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射线的尽头

6、第 6 章

　　“柏杨啊，你怎么吃这么少呢，身体怎么吃的消呢。”还没走进病柳沁沁就听到妈妈的话从里面传来。哎，柳沁沁叹口气，快步走进病房，“妈，我来吧”从妈妈手里接过碗，柳妈妈起身把位子让给柳沁沁。柳沁沁坐下，看看碗里的粥，几乎没下去多少，都快凉了。赶紧拿起勺子舀了勺粥往林柏杨嘴里送，林柏杨看着递过来的勺子，配合着张嘴。这样大概三个回合后，柳沁沁再想把勺子往林柏杨嘴里送，就看到他紧闭着嘴，不肯再张开，意思就是不吃了。柳沁沁看着碗里剩下的粥，还有一半没吃完，无奈叹了口气。可想想粥都凉了，肯定也不好吃了，就不勉强他了，放下手里的碗。林柏杨受伤到现在，胃口一直不好。食量很小，不过医生说卧床对进食肯定有影响，好在他活动量小，消耗也不大，真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他，引起厌食就更不好了。柳母拿起林柏杨吃剩的碗，拉着丈夫走出了病房。
　　柳沁沁拿下围在林柏杨胸前的纱布，从床头柜抽一张湿纸巾帮他擦嘴。做好后，双手从他颈下穿过，小心地帮他稍稍抬高头部，就为了防止他吃下去的东西会反胃吐出来。林柏杨的身上绑着盔甲般的护具还有各种管线，加上脊椎的骨折处还没长好，就算搬动他也要万分小心，幅度不能过大。要加重骨伤，可就麻烦了。柳沁沁一手扶着他，另外一个手轻轻在他脸上游走。一个多月没剪头发，额前的头发有点遮住眼睛了，柳沁沁轻轻帮他把头发拨到一边。手慢慢划过他眼睛，碰到他长长的睫毛。可能是感到有点痒，林柏杨眨了眨眼睛。林柏杨的眼睛不算大，却有很深的双眼皮，睫毛也很长，让柳沁沁很是嫉妒，以前老囔囔着他长了一双让女人羡慕的眼。手继续划过他高高鼻梁，然后是他薄薄的嘴唇，最后摸到胡子，摸上去凹凸不平，显然是她上次留下的“杰作”，一段时间没刮，又有点扎手了。林柏杨显然很享受这样的亲密，一开始目光还会随着柳沁沁的手指移动，后来索性闭上了眼睛，最后，柳沁沁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其实他晚上都睡不好，疼痛常折磨着他，往往疼醒了，就一宿睡不着，所以他常会半夜哭，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柳沁沁心疼他，可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和他一起偷偷掉眼泪。有时候半夜没有哭声，但早上起来，柳沁沁能看到他嘴唇被咬破的痕迹，应该是独自在忍痛。
　　白天病区人来人往，也比较吵，还时不时有医生护士来检查换药，虽然单位安排给他住进了单人病房，可林柏杨能好好休息的机会也不多。看他难得不是装睡，柳沁沁自然不舍得吵醒他。她轻轻把他放回枕头，刚放下的瞬间，他眉头皱了下，嘴巴也哼哼唧唧，显然哪里被弄痛了，也只有在迷糊中，他才会如此不设防。柳沁沁弯下身，将脸部紧紧贴着他的脸，轻轻摩挲着，还不时亲亲他，给他安慰。慢慢，他也平静下来，绵长的呼吸声再次传来。
　　柳沁沁看看时间，差不多该给他放“闸”了。柳沁沁来到床尾，找到连接着床边透明袋子的那根管子，松开管子上夹子，渐渐，有黄色液体流进袋子。慢慢袋子被充满了，柳沁沁看看上面刻度，还算满意，紧接着夹紧夹子，取下装满液体的带子，扔到房间自带卫生间的垃圾桶内。洗干净手，又重新取出一个新的塑料袋子连到之前的管线上，再拿出床位的记录本，写上刚刚看到的数字和时间。
　　林柏杨的膀胱目前无法自主收缩，即使内部液体高度充盈，如果没有外界刺激，也没法自行排出，医学上称为尿潴留。只能靠导管来解决，医生建议留置导管，定时排放，来维护他的膀胱功能。而柳沁沁自然会遵照医生的嘱咐，甚至细心的记下每次的数据。
　　做好这些，柳沁沁坐在床边，揭开盖在他腿上的被子，稍稍分开他的腿，帮他按摩起来。也许是环境突然改变，他的腿轻轻颤动起来，医生说那是残留的肌张力捣鬼，柳沁沁把手覆盖在他腿上，慢慢让它们平静下来。明明腿还在动，可医生却宣布了它们的“死刑”，这修长的腿再也不受林柏杨大脑的控制了。终于腿不再乱动，柳沁沁开始按摩，腿上的肌肉捏上去软软的，医生说要多给他活动，不然这些肌肉都会萎缩。柳沁沁在他受伤后，查阅过很多脊髓损伤的资料，她知道肌肉萎缩是什么样子，她也知道这些都无法避免，可她想和时间赛跑，让这些来得迟点再迟点。按摩好，她又轻轻取下林柏杨脚上的支架，那玩意是为了防止他足部下垂，可刚取下，他的脚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冲，柳沁沁吸了吸鼻子，暗自祈祷，林柏杨骨头可以快点长好，这样就可以尽快进行作更多康复治疗。手却不停地轻轻转动他的脚，做好一边，柳沁沁站起来，走到床的另一边，重复刚刚的动作。终于，两条腿都按摩好，帮他盖好被子，抬头一看，发现林柏杨睁大着眼睛看着她。“醒了？是不是被吵醒了？”自然没有任何回应，可柳沁沁不泄气，走到他身边的，拿起床头保温瓶，往一个有刻度的杯子里倒水，看到刻度停留在200左右的时候，停下手，往杯子里放了一根吸管，送到林柏杨嘴边。“喝点水。”床上的林柏杨乖乖张嘴，含住吸管，慢慢吸了起来。看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柳沁沁放下水杯，轻轻摸着他的脸说到：“我把爸爸叫进来给你刮胡子，好吗？摸上去扎手呢。”说完，柳沁沁就转身出门去叫她爸爸，没有留意到背后林柏杨的留恋又不舍的目光。

