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旧事》尾行的竹子

3、.03.

　　“怎么又回来了？”兰陵慢慢品着杯中美酒，好整以暇地向折回的即墨道。
　　“竹海深处根本没有路，我在竹林里绕了一整天，最后又绕了回来……”即墨颓然低下头。
　　“武林之中想找她们的人多了，至今也没见有谁成功过。”兰陵不紧不慢地道：“依我看，你还是死心罢。”
　　即墨摇了摇头，神情坚决：“我一定要拜入竹海学艺，我要救人。”
　　兰陵瞥她一眼，也没有多问：“既是如此，那便留下来罢。”
　　“留……留下来？”即墨瞪大了眼睛。
　　“我这不归酒肆正缺个跑堂的，你若有意，便留下罢。”兰陵衣袂飘飘，转身进了屋子。
　　留在这里？是啊，此处离竹海最近，又有竹海高人出没，留在这里，总有机会的。
　　即墨在不归酒肆住了下来。这荒郊野岭的酒肆一共只有三个人：兰陵、小二与厨师。兰陵成日里神出鬼没，不是在屋里睡觉，便是在屋后酿酒。厨师更是成日里见不到人影，可是吃饭时间一到，饭菜却又能准时被端上来。倒是时常见到小二跑进跑出的忙碌身影，就是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有件事儿即墨始终不明白，这不归酒肆统共就三间屋子一座竹棚，一间是兰陵的屋子，一间被即墨占了去，另一间据说是厨房。那么就算厨师睡在厨房，小二又睡在哪里？难道与厨师一道在厨房里休息？
　　每当她好奇地向小二询问，小二总是神秘一笑，用别的事情打发过去。
　　不归酒肆是个神秘而诡异的地方，不仅在于酒肆三人的神出鬼没，还在于开酒肆的动机。
　　开酒肆无非是为了赚点银钱，可不归酒肆开在着十天半月都不会有外人出现的地方，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即墨在酒肆里待了一个多月，除了偶然会出现的青衣女子，根本看不到任何酒客。那么……兰陵在此开酒肆，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到那青衣女子，却比兰陵还要神秘莫测。她每隔十天便出现一次，拿了酒便走，等即墨想要上前搭话时，她早已走得人影全无。除了与兰陵有数的几句对话，根本没有理会旁人的意思。
　　怪人，都是一群怪人。
　　即墨正拿着抹布擦着竹椅，没留心一用力，竹椅顿时四分五裂。端着盘子路过的小二摇了摇头：“第二十三把。掌柜的说了，你若再将椅子擦坏，就自己砍竹子做去。”
　　可是她生来就力气大，又什么办法呢？
　　她本是镇里铁匠的女儿，生就一副大力气，打起铁来，手段只比父亲稍稍逊色一些。父亲死后，她独力支撑着铁匠铺，倒也生意兴隆。若不是为了救人，她也不会关了铺子，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这些天留在不归酒肆，她本是很殷勤地抢着活干，谁知下手没有分寸，也不知砸了多少锅碗瓢盆，以至于原本就一张死人脸的厨师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
　　丢下擦坏的竹椅，即墨直起身来，叹了口气：“这里有什么事情是适合我做的么？”
　　“吃饭，睡觉，发呆。”丢下这句话，小二又钻进了厨房。
　　吃饭睡觉发呆……这跑堂的未免也太好当了吧？也是……十天半月都不见客人，又怎会需要她工作。
　　正无奈间，却见死人脸厨师手提菜刀，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即墨吓了一跳，连退几步双手护胸：“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今日我可没有砸坏锅碗！”
　　厨师面无表情，步步逼近，待得即墨后背贴上了墙，却见他手一抬，菜刀气势汹汹地飞出，夺地一声钉在墙上：“把刀拿去磨了。”说着看也不看她，调头回了厨房。
　　一听磨刀，即墨顿时来了精神，拔下菜刀，出门找石头小试身手去了。
　　有谁能比铁匠更会磨刀的呢？
　　到了晚间，竹林之中凉风习习，即墨见兰陵在竹躺椅上靠着，便也搬了椅子去坐到一边：“掌柜的，你在做什么？”
　　“晒月亮。”兰陵答得简洁明了。
　　这掌柜果真是个怪人……
　　即墨抬头看了看天上，夜空晴朗，明月高悬，晚风穿林而过，拂在面上，甚是惬意。
　　看来偶尔晒晒月亮倒也不错。
　　她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眼。
　　“你要救什么人？”耳旁听得兰陵问道。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兰陵“嗯”了一声，四周再没了声响。许久之后，即墨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得兰陵道：“明日青衫会来，你去应付她。”
　　即墨诧异地睁开眼，却见兰陵高举酒杯，遥遥向着月亮示意一下，一饮而尽。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银光。
　　看来这掌柜的不但是个怪人，还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各种诡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