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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让你在床上躺着,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气死我了!”夏米两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玉箫,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我都躺了那么多天了,再躺下去我不是变猪就是要变废人了……”玉箫缩缩头,小声辩驳着。
      “你说什么?大声点再说一次!”夏米柳眉一挑,杏眼圆睁,语调里是十足的威胁的意味。
      “没什么没什么。”玉箫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谄媚笑容。“好夏米,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你要是帮了我,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那照你的意思,如果我不帮你,你就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哎呀,那哪能呢?”玉箫摆出一副小跟班的可怜相,大眼睛里含泪欲滴,“夏米,我知道你心最好了,要是你都不肯帮我,那就没人可以帮我了……”
      沉默了半晌,瞅着玉箫一副委屈样,夏米终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于是投降:“好吧。”
      哈哈,计谋得逞!玉箫肚里一阵奸笑。
      “不过我先提醒你,这次别想让我帮你混出门去,别的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夏米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上次玉箫在床上躺不住硬是要她帮忙带她出门,结果回来后迎接她们的是凯特王子的勃然大怒,现在想起来她还心有余悸呢。不过玉箫的后果也很惨,整整十天不准下床。
      玉箫尽力维持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夏米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她想做什么。
      “好夏米,你就帮我这一次嘛,凯特王子昨天亲口对我说,他今天有事会进宫去的啦。而且,你看,我这不是走得很好吗?”玉箫拄着一根充做拐杖的木头,轻盈地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虽然那条断腿仍是被包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轻功。
      在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全底比斯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被请到家里来了。面对玉箫的伤势,几乎所有人都下了断言,她必将终身残废。但玉箫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净漂亮地接好了自己的断腿,震呆了所有的人。
      凯特王子严令玉箫在伤腿完全长好之前不准下床,但她只躺了三天就忍不住了,开始拄着一根木头东转西转,身手之灵活敏捷不亚于平时,却害苦了夏米,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地守着她。
      看到玉箫又开始炫耀她的身手,夏米连忙把她按坐回床上。“我的大小姐,你赶快坐着吧,要是你再摔一跤什么的,或者那条腿再出点什么问题,凯特王子一定砍了我的头!这次不管你说什么,就算杀了我也不能答应带你出去了!”
      玉箫听着夏米的话里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好挫败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腿还没好翻墙出去不太容易,谁拦得住她呀。
      “算了,夏米,你帮我把这包药材送给阿亚的妈妈,告诉她还要象上次那样捣碎了敷在眼睛上。帮我去索伯的药店里取这几种药回来……”她耐心地将药材一种种画在泥板上。“还有,上次我看过的那些病人如果病情有变的,记得回来告诉我,如果是没钱买药的你就先帮他们付一下……”她不厌其烦地一一叮嘱。
      “什么呀,又要我去贫民区。”夏米一脸的不满。“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好心,对所有的人都那么好,好得跟自家人一样。”
      “因为他们是病人,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样的。”玉箫微笑着解释。“快去吧,早去早回。”
      ****************
      虽然在时令上已经进入了埃及的秋季,但是正午时分太阳仍是晒得人头晕眼花,偌大的园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所有的家人仆女也都躲在屋子里乐得清闲。
      拉美西斯拨开密密的枝叶,朝着玉箫住的那所隐藏在树丛中的小屋走去。
      与他住的地方截然不同,这里幽深静谧,罕有人来,一棵埃及少见的大树将那座小巧精致的屋子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树阴下,凉风习习,让人心情舒畅。
      他走到门前,打量了门上悬的牌子一眼,那上面有几个龙飞凤舞的他不认识的奇怪文字。那正是中文里的“幽客居”三个字。
      大概有多久没见过她了?可能已经快一个月了吧,但为什么他觉得象一年那么漫长。从别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她的伤恢复得很好,这才让他从沉重的愧疚中解脱出来一点点,不过以他的性格,这种情绪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他一直表现得对她的事情漠不关心,但是暗地里却心急如焚,今天他终于忍不住自己跑过来了,为的是能亲眼看一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
