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三章 ...
-
郁闷的胤礽承认自己两辈子都做不来八面玲珑的模样，现在更是没有心力假装天真了，绷着张小脸，安安静静的盯着师傅安排的功课。
上书房里，纪晓岚看看认真‘看书’的十二阿哥，心中不住点头：十二阿哥看起来是个好学的。再往后瞧：十二阿哥身后的富察三少爷明显是正在走神！纪晓岚摇摇头：算了，毕竟是这两位小爷第一天入学，还是不要伤了两位的面子。走过两人，纪晓岚提提领口，觉得今天天有点冷，天气忽冷忽热很容易生病，嗯，今天回府要喝些姜汤。
瞧着久违的上书房，胤禔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毕竟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惦念的美好记忆。不过到底是故地重游，心中还是有些感怀，可是难得柔/软了心肠的胤禔刚刚进了屋，就被坐在最前面的五阿哥和他的伴读膈应的不轻：都应该领差事的年纪还混在上书房和弟弟们争师傅的赞扬，真不知道是乾隆到底怎么想的！最好笑的还是五阿哥那一脸的‘孤芳自赏’，带着自己的伴读坐在众皇子之前，没得将‘白痴’两字标在身上！
胤禔不过瞥了一眼前面两人，就转回了眼看看身前那人平静的背影，回想着刚刚见到自己时胤礽变幻的面色：瞬时黑了脸，又马上变回一贯有些阴郁的神情，敷衍了两句客套之后是全然的疏离。
胤禔再次感叹：保成……到底不是当年那飞扬傲然的太子爷了！不过，他现在身边的人倒是都不错，想那候在一旁的侍从，好像就是叫林遥的那个，完全的听从保成的吩咐，全然没有所谓的自以为是的行动。
这样想着，胤禔心忽然就疼了。是了，当年正是他的那份炫目骄傲，让众兄弟视他为敌，想要将他拉落凡尘，这人却是跌落泥淖仍是那般万事不入眼的清傲模样。一废之后的沉浮，怕是保成故意为之吧，为儿女打点的退路——除了看错一个人——算得上是算无遗策了。胤禔眯了眯眼，心底叹息：果然都是兄弟，偏执如出一辙！
看着胤礽如今单薄的身形，胤禔眼神暗沉：没有伪装可以如此完美，全然掩去曾经的风华！
若不是那日自己瞥见这人的微笑，确定了他的身份，瞧着这人现在的阴郁模样，他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人就是当年那位性情张扬的太子爷。胤禔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松了眉头，唇角笑意渐深：保成啊，不愧是爷念了两辈子的人，想象着一个威胁最小的皇子应有的形象，假装自己就是那个人！居然让你骗过着了这么些人！只是保成，你还是忘了，刻进魂魄的傲然风华可不是说掩饰就能掩饰的，选择扮演成平凡人可能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失误了！
想想刚才胤礽的举动，认出自己却不想相认——胤禔还是能将胤礽的想法猜到七八分的——这样也不错，胤禔笑的狡黠，起码为了别的考量，至少面子上，两人还能和平共处，要想消除上辈子那说不清恩怨可是得慢慢来~~而他这辈子最不少的就是耐心！
因了胤礽病刚好，太医的意思也是要安养为重，那拉氏心疼的看着瘦了一圈的胤礽，急急的带了胤礽的脉案和太医求到乾隆面前。听着太医言之凿凿的结论，最近对那拉氏观感不错的乾隆大方的允了胤礽晚些习武。
所以胤礽入了上书房倒也是只要学习半日文章，下半晌可以去校场上待会儿，也可以回阿哥所呆着。
散了学，胤礽带着胤禔到翊坤宫给那拉氏请安，待得那拉氏赏了胤禔些东西，胤礽就将人遣走，自己急急奔向后殿。那拉氏和兰馨只是笑着这兄弟两人感情好，心情不错的听着宫人回报着胤礽和弘时的你追我躲。
那拉氏近些年愈发看得开了，令妃生了十四阿哥，却是个体弱的，而自己对了忻嫔兰贵人稍稍‘提点’一两句，现今宫中倒是四足鼎立的局势。
