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千秋》默沫

17、突然

　　楚淳没有回过头。
　　不一会儿，把镜子拿到我的面前，笑容淡定。
　　“你……”我想说，你何苦呢？
　　却被他的眼神止住。
　　他把镜子放在我的面前，“瞧瞧你自己的眼睛。”
　　我沉默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
　　过了很久，他又说，“为什么呢？不管你是怎样的，为什么我都觉得你是那么的漂亮？”嘴角自嘲的上扬，“大概爱上你就是我的宿命了吧？”
　　定了定，“罢了，我知道你要拒绝我，我知道。只是，我爱你并不会因此而改变。说我不在乎，那是假的，但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
　　他的真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的幸福在遇见你的那刻便注定了，你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真的，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很想说。
　　我只能看着他的笑容，没有做声。
　　只怕我一开口，眼泪便会决堤。
　　我已经许给了他永远，所以只能带给你伤害。

　　如果可以，我愿意交出我的生命，也不愿意带给这个安静平和的小村子一丁点伤害。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
　　我曾经还担心楚淳会扰乱这个小村庄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打破那份安详的是我自己。

　　那天，一如往常的，楚淳陪着我带着小六去给孩子们上课。
　　我很心烦的问过他，“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我讨厌有人总跟着，没有自由。
　　他说，“因为我要保护你。”
　　那个时候我很不截，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没有危险了，他给担心的，是他自己吧！说不定哪天他的哪个仇家就找到了这里的。
　　他非常肯定的答道，“不会。”
　　我一直就不明白了，他对自己那份过度在自信是从何而来的。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那一天他对我说过那些话之后，我就再没有和他讲过一句话。
　　既然知道讲不清楚，不希望他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只能选择最决绝的拒绝。
　　长痛不如短痛啊！

　　正在讲着课，几个黑衣人不期而至。
　　目标很明确，直直的朝我冲来。
　　我吓呆了。我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这么契而不舍的来抓我。
　　楚淳拦在我的面前，和他们打斗起来。
　　“小六！”清醒过来的我大叫。这些孩子中，只有小六还会些防身的功夫。“你快带孩子们去安全的地方，并且去告诉全村的人都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
　　“姐姐，那你……”小六担心的看着我。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我为姐姐，我的心中是欣喜的，却不得不沉下脸来。
　　“小六，你要真当我是姐姐是先生的话，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我如此严肃的表情，小六犹豫了下，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带领着孩子们离开。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楚淳的武功，果然是好的，他的确没有自夸。
　　只是他再好的功夫也无法一次应付这么多人。
　　他只能勉强把我护得死死的。
　　一个黑衣人眼见久攻不下，有看见我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些孩子，想见我是非常在乎那些孩子的。抽身离开战局，把目标转移到那些孩子的身上去了。
　　“小六！”我惊呼。
　　只见小六迎了上去。
　　只是一招就被黑衣人打飞出去，口吐鲜血。
　　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虽然学过点武功招式，却没习内功心法，终究只是个空架子，自然挡不了那人的一掌。
　　可恶的是，那人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小六！”孩子们的尖叫和我的声音一起发出。
　　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孩子，竟还要挣扎的站起来，终究还是倒下。
　　我心痛的想哭。
　　远处，村民们听见声音放下了手中的活跑了过来。
　　而那个黑衣人已经把刀架到了孩子们的脖子上，虽然黑衣人蒙着面，但我感觉到，面纱下的那张脸是笑着的，他的眼神在说，这一仗你已经输定了。

　　“住手！”我大声呼喊到，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是声音。
　　一瞬间，大家都静了下来。
　　我拉住楚淳，对黑衣人说，“放过他们，如果你们要的是我的命，那就拿去好了。”这条命，早就给不存在了吧？
　　楚淳看着我，惊讶的眼神中夹杂着愤怒。
　　我不去看他，定定的盯着挟持着孩子的黑衣人，感觉上，他应该是他们的首领。
　　果然，是他开口，“我们并不是要你的命，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可以答应，绝对不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看来，他们对楚淳还是有所畏惧的。
　　“冰，你不能跟他去。”是楚淳的声音，随后，是村民们的声音应和到。
　　而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力道加重，已经在孩子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说到做到，你放下刀，我马上跟你走。”我平静的说。
　　“冰！”楚淳再次阻拦，而村民们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孩子，已没有几个人再敢开口。
　　黑衣人放下了刀，依然堵在孩子们身边，如果我一反悔，他便可以立即把刀重新架到孩子们的脖子上。
　　我朝黑衣人走去。
　　楚淳拉住我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把我的胳膊捏碎。
　　“楚淳！放手！”我的声音冰冷。
　　他却固执的加紧了力道。
　　啪的一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一巴掌就摔在了他的脸上，“我叫我放开，你听到了没有？你是我什么人吗？有权管我的事情？不是！你最后弄清楚，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错，我是生气了，很生气。我知道他在乎我，可是他怎么能不顾那些孩子的死活，他有能力保护我们这么多人吗？他没有！如果有能力此刻他就不会让孩子们受到威胁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村民在那边。
　　他的手颓然放下。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照顾好这些村民。”走过他身旁时我如是说。
　　“姐姐！”是小六的声音。
　　我朝他看去，那个生龙活虎的孩子此时无力的瘫倒在他父亲的怀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我。
　　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这一村带我如亲人的人们。
　　我闭上眼，麻木的由黑衣人带着我离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楚淳那双忧伤的眼。
　　我想，你会懂的。
　　然而，他们这一群人究竟是为什么要抓我呢？
　　被黑衣人打晕了的我不知道要被他们带往何处。