      “哼,比·拉美西斯·基安,这世界上也终于有能让你感兴趣的事情了。”他自嘲地挑挑眉,随即又转换成原先的冰山脸,“臭女人,伤好了不会来看我一下吗,一定要我自己亲自跑来!”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
      屋里有一种独特的淡淡的药香,正如她身上的那种味道。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几件朴素的家具,除了墙上挂的几幅奇怪的画外,多余的装饰一概没有,就象她的人那样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那个他要找的人正缩在房间的一角,席地而坐,面前是一个正架在火上的药罐,正微微冒着热气。那个小人儿背对着他,认真地搅拌着药汁,还不时抓一些新的药材放进去,好象很忙碌的样子,似乎对于他的闯入充耳不闻。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喜欢看她认真时的背影,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于是就那样默默地站在原地看她。
      玉箫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来了,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内功高手啊。连那个人拨开树丛,曾在门口站立片刻这样细小的地方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夏米最爱磨蹭,不到晚上是回不来的,那么来的人就肯定是他了。
      “凯,你今天比平时来得早。”玉箫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仍旧全神贯注地搅拌着药汁,头也不回地招呼着。“我昨天居然在家中的园子里发现了一种很好的药材耶,你来看啊!”
      这女人不是第一次把他错认成他哥哥了,难道她心里真的就只有哥哥一个人吗!拉美西斯气得脸色铁青,怒气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玉箫等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回应,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凯,你在做什……哇!怎么是你!”她连忙从旁边抓起拐杖,站起身来。
      那张似乎很久没见到了的万年冰山脸正直直地对着她,而且越变越黑,好象很有要发火的征兆!
      “丑八怪!”拉美西斯握紧了拳头,“见到我有那么惊讶吗!”看她那表情,跟大白天见到鬼似的!
      “是很惊讶没错啊!”玉箫好脾气地笑着,真的很久没听到他骂人了,现在居然有一种很亲切很舒服的感觉呢!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有“被虐狂”的倾向。
      “你好象从来没来过这里。”玉箫灵活地跳过去,拉他到自己的床上坐,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腕把脉,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气血调和了很多,经脉也比以前有条理了,还是中药最管用!”
      拉美西斯冷冷地瞪着她不说话。玉箫却还在很没眼色地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你一个人来的吗?现在外面太阳很猛,你怎么挑这种时候来呀。咦,对了,我记得你不是最讨厌阳光的吗……”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拉美西斯终于受不了地打断她象麻雀似的聒噪。
      “可是我还没问你,你来干什么的啊?”玉箫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看他,“该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她狡猾地挤挤眼。
      这女人好象根本不怕他!要是换了别的人,一见到他这张冰山脸,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了!
      “咳咳,谁来看你,我、我只不过是路过!”他底气不足地继续瞪她,低头瞟了一眼她仍旧包得象木乃伊似的右腿,“你、你的腿还没好吗?怎么这么慢,都这么多天了!”
      玉箫不敢相信地张了张嘴,他还敢用这种语气质问她?难道他忘了是谁害她受伤的吗?
      拉美西斯看到了她满脸的不高兴,但是话已经出口,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我先跟你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你先挑衅我的!而且,当时我明明让你走开,是你自己不肯的!都是你这个笨女人的错!”她那句“你这样算是个男人吗”让他直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呢。
      “哈!”玉箫怪异地盯了他许久,突然大笑出声,“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你这个样子,好象耍赖的小孩子哦!那么,大姐姐我就不跟你计较啦!哈哈哈!”
      “不、不准笑!臭女人!”拉美西斯气急败坏,但是白皙的脸颊上还是不争气地浮上了两抹晕红。这下子玉箫笑得更欢了。
      “喂!我问你,我哥哥是不是每天都来这里?”想到刚才的事情,拉美西斯的语气立刻就又变得硬邦邦的了。
      玉箫停止了笑,困惑地抓了抓头,好象每次一提到凯,气氛就会变得很不愉快,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来拿药去给你吃嘛。”让凯亲自把药送过去,他就不可能不吃了,她为这个自己想出的绝妙的主意还得意了许久呢。
      “就只有这样而已吗?”
