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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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第二个周五，林柏杨被批准出院的日子，距离四月份那个黑色星期五，整整4个月。
那天，柳沁沁起了一个大早，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和林柏杨、整理好各项个人用品后，就让林柏杨等在床上，自己去办理各项出院手续。当她拿着所有单据回到病房时，柳家两老已经赶到了。
“爸妈，来了阿？”柳沁沁看到爸妈来了，先打了个招呼。
“是啊，沁沁，我们一起来接小林回家！小林，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去”柳妈妈急切地说到。柳沁沁之前托爸妈监工，请了装修队，给家里做了小小的无障碍改装，方便林柏杨行动。
“爸妈，这段日子，真谢谢你们了！”住院以来，对于岳父岳母的照顾，林柏杨心里其实很感激。
“小林，跟我们客气什么呀！”柳家两老异口同声。
几个人说话的当口，柳沁沁走到林柏杨的床边，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说到：“柏杨，准备好了吗？”。
“嗯！”林柏杨点头
“来，我们先坐到轮椅上” 柳沁沁起身推着轮椅放到床边，落下手刹，固定住。这台轮椅是柳沁沁在医院下属的器材店买得，是最普通的轮椅。本来柳沁沁想通过医院订个好点的轮椅，但是医生说既然林柏杨要去康复中心复健，那就先买个普通的轮椅过渡，等到了康复中心后，再让陈医生根据林柏杨的情况，选择一个最合适的轮椅。
“好”林柏杨慢慢用手挪动自己，这些日子的练习，他的双手基本可以撑起自己。
“柏杨，我们一起用力！”柳沁沁双手抬起林柏杨的腿，帮助他坐到床边，然后让林柏杨抱住她的脖子，自己则托住他的臀部。“一、二、三”，柳沁沁喊着口号和林柏杨一起发力帮他坐到轮椅上。现阶段，林柏杨还没有学会独立转移，需要别人的帮忙。
“好了，回家咯！”看着林柏杨坐稳，柳沁沁拍拍他脸颊说到。
“嗯，终于可以回家了！”林柏杨有些期待。
几个人再次检查了下没有东西遗漏后，就离开了病房。轮椅比较笨重，林柏杨一个人转不动，只好由柳沁沁推着。过道里，病区的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些护工看到他们要回去了，也纷纷出来道别。医生还反复叮嘱林柏杨不能放弃康复的机会，要好好努力。林柏杨也一一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边走边说到了电梯口，事先预订好的出租车司机打来电话告知已等在医院门口，柳沁沁怕司机等不及，就让父母先拿着他们的东西到车上等着，自己则和这些医护人员作最后的拥抱道别。虽说，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态度说不上多好，但是对于林柏杨的照顾还算尽职的。
话别后，柳沁沁一个人推着林柏杨坐电梯下楼。幸好，电梯不算拥挤，林柏杨很顺利地下了楼。出租车司机看到林柏杨后，倒也没有多话，帮着柳沁沁一起把林柏杨扶到车后排，还抢着把轮椅搬到后备箱。柳沁沁想着，到底是品牌出租车公司，服务还真不错。要是以后都能碰上这样的司机就好了。本来，柳沁沁的同学周倩提议让她老公请假来接他们回家，可柳沁沁不想麻烦人家，情愿自己打车。出租车启动后，医院渐行渐远，柳沁沁想着，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一路上，林柏杨坐得很辛苦，因为出租车后排没有安全带，平衡不好的他只能靠双手用力撑着车座才能坐稳，才没多久，额头就隐隐出汗了。柳沁沁心疼他，和他紧紧靠坐在一起，好让他有个倚靠。一手把他搂在怀里，另一个只手还不时揉捏着他的腰背，缓解他的不适。终于，车开进小区，停在他们家楼下，好心的司机下车又帮着把林柏杨的轮椅搬到车门前，几个人一起合力把林柏杨弄到轮椅上。
谢过司机后，林柏杨被柳沁沁推着从大楼的无障碍坡道进入大门。这个小区是林柏杨单位当初为解决职工住房问题出资建造的。建成后，一部分平价卖给单位员工，另一部分对社会公开销售。林柏杨也是当初设计团队中的一员，当时规划时，整个团队很超前地给每幢楼设置了无障碍坡道，也采用了无障碍电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林柏杨自己却用上了这些设施，想着这些，林柏杨不由地苦笑，但是，无论如何，时隔四个月，回家的期盼还是盖过了这些小小的情绪。
“木头，我们终于回家了！”柳沁沁感慨道。这四个月里，她除了偶尔回来过几次拿东西外，就都在医院度过了。别说过夜，就连坐都没好好坐过，每次都是拿了东西就匆忙赶去医院。
“嗯”林柏杨深吸一口气，闻够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觉得家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累了吧，要不去床上躺躺？”柳沁沁担心林柏杨路上颠簸了一路，身体吃不消。
林柏杨摇摇头，“没事，在医院躺够了”，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妻子的建议。
“小林，沁沁，去你们房间看看吧，看看装修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柳父提议到。柳沁沁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家庭无障碍的装修方案，最后和林柏杨一起商量，让林柏杨画了个家里无障碍设计的图纸，从网上找了装修队，让柳家两老监督，对家里做了小小的改造。
