绝望中轻轻呜咽。
      女人,秋月的母亲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秋月的头发,然后再次永远的垂了下去。
      ――――――――――
      ――“汝之所欲当已得。”
      秋月被这个声音惊醒了,那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声线,听上去是个年轻人,却有着不相符的沧桑。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北川水十分简洁的家徽。一个实心圆被一道两头锋利的线穿过。

      脸上冰凉,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抬手去擦,却感觉手里还握着刀,手感跟刚才在幻境里抓住的一模一样。
      她一边用左手擦脸一边抬起了刀,这个空荡的屋子里满是长明灯,刀影投出长长的黑线,像是有生命般在火光中摇曳。
      她抽刀出鞘,刀的重量刚刚好,刀身偏黑,铭文上书:谷玄(注)。
      “无光之星……是么……”
      她收刀,环顾这个屋子,这是一个道场装饰的空间,四壁全是杀气石,入口的大门洞开着,只是门外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秋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她想起虹一教她幻术时说的话。
      ――任何幻术,只要施术者的精神不够稳定,或是被施术者的精神比施术者强大,那么幻境就会崩溃,施术者也可能变疯――北川水的家徽就是先人对我们的告诫:圆是“心”,也就是你的幻术领域,线是“矛”,它专门攻击你的精神中最弱小的地方。幻术师就是这样卑劣的人他们用你自己打垮自己,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这样的考验,会有人把你内心深处碰都不敢碰的地方挖出来,那个时候,你即使是站着死去,也不能屈服在你的记忆之下。
      秋月原本以为不再与这个家族有瓜葛了,却没想到在它泯灭之后还会接受它的考验。考验者是这栋静灵庭也不敢动的老宅,以及那些死了好久还要来祸害人类的北川水祖先们。
      ――汝之所欲当已得。
      女人枯槁的面容如此真实,就好像是从她的记忆里复制出来的……不,应该就是以记忆为基础的幻术,只有侵入记忆的幻景才会那样真实。看起来北川水的祖先们相当重视这个地方,不仅需要北川水的血液,还需要有足够高的觉悟……这么大废周折,不是只为了拿到一把刀吧?而且看样子总队并不提前知道她今晚的奇遇,他或许还打算利用秋月来找出北川水留下的东西……不过秋月相信这个诡异宅子里的术足以让那些刑军一无所获。
      她摸了摸那把叫谷玄的刀,总觉得冥冥之中又走进了谁的圈套。
      可是这个屋子里没有什么绝世兵器秘密卷轴,这把谷玄固然是好刀,却也没有贵重到稀世珍宝的地步。
      她走近那刻在墙上的家徽,发现“矛”上刻着一行小字。
      弓中虚涟,古剑承影,刀中四月,神枪虎蔷。
      “像是……武器的名字?”
      ――――――――
      秋月闭上眼睛数了三秒,默念一切都是错觉,再睁开,卯之花的笑容依然温柔得诡异。
      “呐……小烈……怎么这样看着我?”
      卯之花淡定斯文地吃完了最后几口早餐,一脸“不秋月你看错了我才不知道你今天约了谁呢”的表情,然后还很贴心地把餐具收走了……上面还有秋月没吃完的早餐。
      摆明了在赶人……话说我为什么要一副做贼心虚的少女模样啊!所以说小烈是卡桑吗?果然是卡桑吧哈?!
      “那……我出门咯?”秋月尽量不让自己的吐槽之情溢与言表。她站起来抚平了和服上的折皱,抬眼望了望卯之花的表情。
      ……在刚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不要让人家久等哦”…所以说小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无聊!
      秋月在卯之花的目光洗礼下遁出卯之花宅,一直走到了白道门还捧着脸,试图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在抱怨什么。
      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然后眼前一黑,淡淡的熏香味道扑入鼻腔。
      “猜猜我是谁~”
      就在那一瞬间,秋月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硬是要等见到父母的时候才会哭泣。所有的黑暗猜疑,都在那一瞬间落了地,重重地摔的粉碎。
      她笑。
      “撒,大概是那个醉酒后彻夜未归的无良大叔吧。”
      “诶诶!小秋月太过分了!”