      “就只有这样啊,还能怎么样?”玉箫随意地说着,转身跳到药罐边去看了看药汁。“熬好了!正好你自己来了,那么,就请你把这个喝掉吧。”
      拉美西斯厌恶地瞪着那一大晚黑糊糊的汤汁,忍住反胃的冲动,接过来一口气就吞了下去。
      玉箫体贴地连忙递上一杯水,顺手拿一块毛巾帮他擦去唇边残存的药汁,就像在照顾一个小弟弟。
      “现在你可以说了。”玉箫笑眯眯地在他面前坐下。
      “说、说什么?”拉美西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有些不自然。
      “说你今天来干什么的呀!你不会就是为了说刚才那些无聊的话吧。”
      “这个……”他支吾了半天,还是决定把真正的来意告诉她。
      “再过三天,就是我十六岁的生日。”他郑重其事地、清清楚楚地向她宣布。
      “哦……”玉箫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比自己还小两个月的呢,不过是个还没成人的毛头小子,怪不得这么孩子气。“所以?”她等着他的下文。
      “没有了。”
      “那就祝你生日快乐啊!”玉箫不在意地说。
      “就这样而已吗?”拉美西斯很不满她平淡的表示。“在埃及,十六岁的生日对每个男子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这说明他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噢。”玉箫忍住打瞌睡的冲动。“我两个月前也刚满十六岁,这有什么关系?”
      “你、你没有什么表示吗?”拉美西斯觉得再跟这个没大脑的女人解释下去自己就要吐血了!
      “表示?什么表示?”玉箫仍旧一脸迷糊。
      该死!这个女人真是白痴!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比、比如说,礼物什么的……”估计他的脸已经涨红到脖子根了,这个女人一定要逼他亲口说出来才罢休吗!
      “唔……”玉箫终于明白了,绕了个这么大的弯子,不就是想要礼物吗?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还真是个可爱的没长大的小男孩呢!
      玉箫忍住大笑的冲动,但脸上遏止不住的大大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
      “我走了!”拉美西斯冷冷地丢下一句,站起来就要走。
      糟了!真的惹火他了!玉箫连忙扯住他的衣角,“别生气别生气!都是我的错!”她发现这句话她今天已经说了好几遍。“你想要什么?说吧。”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对着她的脸大吼:“你这个超级无敌笨女人!一点诚意都没有!这样的礼物不如不要!”
      看看!孩子脾气又来了!玉箫满心欢喜地想,在一天之内能见到未来伟大的拉美西斯大帝两次发小孩脾气,她还真是幸运啊!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冷酷又讨厌呢,其实说穿了也只不过是小男孩的坏脾气和恶作剧而已。
      这个女人被骂了怎么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她是被虐狂吗?拉美西斯瞪着她夸张的笑容。
      “这样吧,你看看我这里有什么你喜欢的东西就拿去,就当是姐姐送你的礼物好了!”玉箫以一副哄小孩的口气说着。
      拉美西斯很不喜欢她这种语气和“姐姐”那两个字,这让他觉得她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男孩而不是一个男人看待。
      “我要这个!”他抓着她的左手,指着中指上那枚小巧的戒指说道。
      玉箫一惊,抽回了自己的手,把中指放到眼睛前仔细看着。
      那枚戒指是大师兄送给她的!而且这算是他们之间的订婚戒指!
      我的天哪!一股又酸又甜又苦涩的感情立即笼罩了她。她不过才到这里两个月而已!这短短的两个月,竟然能让她把过去十六年的事情忘得如此彻底!师父、老爸老妈、大师兄……他们的面目都开始变得模糊了。难道说,她这辈子真的没办法回去,要永远陷在这历史的旋涡中吗?