已将自己的心摘出来的那拉氏这么些年来日渐有了看戏的心情，也学会了找热闹，当然她自家儿子整日里的闹出来的乐子就很够她一看了。
那拉氏心情很好的同兰心说起两个儿子小时候的糗事拿来打趣儿，母女两人笑声连连，好不温馨。
胤礽好不容易逮着弘时，待将人按在床上，狠狠扬手轻轻落下的拍了弘时好几下。
弘时半转的脸上和眼中都写着无辜和委屈，摇着胤礽袖子告饶。
胤礽被弘时这么一看，本就没剩多少的气儿也笑了，一同折腾倒是累得很，松开手，躺倒床上。
折腾这么久，两人都是一身汗，弘时看了林遥李翔一眼，两人自是明白，招呼了伺候的宫人退下准备热水新衣。
眼神茫然地看着帐顶，胤礽想着自己上辈子同那人的缘分，忽然笑了：原来自己上辈子风光的时候有那人，最狼狈的时候还是同那人一起！
看着忽然笑的疲惫的胤礽，弘时大概知道他想的和谁相关，蹭进胤礽怀里，揽着胤礽脖子蹭蹭，轻轻唤着：“哥~~”
从认出胤禔的那一刻，弘时就明白曾经那个刻意忽视的可能变成现实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是的，他曾经对于带着记忆转世是害怕的，那时候期待着能有相同经历的人来陪着自己，无论谁都好，不过是几天，那种寂寞会让人发狂的。
能得到这个哥哥，弘时是真心的感谢上苍，曾经那些伤悲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已经放下很久了，原想着这辈子和他的哥哥、皇额娘、兰馨姐姐一起好好过，现在好像却是由不得自己满心幻想了。
曾经也是欣喜过这般有着两世的经历总是可以不做那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个转世重生的秘密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若是那些人也来了，如果他们占的身子是自己现在亲近的人……弘时不敢再想，他害怕自己会疯掉。
蹭进胤礽怀里，弘时勾着胤礽的肩膀：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想留住现在的生活就得使出看家本事了！
揽住不安的弘时，胤礽拍拍他的肩，轻声道：“万事有哥哥我呢。”
被人宠着真的会让人越来越软弱。弘时在胤礽怀里换个安心的位置睡了：再软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第二日富察三少是黑着眼眶进的学堂，胤礽很不厚道的当面笑出来。胤禔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看着前面的人，怨念横生。
待知道面前这人如此的缘故是因同其幼弟吵了一架，过后又被父兄念了半宿，胤礽再次笑得开怀，好容易止了笑，意有所指的开了口：“这为人兄长，瑶琳就要拿出兄长的气度！弟弟还小，是要宠的~”
胤禔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胤礽：你当爷这是为了谁啊！
想想胤禔这辈子还是让弟弟给压着，胤礽心情好了很多，也就没刻意的折腾他。
胤礽和弘时愈发谨慎，小心翼翼的伪装着自己，刻意的掩饰曾经的小习惯，设想出最合适的形象，互相监督着扮演现在的角色，加紧发展自己的人手。
弘时曾经想过要不要接手曾经八爷党的势力，后来还是放弃了。
急功近利最是要不得，弘时这样告诫着自己。
两人偷着空倒是又见了次弘为，看着忽然憔悴不少的弘为，晓得他是为上次言语中的怨愤而自责，胤礽细细宽慰一番，只让他好好的过日子，将自己手下挑着手上本事拿尖儿的几人给了弘为，将几个获利颇丰的铺子也划到了弘为的名下。