“柏杨，我们转转。”柳沁沁推着林柏杨，打开主卧的门。卧室原先的门被敲掉，加宽了门框，更方便林柏杨行动。
“好”林柏杨回答地很简短，当初画图纸，他的心中其实不免有些苦涩。这些年画了这么多图纸，他一直觉得建筑的设计是和梦想或和未来或者和其他美好的事物有关。可没想到那一次画的，却是为了自己的不便。
进了卧室，粗看下，改造不大，只是把原先的地板作了防滑处理，并且换掉了软软的床垫。
“我们看看卫生间吧”柳沁沁又推着林柏杨进入房间内的主卫。只见原先的浴缸被敲掉了，换成了淋浴，淋浴区中间放了一把椅子，周围的墙壁还有马桶的旁边都安装了一些不锈钢扶手，原先的洗手盆也被敲掉了，改成更为低矮的台盆。
“好像还不错。”柳沁沁四处摸了下，语气有些低落。其实不是不难过，她承认，这些改造，作得很不错，可是，却提醒着林柏杨以后生活的不便。
“沁沁”林柏杨双手抱住身边妻子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腹部，迟迟没有说话。
“木头”柳沁沁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他紧紧搂住。
晚上，柳母作了一大桌子菜，这么长日子来，一家人终于又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小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多吃点！”柳妈妈看着一家人都在，心里很欣慰，不停给女婿夹菜。
“谢谢妈妈，我自己来。”林柏杨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菜，有些不知所措。
“妈，你偏心啊，怎么不给我夹啊？！”柳沁沁看着林柏杨窘迫的样子，只好向妈妈撒娇，帮着他解围。
“你个丫头，看，这个不是你最爱的虾，多吃点！”柳妈妈看着佯装吃醋女儿，也夹了好多菜给她，以示公平。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柳沁沁不舍得林柏杨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就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他身边，搂着他，手里则不停地给他揉胃。晚饭在柳妈妈招呼下，吃了好多，柳沁沁怕林柏杨一下子消化不了。
到了九点，柳沁沁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和父母道了晚安，推着林柏杨回房。
“木头，洗个澡吧，这几个月都没好好洗过。”关上房门，柳沁沁蹲下身，抬头看着林柏杨说到。
“不用了，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就擦擦吧”林柏杨摸着柳沁沁的头发说到。
“没事，我们看看卫生间好不好用！”柳沁沁不容林柏杨拒绝，把他推到卫生间。
因为敲掉了原先的浴缸，卫生间空间一下子显得很大，方便林柏杨的轮椅行动。柳沁沁让林柏杨自己脱掉上衣，再和他一起合作脱掉裤子，拔掉尿管，把他扶到沐浴椅上。这把沐浴椅子是柳父柳母去买的，老人没有经验买的是没有靠背和扶手的普通塑料椅子，林柏杨坐不住，只好双手紧紧扶住安装在墙上的扶手来保持平衡。这样一来，只能由柳沁沁帮他冲洗了。水流的作用下，柳沁沁的衣服也被淋湿，无奈之下，只好脱了衣服，和林柏杨共浴。四个月内，两人几乎没有机会像此时这般亲密相对。此时，在升腾着的雾气中，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就这么一直肆意地亲密着。直到最后，林柏杨那里的冰冷刺痛了两人。林柏杨很失落，像只受伤的小兽，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柳沁沁默默帮他擦干身体，其实她心里也很乱，之前关于这个，她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那一刻，当亲自面对时，心里的痛还是盖过了之前所有的预想。
“晚上，用尿布吧”，看着为自己穿衣的柳沁沁，林柏杨突然开口。“尿管脏，不想弄脏床。”
“好”柳沁沁点头，她知道林柏杨此时很受伤，就顺从地答应他所有要求。再说家里的床不像医院可以放置尿袋，插管的确不方便。
两个人都穿戴好后，柳沁沁推着林柏杨走出卫生间，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后，自己也睡到他身边，这四个月里，两人第一次有机会同床共枕。柳沁沁把头埋在林柏杨胸口，“睡吧，木头，明天还要去复健。”
林柏杨迟迟无话，久到柳沁沁以为他睡着了。
“沁沁，你说，我们以后真的不能了吗？”突然，林柏杨开口打破诡异的静谧。
“木头，不要多想。”柳沁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用双手穿过他的腰，紧紧搂住。
“对不起，你还这么年轻。”对不起，就算这样的我，也不想对你放手。这半句话，林柏杨不敢说出口，只是紧紧抱住柳沁沁。
“木头，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柳沁沁把头埋得更深，心里暗自念着：所有的亲密，我只想和你分享，如果不是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度过了他们回家的第一夜。黑夜，总是让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悲伤和伤痛。幸好，夏天的夜不长，很快又是天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