      更可怕的是,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早已深深的爱上了这里,她早已无法割舍这两个月里所接触到的一切,她早已,不想回去了……
      拉美西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依次闪过的惊讶、甜蜜、哀伤,最后是迷茫。这枚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戒指,似乎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你没事吧?”他难得温柔地开口。
      玉箫不语,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歉,这枚戒指不能送你,这是一个……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一个故人送给我的。”
      故人?那就不会是哥哥了,没关系。拉美西斯暗忖,目光很快地在四周逡巡了一圈。“那个也可以。”他指着墙上挂的一样东西说道。这个东西她经常带在身边,肯定是她的心爱之物。
      玉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抱住头掩面有哀嚎的冲动。
      他指的居然是师父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物——那支箫!
      这个小子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上的东西都是她的宝贝!
      “这个、这个,是一件很珍贵的纪念品,绝对、绝对不能送给你,你难道就不能再选点别的东西吗?”
      “你有别的可以让我选吗!”拉美西斯怒气上涨,这个女人每次都让人想发火!“除了这些,难道你要我去选那些枯枝败叶?”他讽刺地指着堆在屋角的药材。
      “这些东西也不错……” 玉箫小声嘟囔着,一看到他要杀人的眼光连忙改口:“我是说,当然不!嗯……对了!这个送你吧!”
      玉箫从腰间解下一块东西交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 拉美西斯瞪着掌心里那块圆圆的白色的还带着她体温的东西问。
      “这个么……在我的祖国,这个叫做玉佩,这可是我们国家特有的东西。”玉箫自豪地介绍着。
      这块玉佩还是上次她在集市里帮他买药材时无意中发现的,是阿亚帮她讨价还价后买下的,是她在古代世界里买的第一件东西,所以她对它格外的喜爱。本来是想送给凯的,但是忘记了,现在就送给拉美西斯好了。
      “这东西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啊,装饰品而已。”
      “这个连着的是什么?”拉美西斯拈起上面系的中国结问道。
      “这个叫做同心结,打起来还很复杂的。在我的国家,这个通常是小姐们送给意中人的定情信物……” 说到这里,玉箫才猛然醒觉,一下子捂住了嘴,糟糕!她说得太多了!这样很容易被误会的!
      她抬头想解释,却看见了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里面闪动着异样的光彩。“这个我收下了,就当是你送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他将那块玉佩小心地收进怀里。
      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呀?玉箫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缝起来。
      “这个……王子大人,我还有事要做,你能不能……”玉箫敏感地觉得气氛又开始不太对了,连忙婉转地下逐客令。
      拉美西斯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叫我安。”他的话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哦……”玉箫一缩脖子,这么肉麻她怎么叫得出口。“我觉得,我好象还没有跟你熟到可以这么叫你……”
      “那我叫你箫儿,你叫我安,这样就行了。”他无所谓地说着。
      “噗嗤!”玉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箫儿?只有凯一个人这么叫过她。朋友们更喜欢叫她小玉,而亲人们一般叫她玉儿。
      “你应该叫我姐姐的!”玉箫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不行。”他想也不想便拒绝。“我哥哥怎么叫你,那我也要怎么叫你。就这么决定了!”他的话里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固执。
      唉!玉箫再叹气。比起这个倔强又孩子气的拉美西斯,她更擅长对付以前那个冷酷成熟的他,而对现在的他却没有丝毫抵御力。伟大的拉美西斯大帝是不是有双重人格?看来这个问题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我走了。”他的话勾回了玉箫正遨游天外的思路。
      走到门口,他却又猛地转过身,深深地盯着正傻傻地看他的玉箫,纯黑的眸子放出耀眼的光芒,低哑地加了一句:“按照惯例,那天晚上会有晚宴,你要来,而且……”他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而且,要穿得漂亮点……”
      他昂首大步离去,背影潇洒而挺拔,男人味十足。
      玉箫摸着被他吻过的脸颊,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心脏开始“砰砰”地狂跳,因为他最后的那个眼神。
      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眼神,她绝对不陌生。
      那个眼神,以前她只在凯特王子的眼睛里看到过!

      (PS:不知道在看过偶的文的大人们里,有从始至终都在潜水的吗?如果有的话,请你们浮上来给偶提点意见,然后再潜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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