      于是那双手从秋月眼前移开,却没有在秋月意料之中的松开来,而是向下一滑,环住了秋月的腰。
      她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头顶上撒下一片阴影,温热的吐息吹到耳旁。
      “我好想你啊,秋月。”
      虽然说有那么两三秒的犹豫,但是还是秋月向身后肘击。她转过身来看着捂着自己的肚子叫疼的某人,看着那幽怨的眼神,总觉得有点心虚。
      “真是糟糕啊京乐队长,”她尽量掩饰住语气中的不自然,“八番队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了呢,而且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小秋月怎么这样,不可以学莉莎酱哦,那样会嫁不出去的。”京乐春水流淌着宽面条泪,“昨天在番队里面怎么能算呢,而且人家今天又没有穿队服。”
      “嫁不出去不是还有——啊,队长桑你还披着那件花袍子谁都认得出来好不好。”秋月突然转变了语调,回过身去向街道里走。
      “小秋月不要叫那么生疏嘛~还有刚才前半句是什么?”京乐笑眯眯地追上她,抓住她的手。
      “没有,你听错了。”秋月没有把京乐甩开。
      两只长满刀茧的手叠到一起。京乐感觉到,女子的手在暮春微寒的天里,温度微高。
      两个人走在流魂街里,不免遇上巡街的死神。比如迎面走来的死神甲看到那鲜艳的花袍子很有自觉的上去问好,然后看了看秋月,又看了看京乐,用似乎有些会意的语气说到:属下先去忙,不打扰两位约会。
      秋月无语以望苍天。她明白了,尸魂界这地方娱乐项目少得可怜,每天的活动基本上就是上班巡街扫地吃饭睡觉和砍虚,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八卦精神,嗯,以惊人的速度在暗中滋生着。
      倒是京乐沉浸在啊哈哈哈我在约会诶的良好感觉中。其实这货心底里还是个纯情少年吧。
      其实说是约会,鉴于傲娇少女甲和纯情少年乙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尸魂界没有电影院咖啡厅小公园之类的情侣圣地很难擦枪走火……不对是擦出爱的火花,所以两人不过就是在润林安闲逛。走走停停看看店子,很好,这其实是润林安一日游,导游是护庭对队长,规格够高。
      走着走着走到中午,秋月顺道虹一里面拿出酒来,对京乐提议说嗯要不我们上屋顶喝去。
      京乐疑惑。
      撒,秋月摆摆手,体验一下队长大人平时工作的艰苦环境,忆苦思甜,以此自勉。
      京乐突然后悔让秋月与莉莎认识。自己一个副官就很让人头疼了,再加上一个三席……虽然说这样的小秋月也很可爱啦~
      于是两个人顶着中午的太阳上了屋顶,秋月喝了不少,有了些醉意。她望着瀞灵廷,发出了一声感慨。
      “怎么了?”京乐问。
      “嗯,从这个地方看跟在瀞灵廷里面的感觉不一样呢。”
      “啊,”京乐喝了一口酒,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大概是视角问题吧。”
      秋月侧过头看着京乐,京乐对上女子深渊般的双眸,笑。
      “怎么,再次被我迷住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秋月并没有在京乐想象中呢恼羞成怒,而是嗤嗤的笑。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晃目。京乐想,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你想起了什么呢,京乐。”她轻轻地说。
      京乐暗自吃惊,又有些沾沾自喜。不知道她察觉出来,是因为敏锐,还是对他的关心。
      “一个故事罢了。”他说。
      然后他看到女子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就好像是好奇的孩子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视。
      “说来听听。”有点撒娇的语气,后面再加个“嘛”就更完美了,嗯。
      那是一个瀞灵廷里的孩子都知道的故事,家中的贵族总喜欢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带他们去看这个故事以培养他们当死神的愿望和爱国激情。尸魂界的娱乐项目虽然少得可怜,但是能剧歌舞伎人偶剧这些东西还是会有的。不过这场戏,秋月想,有些像以前来县里巡演的清国戏剧,拔剑山河快意恩仇,让人没由来地觉得热血。
      这讲的是灵王创世。
      传说当年灵王是王庭的幺子,按照规矩,四个哥哥们守护四方,而王位由幺子继承。而灵王的哥哥们并不认同这个弟弟,他们嫉妒弟弟的王位。于是他们发动政变,相互联合想把灵王拉下台,但是这个联盟十分脆弱,因为每个哥哥都想要登上王位,他们相互猜疑、相互残杀。大哥、二哥和四哥相继死去,弟弟把三哥逼到了瀞灵廷里——嘛,当时瀞灵廷只是一个城关。三哥实力强大,又在城关里坚守不出,弟弟那时兵力已尽,强行攻城会伤亡惨重,所以当时弟弟已经有了和谈的打算。
