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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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黛玉和青珠到贾家荣国府上已经有了不短的时日。黛玉自和府上的姐姐妹妹还有宝玉在一块儿学习，整日里下了学便聚在一起说些个风花雪月的诗词，少不得伤春悲秋的，不过伤完了又是一阵玩笑嬉闹，倒是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只是相对黛玉终于是找到了些能够说得上话的闺中密友，过得轻松惬意，青珠却是显得忙碌了许多。
除了和黛玉在一起的时候防备着宝玉，青珠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把自己手下的势力拉进金陵来。不说其他的，只金陵这些个王公贵族那般不计较成本的铺张行为便足够说服青珠了。随着青珠的年岁渐大，吴敏也是逐渐把更多的事情交给她，任由青珠折腾。照吴敏的话来，便是“若只是口口相授便能教出个英才来，这世上先生还分什么好与不好？只人人发了书，教他们识得字，以后便人人都能够金榜题名。商场如战场，不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称不上老兵，当不了将军！”
青珠自听过了吴敏这话后，在学习上便再不抱怨。自然，也有店铺在她手上亏损得厉害，最后不得不关门，只是这种情况也是越来越少。虽说是大多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经营上，对于自家姐姐的关注青珠也从不放松一刻。倒是经常让黛玉冲着青珠抱怨自己才像是妹妹，处处都要青珠护着似的。
这也怨不得青珠，谁让这荣国府上有宝玉这么一个男儿能进女眷房，还吃住都和府上的姐姐妹妹们在一起！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规矩全天下不知道的人怕是没几个吧？偏生宝玉这般大了还整日整日的和一屋子女儿混在一起。青珠每每听见看见宝玉进了自家姐姐的闺房，总是会前来把宝玉推出去。
要说句不好听的话，史老太君这般纵容宝玉这种做法，难道不是在断贾府上女儿们的后路？有了宝玉在前，哪里还有好人家愿意要贾府上这几位姑娘？好在几位姑娘有着荣国府这么个大靠山在，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跟在宝玉身边的那些个近身伺候的丫鬟们，怕是真个寻不得好人家了。
青珠自认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她人小力薄的，能做的事情也不多，能管的事情亦是不多。这荣国府上的事情自然该姓贾的人来操心，她一个林姓外人本就不该搀和这些事情，又则她只是一个小辈儿，没资格去找那些个长辈们——荣国府上还在的最大的长辈都允了宝玉这种做法，还有谁能说个不字儿？奈何黛玉也被拉扯进去，她想旁观也是不行。便只能朝着宝玉下手。
一开始，青珠还会找些个理由来诓开宝玉，后来渐渐烦了，干脆就直接轰人。也就是宝玉对这些个姐姐妹妹们和对一般人不同，对长得好看的姐姐妹妹更是不同，被青珠这样次次赶走也没向着谁告状。这情况也就维持到了现在。
且说这日青珠才把宝玉从自家姐姐的房中赶了出来，就见红袖小跑着前来叫自己，说是吴敏找。青珠盯了一眼同样听见了红袖的话，脸上得意掩盖不住的宝玉，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着宝玉道：“宝二哥，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姐姐，便不要有事没事往姐姐的房里蹿。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坏了姐姐的名声，让以后姐姐嫁人的时候怎么办？”
青珠也是知道的，宝玉心思不坏，对自家姐姐的心亦是真诚得很。只是这位哥哥是从小蜜罐子里泡出来的，身边更是莺莺燕燕不断，青珠哪里能放心把自家姐姐交给他！再说了，自家姐姐身子弱，以后少不得舅母会帮着宝二哥张罗着纳妾延续香火，自家姐姐是什么样的玲珑心思？这样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宝玉自是不知青珠心里转的是些什么心思，听了青珠这话，心中却是有些气闷，道：“珠丫头，你可别人小心眼儿也跟着小了，哥哥我与林妹妹又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情，我在其他姐姐妹妹房里玩闹也没见个人说什么闲话，只怕是你整日找不到人与你玩闹，寂寞了所以胡思乱想？”
听着宝玉的揶揄，青珠只想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下去，最好是能够敲醒这个懵懵懂懂的痴货！连她这么小姑娘都懂的事情，他这么个读了四书五经听了圣贤言论的人还不懂么？只怕是没人对他说，府上人又尽皆纵容着，他便继续这般懵懂下去罢了。但是……宝玉最后一句话却是踩了青珠的痛脚。
自小青珠便跟着吴敏学习，来了这荣国府后青珠每日大多的时间也都耗在了同吴敏学习中，等好容易有了空闲时间跑来找各位姐姐们玩耍的时候，青珠每每就发现自己基本是说不上一句话。青珠的文采自然是及不上黛玉，便是比迎春探春惜春也要差些。若只是这样也不至于，奈何一群姐姐中偏生就还有个哥哥在！
宝玉和青珠就好似天生生来不对盘一样，每次见面不互相斗几句便不安生，其他时候宝玉都是说不过青珠的，所以这“略逊文采”便成了宝玉抓住不放的。还经常是青珠在其他时候说了宝玉什么，在这时候宝玉便改几个字儿还给青珠。其他人倒是笑得开心，只青珠心里郁郁，后来索性不凑这个热闹。
只是不凑这个热闹了，平日里能和青珠说得上话的人也就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青珠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藏拙，荣国府毕竟不是扬州林府，哪里能那样自由自在？
青珠盯了宝玉一眼，一脚狠狠踩在了宝玉脚上，嘴里得意道：“让你胡说！以后若是再这样编排我我也不和你说话，只动手了！”