　　柳沁沁叫回三个老人。每天吃好午饭，他们知道小夫妻要亲密下，他们就很默契地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柳爸爸拿出准备好的剃须刀，给林柏杨刮起胡子。柳沁沁在一旁打打下手，姜还是老的辣，不多久，就刮干净了，连下颚难剃的部位也轻松解决了。（额~~~我不是做广告的）
　　“好嘞，这胡子还是得咱大老爷们儿搞定吧！下次我把我那套理发工具拿来，给小林理个发，看头发长的”，柳爸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禁有些得意。
　　“老爸出手，就知有没有！”柳沁沁马屁立刻到位，手里还不忘摸一下老公的下巴，顺便吃个豆腐。
　　“瞧这父女俩，得瑟！老头子赶紧跟我回去准备晚饭，别耽误了！”柳母收拾完带来的各种容器，无奈着看着这对父女。
　　“好，这就走。小林，晚上再来看你哈。”柳爸爸起身，和老婆一起走出病房。

　　柳沁沁看着离开的父母，嘴角还挂着傻笑，她父母一向恩爱，从小，她就向往，自己也可以拥有和父母一样的婚姻，不算激情四射，却细水长流，相濡以沫。
　　事实上，她和林柏杨也是这样，从恋爱到结婚，都是顺风顺水，是朋友圈里的模范情侣/夫妻。他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虽然他们的家庭背景普通，可他们都在一个大学生还算抢手的年代毕业，顺利找到工作，在房价飚涨前，筹到了首付，买到婚房。不用像现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毕业时，为找工作发愁，结婚时，为婚房烦恼。
　　如今这场意外，可能是他们一路走到现在最大一场意外。

作者有话说

　　完了，我突然觉得我这一倒叙，越说越远了，怎么拉回来？如果到时候，我就写个我是拉回思绪的分割线，会不会被p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