      弟弟有一个妻子,她是整个尸魂界最美丽的女子。她在各种坊间传说中,之与灵王,就如同阳光一般的存在。三哥用卑鄙的手段绑架了灵王的妻子,将她锁在城关的最中央,说是要用她与弟弟换王位。
      然后就是男孩子们最喜欢的热血戏码,弟弟英雄不过美人关,放不下妻子,却也不希望暴戾的哥哥夺得王位。于是一番心里战斗,再加上忠实部下的豪情壮志,弟弟决定,强行攻城。
      这场战争到最后,流的血已经可以把整个尸魂界的大地染红。灵王站在尸魂界的中央,杀死了他最后一个哥哥。女孩子最喜欢的戏码是这里,这个新世界的皇帝无心欢呼,而是抱着美人的尸体,落下了眼泪。灵王在那里建下了忏罪宫,不知道是要让谁忏悔谁的罪过。
      “值得吗。”京乐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像是叹息。
      那么多人都死了啊,那些血液让如今迎面吹来的风中都带着腥甜。杀死成千上万的人只为换回一个人的性命,值得吗?
      “她就快要死了呢。或许灵王大人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秋月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京乐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可以把自己对浮竹说的话问出口。他总觉得,或许这个女子可以解释,为什么人可以为了自己认识的人而杀了不认识的人,他们不都是生命吗?
      可是他没有说。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种问题谁回答得了。
      “这个故事使你苦恼吗。”秋月的语气很轻,“我觉得,即使是灵王大人也不能为杀戮找一个冠冕堂皇得连自己都能欺骗的理由吧。即使他想守护,即使他绝对不能失去,但是他也夺取了别人珍视的东西。”
      京乐怔住了,他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敏锐,或许,有些时候,对他实在太了解。
      他们两个或许是十分相似的人。
      “是啊,”他说,“这一点令我十分苦恼。”
      她笑了。
      “老师被判刑的那一天,我和我的同伴去劫狱,只是我们那帮菜鸟根本连老师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在监狱里面乱窜,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但是也不敢停下来,因为老师就要死了。失去他就好像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那种感觉我想都不敢想。”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想,大概是害怕寂寞吧。我杀了那么多人,但是我不了解他们,就像他们不了解我,所以,如果那些我认识的人都死去了的话,会寂寞的吧。”
      那些记得我的少年,我的人生的人,那些认得我,关心我的人,都死去了的话,会疯掉的吧。
      “即使背负罪恶,也不愿忍受孤独,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诶——但是,”她突然向京乐靠近,柔顺的黑发散在他的肩头,她的眼睛离他那样近,就好像看到他的灵魂深处那样,“京乐,不是应该有那样的觉悟了吗。”
      不是那些少年时候听过的热血故事,英雄洒泪冢间红骨,听完之后大叫着哇呀呀总有一天我也会跨马持枪意气风发地上战场的觉悟。
      而是杀人的觉悟,是少年褪去张狂,惹满了岁月的肮脏,泛光的刀出鞘,背负满血淋淋的罪恶,却总是要站在战场上,即使厌恶,即使害怕,也决不能退缩一分一毫的觉悟。
      因为珍视的人就要死了,所以即使不知道奔跑的方向,也不能停下脚步,即使毫无希望,也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然的话,会孤独吧。
      京乐顺势攀上秋月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感觉到女子温软的气息,带着醉意。
      失去了她的话,会孤独吧。会像灵王夺得王权之后无心欢呼,反而落泪吧。
      他低下头,手指穿过她的黑发,他的嘴唇落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然后向下。
      两人在阳光下亲吻,像是有神明在祝福那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PART.27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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