弘为听着胤礽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忽然就很想哭，虽然对着个小小的孩童模样的阿玛终是有些不自在，但是这份心安到底是真的。忽然添了些随从产业是有点儿危险，不过想着自己兄弟略微艰难的日子，弘为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胤礽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有些招眼，可是想想自家孩子过的那日子实在是忍不下，当然他这个做阿玛的也是想好了法子遮掩的。仔细说了自己的想法，瞧着小儿子亮晶晶的眼中的慕濡，胤礽只觉得心中苦涩，到底是自己思虑不周没有给孩子们个妥当的安排。虽然胤礽是觉得可能发生的情况他是都想到了，不过胤礽还是不放心的派了些人暗暗护在弘为身边，许诺了会再见他，才将恋恋不舍的弘为劝回去。
龙源楼三楼雅间儿，弘时捧着本书坐着，瞧见胤礽从暗门里出了来才放了心，将手上基本没翻了几页的书合上，两人下楼，坐车回宫。
两人相对而坐，闭目养神。
是的，经了两世，现在又是这么个尴尬身份，倒是又体会一次步步惊心。
时间悠悠前行，几年间，紫禁城里还算平静，皇上最宠的妃子还是温柔体贴的令妃娘娘，最宠的儿子还是文武双全的五阿哥永琪。而翊坤宫里皇后娘娘那拉氏越来越沉稳；两位嫡子——十二阿哥十三阿哥还是不出彩，平平庸庸的样子；兰公主还是得宠的，只是现在不再是宫人口头上的奉承了，兰馨的名字已是正式记入玉牒，成为皇后的女儿，迁到西三所住着。
上次选秀，钮钴禄氏令那拉氏总理，那拉氏挑着端庄的和那妩媚的依着五五之数留了牌子，究竟怎样留人还是寻了钮钴禄氏商议。
那拉氏贤惠了，乾隆很满意。
皇太后也很满意于皇后对她的奉承。
皇宫里规矩大，皇太后便想着出去松快松快，便在乾隆二十五年春天去了五台山礼佛，为大清祈福。乾隆身为孝子，自是为皇太后打点好一切，送了繁复的皇太后仪仗去了。
后宫里，那拉氏求了钮钴禄氏留了人帮衬着两位贵妃襄理宫务，自己借着送走太后之后的小病修养在翊坤宫闭门不出，连妃嫔们每日里的请安都免了。
无人管束，后宫和煦表面下暗流汹涌，乾隆倒是每日都得见新花样，好不快活。
十四阿哥永璐本就身子弱，被令妃折腾的是彻底伤了身子，太医说是现在就是熬日子罢了，令妃是狠得下心的，索性咬着牙继续折腾着永璐倒是慢慢让乾隆对她起了怜惜，大有再得独宠的势头。
胤礽听了这个消息，莫名的心情阴郁，叹了口气，想了想让人用了温补的方子吊着永璐的命。
弘时快到了进学的年纪，乾隆也不喜欢他黏在翊坤宫和那拉氏亲近，便命他搬去了阿哥所。弘时直接占了胤礽隔壁院子，每日到那拉氏那里看书。翊坤宫里那拉氏处理些宫务，兰馨礼佛绣花，弘时看书，一同等着胤礽散了学来翊坤宫。瞧着翊坤宫里母子四人过的快活，乾隆只觉得心口憋着口气闷得难受，反而更是频繁的留连各处。
胤礽原本是想着拖到同弘时一同上骑射课程，也没有理会胤禔的激将之法，却不料还是被人拖上了校场骑马，胤礽原也是喜欢骑马的，时间长了竟成了习惯。那拉氏瞧着胤礽面色好了些，倒是暗暗支持着胤禔折腾。
每日里，翊坤宫里的午膳最是热闹。兰馨最近倒是时常去了慈宁宫的佛堂礼佛，午膳时回了翊坤宫，母子四人说笑谈天，待得那拉氏午睡，胤礽和弘时便回阿哥所一起习书。胤礽和弘时回了院子，胤禔势必在胤礽院子里候着，和弘时一起看着胤礽吃药。之后的时间便是安闲许多，弘时坐在椅上，惬意的品着茶，拿本游记看着——虽然游记的内容很是普通，不过有着胤礽和胤禔‘你进我退，你退我追，你炸毛我顺毛’的戏码解闷，弘时心情尚好。
不过，这两位早已明了对方的身份，却咬紧了牙谁也不肯先开口，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小孩子较劲一般的较劲，让弘时看的极为无语，眼看着胤礽心情渐好倒是很高兴，只当这是他大伯特殊的哄人技巧。
只是，也有麻烦啊，弘时支着头看着那边斗嘴的两人。胤礽现在已是九岁少年，开始抽条长个，拉长了身形，骨子里傲人的风华再是遮掩不住，眉宇间那点消不去的阴郁淡了些，人前安静到死寂的模样，种种糅合在一起的混沌气质却是让人看得心疼，无论何处都是瞩目的焦点，就连今年的秋狩也被乾隆点了带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