　　我呆在这所大牢里已经整整一天了，黑衣人把我丢在了这里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
　　也不知道这是他们从哪里找到的一所的大牢，平常的大牢已经够恐怖了，而这里，更是阴森落魄的吓人。
　　更奇怪的是，整座大牢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给我饭吃，更没有人给我水喝，陪伴我的只有不时窜来窜去的老鼠，这种我最讨厌最害怕的动物。
　　抱膝坐在角落的我又饥又寒，还要虎视耽耽的瞪着那些老鼠，提防着它们的靠近。
　　“吱呀”一声，大牢的门打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看他们的身形，应该就是那几个抓我来的黑衣人。
　　此时的他们已经换了身装束，先前还没有觉得，现在的他们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他们朝我走来，我倔强的不开口。
　　我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决不会向他们求饶。
　　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我，这是我最后唯一能坚持了的吧？
　　他们将我的手脚绑了起来，将我拖到了牢房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了牢房。
　　“雪儿！”我惊呼，她怎么也被抓来了？“你没事吧？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最后那句话是质问黑衣人的。
　　我关切的看着雪儿，还好，看上去她没事，难道这一切又和慕月白有关？
　　没想到，回应我的竟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谁叫我今天给了楚淳一巴掌，立刻就有人帮他还回来了。
　　雪儿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一天没有进食的我，随着她的这一巴掌，倒在了地上。
　　雪儿立即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把我扶了起来，我第一次意识到，雪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眼前的雪儿似乎是我熟悉的样子，却在下一刻变的狰狞，又是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我的脸上。
　　这次身边的人有准备的扶住了我，好接着给了我下一个耳光。

　　我木纳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实在不能接受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我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恍然大悟，原来雪儿就是幕后之人啊！只是，为什么？
　　一巴掌又一巴掌接连落了下来，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已经麻木。
　　没有心痛，只觉得可笑。
　　眼前这个我看着她从小到大的女子，我竟是如此的不了解她。
　　“为什么？”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如果不弄清楚，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吧？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抢我的东西？！”她一边狠狠的说着，手是一刻不停的，“我看你这张脸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难道是因为慕月白？难道那个天真善良的雪儿竟为爱情疯狂至此？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知道她是谁，至少眼前的她是我不认识的。
　　我已经耳鸣起来，头晕沉沉的，视线变的模糊。打了这么久，她的手就不累不疼吗？
　　“影子，把到给我！”似乎这样还不解恨，她命令身边的人。
　　这些人又是谁，为什么会那么听她的话？

　　一人木然的将一把匕首递给了雪儿，我这才发现他们之所以给你的感觉那么怪异，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是死的，一点神采都没有！
　　把刀拿在手上的雪儿邪恶的笑着，手上的刀毫不犹豫的朝我脸上落下。
　　锋利的刀尖立即在我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我感觉到血流了下来。
　　左右两边各两刀，刀痕深且长。
　　此刻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呢？要不是她之前已经把我的脸打的麻木，此刻刀划在脸上我应该还会疼很多倍吧。
　　“为什么？”我仍不死心的问，这一切，我只愿是一场梦。
　　雪儿却看也不肯看我一眼，对那些人说，“好生看着她，别让她死了，她对我们还有用。”语气是刺骨的冰凉，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没有人回答。
　　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染在脸上的伤口上，火辣辣的，更是刻骨的疼痛。

　　那些被称为影子的人把我丢回了牢里，为我解开了绳索，端来了一碗已经发丑了的饭菜。
　　而我早已无力爬起，即使有力气，我也是不会去碰那些饭菜的，现在的所有令我只有死的念头。最近的这一切实在是太混乱了。
　　一群老鼠围上了那碗饭。
　　原本我对他们的恐惧此刻都消失了，呆呆的看着它们争抢着那碗事物。
　　真的很羡慕它们，活的如此简单的一群生物。
　　一个影子走了近来，看了看那碗正被老鼠们争抢的饭菜，赶走了他们，竟端着那碗饭朝我走来。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我拒绝，“不要！”
　　饭已被他倒在了我的嘴巴里，强迫我吞下。
　　我不可抑制的呕吐起来，他却生硬的逼着我把那些到嘴边的污秽吞了回去。
　　惊恐的看着他，他还是人吗？不过是个没有感情工具罢了。
　　他离开了，我精疲力竭的躺在地上。
　　脸上和心中的疼痛不断的折磨着我，我只能空洞的看着牢笼的墙壁。
　　脸被毁掉我不在乎。
　　可是雪儿，那个如同我亲妹妹般的雪儿，真的是我过程所见的那个嗜血而恐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