青珠穿的是双软底的翠绿绸子的蝴蝶戏花鞋，宝玉的却是厚白底黑靴，青珠的脚踩在宝玉脚上，除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脚印以外，宝玉基本是连痛都没怎么觉得。只是看青珠这副得意样子，宝玉又不是傻的，哪里还会主动凑上去说自己不痛，让青珠重新再补上一记能让自己痛的？当下宝玉也只能装作一脸痛苦样子朝着青珠服软讨饶。
见宝玉这样识趣，青珠心里也是顺意了许多。正抬腿准备离开，眼角余光便看见宝玉已经转向了黛玉房门的方向了，青珠又停下来，叫住宝玉道：“二哥哥，青珠有话想要说与你听呢，二哥哥可赏妹妹这个脸移步听听？”
青珠这话说得软乎乎甜腻腻的，让宝玉背后的汗毛尽数竖起，却又不好拒绝，只得叹了口气，强打精神道：“要去哪里说话？珠丫头你只管带路便是。”
宝玉心中也不讨厌青珠，或是青珠是黛玉的妹妹的缘故爱屋及乌，亦或是青珠每每对底线把握得很准，从不让人能真正生她的气。相反，青珠总是护着黛玉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模样还颇让宝玉欣赏。只是经常都被青珠当做洪水猛兽一样对待，却是让人心里不舒畅。
这边闻见宝玉答应陪着自己走，青珠便招呼了一下红袖，让她去给黛玉说一声宝玉的行踪，顺便告知待会儿就让宝玉回来。说来，青珠总是对宝玉看不过眼，黛玉的“偏心”也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的——凭什么自家姐姐更偏向别人！见红袖去报去了，青珠便走在前面，带着宝玉往院子外面走去。
荣国府上奇花异草嶙峋假山处处都是，找个没人的隐僻地方也简单。没走几步，青珠便带着宝玉拐进了一座假山中间掏出的小路里。
这是青珠头一次在贾府人面前表现出真正的模样。只见青珠面上是少有的严肃，定定看着宝玉，道：“宝二哥，我问你，你对我姐姐究竟怀的是什么心思？”
现今无论是宝玉还是黛玉年龄都还小，远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女儿家的心思要成熟得早些，黛玉近来的变化也看在青珠眼中——年龄相仿的人里面，宝玉长得是一表人才，虽才学没有黛玉高，却是个极懂得讨好姐姐妹妹的男儿，更何况平日里能够接触到的异性本就不多，宝玉在这么一群人里面更是显得鹤立鸡群。少女春心动才子，也不是什么让人诧异的事情。青珠只怕自家姐姐那一腔落花心思都随了无情流水！
“小林妹妹，我对林妹妹的心自然是一片诚挚，不掺一丝虚假的。”宝玉见青珠严肃，不觉受了青珠影响，回答也是严肃起来。宝玉称黛玉为林妹妹，唤青珠却经常用的是珠丫头，鲜少这般郑重的称呼青珠。
“那宝二哥可知你现在这些个作为无异于毁了我家姐姐的名声？”想到这里，青珠对黛玉也是生起一种无力的感觉。自家姐姐那种心似比干多一窍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这层关系呢？以后便真就嫁给了这位二哥哥，外面的名声不好听了，府上人想要挤兑人的时候这些话都是刀子一样锋利！
宝玉听了青珠的话，原本还是想一笑揭过。他自知道婚姻大事他做不得主，便是有老祖宗平日里疼爱着，最终还是要爹爹贾政点头才算完。可看青珠一脸严肃的样子，宝玉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心下也不由认真思考起来，自己对林妹妹究竟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若说喜欢，肯定是不够的，他倒是愿意自己承受了林妹妹那一身弱病，让妹妹能够如同其他姐妹一样活泼，若说是情爱，他心中连情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分不明白，又怎么知道自己怀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沉默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宝玉这才开口道：“宝玉虽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却也绝不会做任何于林妹妹不利的事情！”话说得斩钉截铁，倒是宝玉从小至今说过的最严肃认真的话了。
青珠看着宝玉，举起自己的右手，道：“宝二哥，若你此刻说的话有三分真心，便与我击掌为誓！日后你做事的时候多多想想别人的感受，特别是各位姐姐妹妹。你若是有心想要娶我家姐姐，必定要与其他姐姐妹妹们分出个亲疏来，不然姐姐平日里见着你与别人玩闹无间心中郁结伤了身子，我可唯你是问！”
或是青珠这话说得太大胆，宝玉听了也是脸上一红。青珠心中虽是同样发羞，可吴敏教过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家姐姐底子弱，又没自己这样的脸皮和胆子，心里有什么是事情都只自己闷着。若是自己不说，真到了自家姐姐芳心暗许的时候，怕是会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宝玉见青珠松了口，也就顺势笑道：“既然珠丫头你都说了这话，难道还有我不应的理儿吗？今儿个我虽还看不明白待你姐姐的心思究竟到了那种程度上，却也绝对不一般，击掌便击掌！日后我若是让你姐姐伤心了，你只管来找我麻烦就是！”
当下二人以天为证，地为鉴，击掌为誓。
“小姐，小姐！”
青珠和宝玉刚击掌起誓完毕，就看见穿着一袭鹅黄掐腰裙的添香跑了过来，喘着气道：“小姐你还在这里耽搁，先生快生气了，让我带话给你，今天要见贵客呢！好容易才找到小姐，我可是跑不动了，小姐你快去吧！”
添香也是自小便跟在青珠身边的，没那么多规矩，这下也是累惨了，对着宝玉福了福身，便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假山上突出的一块石头上，扇着手中的绢帕喘气。
青珠听了添香的话，脸色一变，她不在乎什么贵客不贵客的，只是吴敏生气的时候，青珠总是会受些能让她铭记一生并且受益匪浅可让人深恶痛绝的“教训”。来不及对宝玉说什么，转身便跑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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